《夜戏》余礼

11、不安全

　　陈季画画，周柏寒开车，两人一句话没说。

　　周柏寒带她去的是一家淮扬菜餐厅。

　　座位提前预定过的，报了姓名服务员带他们往里走。

　　没想到能在这遇到韩宋。
　　他也看到了她。

　　不过两人很有默契的都装作不认识对方。

　　周柏寒让她点菜，陈季拿着菜单看了看，又还给他：“我吃什么都行，你来点吧。”

　　他应该不是第一次来，点的几道菜的味道都很不错。

　　“晚上在珠宝店，遇到了忠耀集团的陈夫人。”陈季平静的说道。
　　“你还认识忠耀集团的陈夫人？”
　　陈季垂眸，随便扯了个谎：“王澍说的。”
　　“遇到她怎么了？”

　　他显然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我是跟着王澍去的，而且刷你的卡，传出去会不会对你影响不好。”
　　“谁敢当我面议论。”周柏寒喝了口茶，突然想到什么，“王澍说你只买了一条项链，还满意？”
　　“不花自己钱的东西当然满意。”
　　周柏寒喜欢她说话直白：“生日那天戴着。”
　　“我不一定去。”
　　周柏寒一顿：“有事？”

　　沈书黎和她父亲同一天生日，每年生日宴都办的很隆重。
　　陈季不喜欢这种场合，而且没有认识的人，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拒绝参加。

　　“你去吗？”她反问。
　　“去。”
　　“那我考虑下。”
　　“先别忙考虑这个，养狗的事考虑好了吗。”周柏寒把袖子卷起来几道。
　　“周总舍得把爱犬给我养？”
　　“一般人不舍得。”
　　“冒昧问一下，周总为什么要把狗养在凉城而不是京城。”
　　“王澍没告诉你？”

　　他知道她肯定会问王澍这个问题，自然也是知道王澍不会回答她。

　　“放心吧周总，他的嘴很严。”

　　“在我回国管理公司之前，有一只陪伴我很多年的狗莫名其妙的死了。”他平静的讲述着。

　　陈季的目光微不可见的颤动。

　　周柏寒是周家的养子。
　　京城的盛泽集团只是一个分公司，总部在美国。
　　让养子继承公司，旁人势必会不满意。
　　周柏寒如果达不到继承人标准的话，周家也不会把公司交给他。

　　“就是因为我身处这个位置，有很多力不从心的时候，悟空我养了五年多，不放心交给别人。”
　　“什么时候送过来。”
　　“你什么时候方便，我什么时候让王澍送过去。”

　　韩宋吃饭完起身，陈季听到动静抬眸而望又迅速收回目光。

　　她直言：“我之前没养过狗。”
　　“没事，王澍会写一份注意事项给你，悟空不挑食，好养。”周柏寒顿了顿，“它比较黏人，包括上次，也只是想跟你亲近。”

　　韩宋朝她颔首，陈季微微点头。

　　周柏寒注意到，回头看时他已经走远。

　　“悟空不会让你白养，我会付工资，包括它所有的费用都是我出。”
　　陈季眼神复杂：“周总这不是让我养狗，倒是在把我当成悟空的保姆。”
　　“我没有这个意思。”
　　“周总既然让我来养，那它以后也算是我的狗，我的狗自然所有费用都是我出。”
　　“可以。”周柏寒考虑一番后点头，“我以后要是想见它呢。”
　　“随时欢迎。”

　　陈季皮肤白皙，葱白的手指在平板上来回滑动。

　　周柏寒没有左转回公司，而是直接往前开。
　　陈季一愣：“你不回公司？”
　　“先送你回家。”
　　“王澍呢。”
　　他用余光看她：“他去接狗了。”
　　“这么快。”

　　陈季怀疑，在她答应之前他就已经让人去接了。

　　“你忙你的，我可以打车回去。”
　　“不安全。”

　　车子已经开出老远，掉头回去也不可能。

　　陈季说了句‘谢谢’，低头继续画稿。

　　期间周柏寒一共接了两个电话，陈季听着是有会议要开。

　　陈季收起平板对他说：“你忙工作，换我来开吧。”
　　男人紧皱的眉头微微舒缓，看了她一眼：“你可以？”
　　陈季点头。

　　周柏寒把车停在路边，两人换了座位。

　　他用她的平板登录，戴上蓝牙耳机，一口流利的英语在和对面的人交流。

　　到的时候他的会议还没有结束。

　　他不方面说话在手机上打下几个字给她看。

　　【车停在这就行，你回去吧】
　　【你现在不回吗】
　　【还有一个会】

　　车内灯光昏暗，男人紧绷着张脸，神色严肃。
　　陈季听出不仅有英语，还有法语，两种语言他切换自如。

　　他肯定要等会议开完才能回去。
　　这一个会议就开了一个多小时还没开完，还有一个没开，等结束的时候都得深夜。

　　陈季想了下，缓缓打下几个字拿给他看。
　　【在车里开会不方便，要不去我那吧】

　　周柏寒勾起嘴角，拿过她的手机打下几个字：你带路

　　客厅让给他，陈季关门进屋才想起自己还没洗澡。
　　家里只有一个卫生间在客厅。

　　陈季犹豫半天，还是拿着睡衣出去。
　　不洗澡她嫌脏不会上床。

　　周柏寒看到门开了，下意识看了眼后继续盯着电脑开会。

　　浴室空间小，陈季只能把衣服装进袋子里挂在门把手上。

　　浴室隔音效果差，周柏寒在客厅说的什么她听的一清二楚，同样的淋浴声也会吵到他。

　　陈季尽量洗的速度快一点。

　　穿衣服的时候找不到裤子。
　　她记得自己拿了。

　　是不是掉地上了。
　　把门开一点缝隙，在餐桌旁看到了掉落的裤子。

　　餐桌离浴室有些距离，伸手够不到。

　　在马桶上坐了有十分钟，呼出一口气，把脑袋探出门外，小声喊道：“周柏寒。”

　　他没听到。

　　“周柏寒。”
　　他缓缓抬起头。

　　陈季尴尬的指了指地上的裤子，示意他帮忙拿过来。
　　他别过脸，把裤子递给她。
　　“谢谢。”

　　周柏寒还没结束，她也睡不着。
　　已经过了十二点，他今夜注定是要留在这。

　　打开邮箱，收到了一个公司盲盒设计合作邀请。
　　陈季上网查了下，对方是个刚起步的小公司。
　　如果合作成功合作，会直接花十万买断。

　　时间太晚，陈季准备白天再回复。

　　周柏寒敲了敲房门，陈季穿鞋下床。

　　她穿平底鞋也没矮他太多，黑色吊带裙外套一件针织衫，黑发垂落胸间，素颜干净。
　　周柏寒不知道该把目光放在哪，不自在的偏过头。

　　“会开完了，我先走了。”
　　“这么晚了，周总要是不嫌弃，在这凑合一晚吧。”
　　他声音低沉的‘嗯’了声。

　　陈季光着腿在他面前走来走去，周柏寒只觉浑身燥热。

　　“你家空调不好？”
　　陈季把被子放下：“兴许周总刚忙完有些累，休息一会，心静自然凉。”
　　“剩下的我来，你快进去吧。”声音低沉暗哑。
　　陈季嗓音含笑：“周总觉得还燥热的话，可以去冲个凉水澡再睡觉。”
　　“……”他目光幽幽的望去，眼神冷厉。

　　对上他的视线，陈季涌出一股莫名的惧意。
　　她知道口嗨玩大了。
　　周柏寒在忍。
　　在他没做出下一步动作前，她逃似的回屋把门锁上。

　　果然五分钟后，浴室里传出淋雨声。
　　陈季关掉平板，冷笑一声：“呵，男人。”

　　次日醒来后，周柏寒已经离开。
　　被子叠好放在一边，整整洁洁，没有一丝有人来过的痕迹。

　　——

　　晚上是沈书黎的生日会。
　　她昨晚告诉沈书黎自己会去，沈书黎高兴的给她发了几十条亲亲抱抱的表情。

　　简单煮了碗面条，刚坐下来没多久，周柏寒发信息说等上完课接她一起去酒店。

　　礼服是王澍拿进来的，让她去换。

　　一条极尽女人味的绸缎绿长裙，细肩带，脖上的项链刚好与锁骨齐平，白皙的皮肤在水晶吊灯下闪闪发光，清冷的五官媚态天成。
　　她提着裙摆走过来。
　　裙子不暴露，但完美展现了她的好身材，不及一握的细腰，裙摆下两条若隐若现的长腿。

　　“谢谢周总的衣服。”
　　周柏寒扫了一眼，递给她一个袋子。

　　是件披肩。

　　“冷的话披上，别着凉。”

　　“我一会不能和你一起进去，我在门口下，王澍把车开到停车场，你坐电梯上去。”

　　陈季应声，不问为什么。

　　“陈小姐，周总因为身份的原因，在会场里要跟你避一下嫌，如果有什么事打电话给我。”
　　“周柏寒说的？”
　　王澍没吱声。
　　陈季低头笑了笑：“王澍，你觉得我跟周柏寒是什么关系？”
　　他有些为难，她继续说：“没有关系。”

　　“我拎得清自己的身份，就算今天你不主动提醒我也知道。”
　　“谢谢陈小姐体谅。”王澍上前一步按电梯。
　　“同样你也放心，我不会告诉周柏寒你给我说的这些话。”

　　王澍一愣。

　　电梯打开，陈季先走出去，王澍等她走远了才跟上。

　　陈季拿出邀请函的时候沈书黎正好转身看到她。

　　“你这裙子也太漂亮了吧！”沈书黎头戴皇冠，身着礼服，拉着她往里走。

　　陈季下车前把披散的头发扎成了低马尾，披肩不好带索性直接披上。
　　和沈书黎站一起，两人是浑然不同的两种气质。

　　“我在这就行，你去招呼客人吧。”
　　“你确定？”
　　“那么大个人，累了会坐，饿了会找吃的，有什么不放心。”
　　“那行，我一会过来找你。”

　　陈季拿了杯香槟去角落待着。
　　今天这个日子，陈儒忠一定会来。

　　她在人群中搜寻着，
　　最终在周柏寒身边找到目标。

　　黄晚芝挽着陈儒忠的胳膊，一脸谄媚的对着周柏寒笑。

　　女人转身。
　　陈季看到她脖子上的项链和她是同款。
　　只不过陈季只戴了项链，她戴的是全套珠宝。

　　黄晚芝也一眼看到了她。

　　她在陈儒忠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就看到他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陈季没有躲避，双手环抱放在胸前，大大方方的接受他们的目光。

　　陈儒忠摇了摇头没说什么。

　　黄晚芝不光不善，陈季端着酒杯对她示意。

　　就是要赤裸裸的恶心她。

　　视线被其他人挡上。

　　目的达到了，放下酒杯，去吃东西。

　　会场灯光唰的暗下，三秒后再次亮起，沈书黎挽着父亲的手缓缓从楼梯上下来。
　　场下掌声雷动。

　　她拿出手机给她拍照。

　　“感谢各位今日前来参加我与宝贝女儿的生日会……”

　　早上回复完邮件，陈季加了合作公司负责人的联系方式。
　　下午给她发了合作方案，这会才得空查看。
　　所有人都围在前面，陈季待在最后面。

　　周柏寒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他在她前面不远处站着。

　　贺言淮不知道从哪蹦出来，拍了拍肩膀把她吓一跳。
　　“你才来的吗，刚找你没找到。”
　　“找我干什么。”
　　“找美女能干什么，自然是聊天啊。”

　　贺言淮声音不小，估计周柏寒听到了，他抄兜转过身。

　　“你穿这条裙子太漂亮了，so beautiful！”贺言淮表情夸张，“还有这条项链！”

　　他说他的，陈季聚精会神的在看方案。

　　周柏寒后槽牙快咬碎了，掏出手机。

　　周柏寒：【让他走开。】
　　陈季：【他会听我的？】

　　她抬头。
　　大家都围在前面看沈书黎弹琴，没人注意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