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chapter3 ...
-
3.
直到坐进萧文鹤的车里,李修齐才感到昨天那混乱的一夜终于过去。
独属于萧文鹤的冷冽香水在车厢里萦绕,是一种冬日里落在梅花上的雪渐渐化去的味道,他忍不住多呼吸了几次,有种如获新生的通明。
迈巴赫的后座里,萧文鹤仔细地上下打量萧文鹤,见他脸色很是憔悴,本来一双黑眼睛生的炯炯有神,现下也是被纱纸糊了一层似的,黯淡无光。
更别提那干涸的嘴巴,紧紧闭着,像十年未经甘霖的石头门。
这副怏怏的面孔,旁人看了定会叹息一声。
但萧文鹤对此很快意,甚至在观察到姐夫在贪婪的汲取自己车上的空气时,有种被需要的那种洋洋得意。
他还觉出李修齐此刻正带了一种病美人的哀婉,与他原本气宇轩昂的神态很矛盾的融汇在一起,看得他直心痒难耐,很想就这样对那石头大门亲上去。
他想把那石头大门咬出血,听见那人因为疼痛的呼喊,然后他会钳住那人的脖颈,给他带上量身定做的镣铐。
让他哪怕腐烂成一堆白骨,也要待在自己身边。
萧文鹤对自己是个变态这一点向来供认不讳。
在其他的阿猫阿狗面前,他根本懒得隐藏,但是他很害怕让李修齐发现这一点,所以尽管脑海里面把李修齐弄了个翻天覆地,行动上他还是装出了斯文模样。
他一边漫不经心的摩挲着手上的订婚戒指,一边斟酌的对着李修齐人模人样的开口。
“姐夫,昨天晚上的事情,你不要介意。”
“我知道,那是意外。你也不要往心里去。”
李修齐淡声应答,对于萧文鹤会主动提及昨晚有些诧异,又忍不住对这个曾春风一度的小舅子生出些心虚。
他确确实实昨天晚上拿人家当女人用了。可能还因为第一次,做的有些莽撞。
为了掩盖这种难登大雅之堂的心虚,他把视线挪向窗户。左手则搭在迈巴赫的真皮凹槽里,触感冰凉而柔滑,很是富贵的质地。
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还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如今都开这么气派的车了。
李修齐难免生出几分“投胎真是个技术活”的感慨。
他也算是名门的子弟,只不过和萧文鹤这种坐拥千亿集团的大公子来讲,还是九牛一毛了。
街道上车水马龙,行人匆匆,皆对这辆实力不允许低调的豪车投来纷纷目光。
李修齐罪恶的觉得自己成了资本的走狗,索性不看窗外了,就垂下眸好好看这车,看这车上的装横,品味资本主义带给他的罪恶。
萧文鹤看见李修齐敛着目光,低头沉思,甚至眉头有些轻微的颦起,像坠入情网的毛头小子,很是可爱。
他自作多情的觉得,李修齐一定是被昨晚的事情弄得魂不守舍了。
这样看他的目的会更容易达到。
于是心情又明快不少,决定不逗弄自己这位面皮薄的姐夫。他忍不住心里头称赞起昨晚给他们下药的那个人一一对自己来说,还真是坏心办了好事。
但这不代表他不追究。
若单是下药还好,他甚至愿意记他一功,但是半夜安排狗仔上门,这就叫明摆着拿刀子捅他心口。
他是疯疯癫癫惯了,不在意被发现,就算真是拍照了,他也有一万个法子叫那些人发不出去。
但是他觉得李修齐会受了惊吓,从此和他老死不相往来。
萧文鹤拿手拨了拨头发,愈发觉得下药那个人罪该万死。
他是必须要弄死那个人的,但是还要和李修齐说一声,所以他先礼后兵:“姐夫,你觉得.....昨晚那场意外是谁弄的?”
“我不知道,人太多了,很难确定。”
李修齐沉浸在自己何时能过上和萧文鹤一样奢靡生活的思绪里,骤然被打断,他顿时些许紧张起来,但他装作很犹豫的摇头。
其实他心中有个模糊的人名,他不想提及,以免祸水东引,殃及自身。
萧文鹤见他这副装傻模样,含糊其辞,十分自信的断定了李修齐心里面一定有确凿人物,并且和自己想的一样。
只不过他还防着自己一手,不肯多说。
李修齐不想让自己追究下去。难道他还是对那个女人念着旧情?
萧文鹤危险地眯起眸,妒火中烧,看着李修齐病态的面颊也不觉得楚楚可怜了,直像是心机险恶的潘金莲,打算和外人联手一起害他!
他冷着脸把身子朝车的另一边靠去,故意离他远了,又不想他看出来,就装模作样的把胳膊搭在窗户上,摆出看风景气定神闲的姿势。
然而这风景看得他很不满意,花儿不红草儿不绿,全是乱七八糟的人脸!他不痛快,李修齐也别想痛快。
“宴会上,能同时接近我们两个人,还能精准的推断出药发时间,安排狗仔及时到达的一一只有我的母亲,姐姐,未婚妻。”
“那你觉得会是她们三个人中的谁呢?”
“你是在怀疑宋心意。”
李修齐听不出有什么情绪。
“我不想这么做,毕竟这是我唯一的姐姐。”萧文鹤沉下声音,“但那晚有人拿了我的房卡,并且把你送上了我的床。”
“我很难不去怀疑。”
这番话说得很文质彬彬,但结论不容置疑,说到最后萧文鹤都有些嫌烦。
不过因为这次要动的人是李修齐夫人,不然他直接派人过去把人绑架了再扔到海里去沉尸,多简单利索,哪里用费这么多口舌。
李修齐见萧文鹤如此言之凿凿,知道自己没办法为他的妻子再辩解分毫。
但他是检察官,他习惯了做事讲证据:“很不错的案情推理。但是只是推理,没有确凿的事实,你没办法否定这不是巧合。”
萧文鹤冷笑,他确信李修齐事到如今还是想袒护宋心意,毕竟那是他一日夫妻百日恩的爱人。
他还是低估了他们这些年的夫妻感情。
不过,李修齐这段愚蠢的感情本来就是可笑的。
“我目前确实没有她做这件事的证据,但是我有她另一个事情的证据,你想不想知道?”
萧文鹤把自己的左腿搭到右腿上,放在窗框上的手收了回来。
垂眸,凌厉的凤眼被睫毛藏进了一个小小的阴影里,却更加有了猛兽潜伏于黑暗,伺机待发的危险感。
“什么事?”
李修齐疑惑。
他看见男人慢悠悠从前面的置物袋里取出一个信封,好整以暇地放在了自己面前:“她出轨的证据。”
嗯,意料之中。
李修齐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这让萧文鹤讶然。
他仔细端详了会儿,发现李修齐脸上确实没有家丑被揭开的羞愤,有的只是面对铁证如山的平静。
外人看上去他和宋心意的婚姻金碧辉煌,实则李修齐自己心知肚明,这共枕的绣花枕头里面早已爬满了蛀虫,腐臭不堪。
一年前他看见自己的妻子和她的上司过分亲近的时候自己还会和她吵架,但屡吵不改,他又是个自持甚高的人,绝然做不出对女人拳脚相向的事情。
所以尽管对妻子不忠的怒火已经烧到了心口,他能做出的最大反抗就是摔门而去。
然而摔门复摔门,摔门几时休?李修齐不愿意承认自己在婚姻方面是个失败的丈夫,就掩耳盗铃的开始对妻子的一切不管不顾,如今也倦怠如死水,任她作去。
这婚姻实苦,他向来活在众人簇拥处,因而不屑得对旁人倒苦水,这样会招致不必要的闲话。
两口子在外人面前依然扮演着浓情蜜意,回到家房门一关,各过各的日子。
当然,这也是他在这场婚姻保卫战里斗争的体现。他在一年前发现妻子出轨时就要求分居了。
所以李修齐都懒得打开那封信,他无比讽刺的想告诉萧文鹤,在他妻子的房间里,有比照片更吸引眼球的东西。
“嗯,还是一年前那个人吗?还是说她又换上司了?”
李修齐把那份信又递给萧文鹤,眼睛眨都不眨。
“你早就知道了。”
萧文鹤一动不动的盯着李修齐,肯定的说。
“一年前就知道了。”
“那为什么不离婚呢?”
“一年前我升任二级检察官,刚结婚没几年就离婚,传出去不好听。”
“那你打算有打算什么时候和她离?”
“四年后吧,这样七年之痒,也有个理由分了。”
李修齐这人很奇怪,他喜欢给自己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找到理由。
比如娶宋心意的时候,他的理由就是人家跟他认识十年,性格不错,家庭也好,可以结婚。
而想要离婚的理由也是,七年之痒,情谊已尽,和平结束,各谋幸福。
在合适的时机用合适的理由做合适的事情,这是李修齐的人生信条。
他习惯沿着这么一条四平八稳的路前进,这条写满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的路给了他全部的安全感,所以他深信自己在各个方面都不会出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