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谋》爇之

3、再现“同境”

　　小橘猫走了。
　　车库开始变得干净利索。小橘猫在车库时，总爱跟霓虹打闹，与霓虹一起，咬车库的纸板箱，还把他们家电瓶车的前后车座拿来磨爪子，抓得一个个白洞。
　　可现在安静了。安静到霓虹的双眼也开始空洞地望着外面。
　　宠物群每天信息仍旧是两百条往上地跳动着，自己的领养失败了，孩子母亲好久不想打开这些群。
　　但今天，她在车库喂霓虹时，就坐在小凳子上看手机信息，宠物群屏蔽的信息很多，她习惯打开来扒拉下，然后再继续屏蔽。但扒拉到一半的时候，她突然看到大家七嘴八舌的这几句对话：
　　......
　　“为什么每天都有人要领养流浪猫？会不会......你们懂的！”
　　“你是说虐待动物的那些人？那太可恶了！”
　　“是呢，确实听过，有的人就是专门从宠物群领养各种动物，然后回去虐待，甚至还提供给别人虐待！”
　　“那怎么办？太可恶了！没人性啊！”
　　“所以，要注意那些老是在群里喊着要领养猫狗的！”
　　“领养时最好拍下这个人的照片，最好看下身份证，还要定期发宠物照片才行！”
　　“这个太难了！”
　　“对，太难了，应该找统称当地人领养，最好是熟悉的人~”
　　......
　　看到这些，她的心一阵颤，想到了断尾猫的视频，加上自己领养的小橘猫意外去了......那，这些，可能只是它们受难的冰山一角。
　　坚决，坚决，坚决，她不要再去干涉流浪猫的生活。小区门口就有一只大橘猫妈妈带着四只小橘猫住在桥洞里，小橘猫跟着妈妈很快乐很自信地在绿化带里穿梭，它们，肯定是幸福的。
　　这个信念一旦种下，后面就要雷打不动地去坚持。但很快，现实总爱开玩笑。
　　傍晚，孩子父亲带着霓虹去遛弯，母亲带着孩子在家写作业。突然，手机上发来一个视频，打开一看，又是一只小橘猫，很小，未满月的样子，在绿化带的矮冬青树下。孩子父亲说，是霓虹听到了叫声，就拽着绳子过去了。
　　“你想喂它？”
　　“还喂猫？应该有老猫管，没事儿。”孩子爸简单回答；
　　“你说得对，我差点好了伤疤忘了疼，但今晚下暴雨，明天也是暴雨，小猫应该有大猫照顾吧？”
　　“你就别操心了，大猫肯定来照顾。”孩子爸打消孩子妈的担忧，她自己也长长输出一口气，对呀，顺其自然，为什么要干涉呢，干涉能有什么好结果。
　　那一夜，果真暴雨如注。躺在床上听雨声，会觉得雨滴很沉，砸得外面的雨棚啊，空调外机啊，汽车顶啊，玻璃窗户啊等等，生疼生疼地。
　　这样的雨点，只要一把，就能砸死那只小野猫。
　　不，也许，它已经被它的母亲安排好了，到了一个安全的避雨所，它正蜷缩在猫妈妈的怀抱里，嘴里叼着奶奶，睡得鼾声四起。那砸落的暴雨点，可能会让爱子心切的猫妈妈彻夜压耳警觉。
　　一夜天亮，雨声并未停息。好不容易熬到中午，终于，清净了那么一会儿。她拉着霓虹就直往那个绿化带跑，她只是一瞥，哦，没有什么橘黄色，它真的被妈妈接走了！霓虹也是有记忆的，不停地把鼻子伸进矮冬青下闻，结果被她嫌弃地拽走了。
　　这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又过了两天，一切好似往最完美的方向发展。“自然而然”成了被证明出来的最正确法则。
　　雨后连续两三天的热天，第三天中午，她再次牵着霓虹出去，再次经过那个矮冬青旁，霓虹突然一挣狗绳，把她拉到木台阶边缘，突然，她刚理清的思想又被冲击：
　　是一只巴掌大点的小猫尸体。只剩下后半身的肚子两条细腿和细尾巴，其他部分，都被蠕动的蛆虫占领。
　　她几乎是在刹那间看到又刹那间拽着霓虹迅速离开。
　　这只小猫，如果他们施以援手，或许就不会......
　　到了晚上，洗漱完，孩子睡了，她拿着一本书蹲在床边凳子上读着。孩子爸爸也洗好了澡，收拾好外面，最后关了客厅的大灯，随着他拖鞋声的靠近，她决定说出自己的疑惑；
　　“亲，你知道吗？那只小橘猫，矮冬青底下的那只，我今天看到了——”
　　“在哪里看到的？母猫带着？”孩子爸惊奇地坐在床边，拿着手机；
　　“不是，你听我讲，那只猫，死了。”
　　“死了？！”孩子父亲也很震惊！“我们还单独等猫妈去照顾呢，这么不靠谱吗！”
　　“不是，问题的关键是，我们以后对待这种事情，该怎么办。”
　　“哎。谁能知道是这样呢。”
　　他们一同地可惜。
　　夜晚，又起了很大的雨。也许，还是因为到了梅雨季节吧。
　　雨滴很大，肯定比上次大，大到屋内的人听着像能砸碎玻璃。小区的下水道呜咽着，明显呛了水，咕噜咕噜，最后，直接没了吞咽的能力，然后，便慢慢传来雨点砸进小河里的声音，小河流淌汇聚到大河的声音。路上的夜车行驶的声音也不是自南往北一路呼啸，而是缓行慢移，好似马路淹到了河塘里，车子行进，推得水浪一层打一层，一波压一波......
　　这么大的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