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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戏说烟雨(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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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寂见他还不醒,又多咳嗽两声,直到真的把喉咙咳了起来,他还没有醒,倒是江无妄旁边的一个大人默默伸手推了他一下,这才醒来。
江无妄抬眼,还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见无人禀报,赶忙出列奏请前往徽州办案。
景德帝黑着脸,有些不悦地盯着他,故意问道:“江爱卿昨夜可是没有休息好?今早睡得还挺香。”
江无妄打了个哈欠:“回禀陛下,昨夜夫人兴致大发,不得已陪了一宿。”
可恶的是,江无妄说到此处脸上还满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虽然他实际的意思并非如此,但其他人表示,我只相信我听到的,你个禽兽!
岑寂闻此脸更黑了,拿他女儿挡?还兴致大发,得亏没说成是你兽性大发!
也不知道宁宁这孩子能不能……唉!造孽啊!
他摆手示意他退下,批准他前往徽州,临走前还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最后拂袖而去,只留下有些懵的江无妄。
他表示,我什么也没做啊!你这误会就不太好了吧!
退朝时,其他大臣相熟识的不禁隐晦地拍拍他的肩膀,劝道:“保重身体。”
也是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就连姜丞相也是走到他身边,张了张口,最后默然离去。
江无妄:“………我说是误会你们信吗?!”
还真就第一次这么无语过,有口说不清,有苦说不出啊!
江府,此刻岑慕宁正收拾东西打算前往徽州,马车也已经就绪了。
但她安排白芷紫苏留下,一来看顾江府上下。
二来,她的信应当已经到达北境了,若是岑溪传了音信,还需要有人接收。
紫苏却不禁埋怨道:“公主平时喜欢带白芷出门也就罢了,但至少还有人照顾你,怎么如今我们两个都不带了。”
白芷也附和道,两人神色慌张,生怕岑慕宁一人照顾不好自己。
岑慕宁捂嘴偷笑道:“如今出去可并不安全,我自己去还方便许多。”
毕竟差点自己也去不了。
“可是……”两人还想再争取一下,但见岑慕宁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回去,也就不再多说。
此刻府中的佣人正在一件一件地向马车上运送物品,两人见状只是叹气感慨,自家公主许是第一次不需要她们陪伴出门吧。
慕宁眉眼浅笑,握住她们的手轻声道:“放心吧,你们的公主厉害着呢。”
叮嘱白芷紫苏几句后,岑慕宁独自上了马车,准备去皇宫城门口接江无妄。
江无妄去领了出城的旨意和通行证明,出了宫门,恰好瞧见一辆雕饰精致、通体华丽的马车停在一旁。
在阳光的照射下,马车上泛起的金色光芒竟有些刺眼。
金边薄帘轻启,露出一张姣好的面容,杏眸圆润灵秀,肌肤似雪般白净光滑,微微浅笑,如同竞相盛开的桃花,朱唇轻启:
“江无妄,该走了。”
他抬头看向车中的少女,轻轻点头,回想起入京城时的那次相遇。
两人相向而行,擦身而过时的那一瞥,至今未能忘却。
临月的京城虽说位于北方,但实际上离国土范围内的南方并不算天南地北间的遥远。
而徽州作为南方的代表地,不仅仅是因为它的江南水乡称号,更在于它不亚于京城的繁华!
在偌大的徽州寻人,还是当地的地头蛇,实在是困难重重,倒不如先留在徽州府,同当地的知府了解情况。
但是!岑慕宁和江无妄不约而同地不走寻常路,理由如下:
对于江无妄来说,身为都察院右副都御史,他的任务就是调查官员背后是否有贿赂贪污一事,正面走个过场也实在不符合他的作风,按正常套路也只能是被牵着鼻子走。
而对于岑慕宁来说,一方面她也希望能够真的核查到官员背后的真实情况,打草惊蛇的事她不想干了。
另一方面,她们来查地头蛇,先大张旗鼓的进官府自亮身份,简直就是明目张胆地挑衅他。
马车里,两人背地里各自一琢磨,打定主意不能这么干。
于是相互商量后,集体决定先在徽州府附近的客栈住下,隐藏身份来个瓮中捉鳖!
*
在将近两日的路途后,马车终于是到了徽州府内的边界城镇——李田庄。
不得不说,过来时依山傍水的风景当真是值得一游。
马车轻步徐行至一家客栈前,两人下了马车,此处已经是徽州的地界了。
只见这座客栈虽然位于边界荒凉处,但装饰建造却丝毫不差,说得上是豪华。
岑慕宁打量了一下面前的客栈,笑道:“这家应该不错吧。”
江无妄明白她话中有话,随后也顺着她的意思道:“应该可以。”
定了客栈,马也被拉到后面休息,两人进入客栈时,那老板正在柜后对着账本,另一个手不停地播着算盘,仔细核对账本。
听见脚步声传来,老板抬眼打量了两人,随即放下手中的账本,堆满笑容和声道:“两位住店还是吃饭啊?”
“住店。”江无妄沉声道。
“还要吃饭。”岑慕宁默默补充道。
少年轻笑,让掌柜的安排,柜后的老板问起:“这是你家娘子?二位可真是年轻啊。”
“正是。”于是老板热情地定了一间房。
其实岑慕宁已经好几天没有单独睡个好觉了,主要是因为她压根不敢过多动弹,生怕一不小心发生点什么。
但当她发现只订了一间房时,她强烈要求再来一间。
只不过江无妄见此弱声道:“咳咳,娘子,为夫的盘缠不多了,我们已经是夫妻了,再分开指不定还有危险。”
这么一考虑,岑慕宁只觉得自己刚才太过任性,不自觉地陷入了自我反思中。
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江无妄背后有姜丞相的鼎力相助,更是江湖组织暗阁的扶持,再加上他提前预支的俸禄,足够他们在徽州府大肆玩乐了。
付完了银钱,两人趁着周围人不多,悄悄靠近正专注于账本的掌柜,压低嗓音问道:“掌柜的,请问咱们这边的地头蛇你可认识?”
地头蛇三个字入耳,掌柜的立马警觉起来,四处探查无人后,两眼警惕道:“你们找地头蛇干嘛?我可提醒你们,那可不是个好惹的角儿。”
江无妄同岑慕宁对视一眼,这是有戏!不由得再接再厉。
岑慕宁从手上拽下来一只上好的玉镯,轻轻地推到掌柜的身前,那人的眼睛不由得放光,紧盯着那上乘的玉镯。
她柔声道:“还望掌柜的行个方便,我们夫妻二人听说地头蛇宋老二是个干大事的,特地来投奔,想谋个出路。”
掌柜的思忖片刻,随后抬手把玉镯收入囊中,清了清嗓子道:“想见这地头蛇可不简单,到时候你们去李田庄里的一个赌坊里找那儿的老大,指不定能遇到。”
两人满含笑意和感激,不停的说着谢谢,随后便随着店小二上了楼。
回到房间,江无妄自顾自地喝着茶,不觉身心放松下来,倒是与此刻站在窗边紧张观望的岑慕宁相反。
“别着急,现在还没那么容易出现,不如坐下来歇歇。”
江无妄为她也斟了一杯茶,推到她的位置上,清水浸茶,还带着绿叶的清香。
岑慕宁想了想,也觉得有理,便也兀自坐下来捧起茶杯。
“江无妄,你猜这地头蛇什么时候会来找我们?”岑慕宁侧脸问他。
他眸间闪过一瞬笑意:“也许就在今晚,也许会是明天,指不定他什么时候有空。”
呵,冷笑话!岑慕宁暗想。
她道:“既然你不能轻易动武,到时候躲我身后,我护着你。”
她还记得当时江无妄同自己坦白时的场景,他中了毒。
虽然她并不清楚,但一命还一命,若是他有了危险,自己肯定不能弃之于不顾。
闻此,江无妄眸中的笑意更浓,漆黑的眸子望向身旁正在细品香茗的少女:“你怎么这么自信能护住我?”
慕宁暗自思索,虽然的确显得有些自大,但目前除了顶级高手,她的功夫还是都能与之周旋的。
顿时,她微微抬起下巴,厉声道:“你可不要瞧不起人,我的功夫可是你们将军亲自教的!”
江无妄并没有被吓到:“在军中听过谢小将军同公主相识,可即便谢小将军武功了得,但不代表他的徒弟也依旧厉害。”
“所以你是既不相信本公主,也不相信谢京昭喽?”
不知为何,江无妄感觉附近的气氛骤然冷了下来,岑慕宁的目光仿佛在说想刀了他。
谢京昭这个名字,还真是让人怀念。
少年挑眉道:“为夫哪敢?只不过是提出心中疑虑罢了,夫人莫怪。”
奇怪,岑慕宁突然意识到,自己对他的称谓已经有些免疫了,还真是有些抵挡不住啊!
她不禁有些愠意道:“江无妄,你是个正经的读书人吗?哪个书生的脸皮同你一样厚?”
少年失笑:“冤枉啊夫人,我们都已经成婚了,正常称谓应当没问题吧。”
还真是太准了,江无妄每次都能知道她意指什么。
而上一个她见过这么算无遗策也清楚她内心所想的人,便只有谢京昭。
真是伤感,明明思念,却只能带着这份思念与痛苦学会成长,去走每一步她曾从未想过的路。
这份喜欢曾不敢宣之于口,等到她准备表露时,却发现早已经物是人非。
但这对江无妄不公平,他本来也可以有一个更好的妻子与家庭。
想到此,她不禁脱口而出:“江无妄,你为何要求娶我?”
少女一双清澈的杏眸凝望着自己,江无妄竟有一瞬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