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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陈家只有三间房能住人,当日安素雪从自己房间走的急,不少东西没拿,这天晌午,她便想着去取一些用品。

      敲门等了片刻没人应声,安素雪便想着季飞白应当是不在的。

      轻手轻脚的推开门,明明是回自己房间,可是却鬼鬼祟祟,宛若做贼。

      转身将房门关上,安素雪便要往衣柜那边去,刚走两步,她僵在原地。

      极为缓慢的侧头看向床榻,就见不该在房里的人正躺在地上,一只胳膊还搭在床边,像是要起身的模样。

      “你……”

      对方朝她笑了笑。

      这么多天来,少见的笑容。

      安素雪也跟着笑,心想他好像也不是看起来那般不好接近。

      “我方才敲门了,以为没人才进来的,那个,我拿点东西就走。”

      季飞白还保持着那个怪异的姿势不变,安素雪也不好问他在做什么,便先去衣柜里取了衣服,找了个包裹包好。

      要走的时候,安素雪想着总得说点什么吧,转过身,捏着包裹的手收紧,她客气道:“汤药你喝着如何?”

      他内伤不重,喝了三天后原来那副药方就不适用了,陈山让安素雪调一副,今日正好是新方子的第一天。

      “苦。”

      安素雪一愣。

      双目怔愣之下越发的圆润,红唇微张,带着几分傻气。

      “还行。”

      季飞白改了口,然后搭在床上的手放在另外一只胳膊上,安素雪这才注意到他左臂以诡异的姿势垂在那。

      “脱臼了?”安素雪立刻放下包裹,“别动别动,我来帮你。”

      肯定疼死了,他是怎么忍着一声不吭的。

      “我自己就可以。”
      等安素雪走过来,季飞白大掌捏着自己,薄唇紧抿手上用力,只听咔嚓一声,他右胳膊又恢复如常,支撑着爬了起来。

      没想到他自己真的可以。

      可这不是普通的问题,是胳膊脱臼!
      安素雪失态,“你以前自己接过?”

      动作熟练,看起来不像是第一次。

      “嗯,手熟了。”

      “还有其他地方吗?我帮你检查一下吧。”

      她当大夫惯了,下意识的问出口。

      季飞白眼神淡淡的看她,“不必。”

      ……

      和这个暂居在她家的人接触不多,安素雪也说不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就是觉得他有点拒人千里之外的气质,也或许是因为那张俊脸着实俏的不同凡响,所以,她有时候会多看他两眼。

      陈家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忙,季飞白每日饭后就坐在院子里,他身材颀长,躺在摇椅上腿支出来不少,一下下的蹬着,倒是自得其乐。

      晾晒药材是个苦差事,寻常医馆随意的晾晒好,反正最后熬煮在一起喝汤也不咀嚼药材,但陈山精益求精,觉得将其切成小片晒干,既能长久保存又能保持药效。

      安杏花揽了这个活计,安素雪心疼娘,常常过来帮忙,还能照顾小竹子。小孩一天比一天大,慢慢开始说话,先喊爹后喊娘,这几天隐隐会叫姐姐了。

      晌午暖和时候就会让孩子出来,安杏花道:“安安,你照看好弟弟,娘去做饭。”

      “放心吧。”安素雪笑着弯腰逗小孩,小竹子咯咯笑。

      “让我看看谁在笑啊。”

      不见其人,先闻其声。

      罗武兴高采烈的从前厅过来,这两天他帮家里送酒水,昨个出了趟远门今日才回来,刚到家就迫不及待的来见安素雪。

      “罗武,你回来了。”

      笑眼弯弯的姑娘站在那,手边是个坐在凳子上的奶娃娃,在那一刹那,罗武仿若看见他们婚后生活。

      他出门挣钱养家,她在家相夫教子。

      “安安,我和你说,我……他是谁?”

      新做的衣服是普通的燕青色,可穿在季飞白身上好像料子都变得昂贵起来。

      他毛发旺盛,不止长了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眉毛更是不描而黑,和书中所言“剑眉星目”完美吻合。

      随意的抬起眼帘朝着罗武方向看了一眼,又半分不在意的继续晒太阳。

      五官深邃样貌俊朗的少年引发罗武的危机感。

      “安安,他是谁啊?怎么以前没见过。”

      不止如此,还堂而皇之的躺在陈家的院子里。

      “是我家的亲戚,过来暂住。”

      罗武一直盯着季飞白看,安素雪觉得不大好,于是拉着他走到一边叙话。

      罗武抱起小竹子边逗弄边道:“最近好日子多,城外村子里有办喜事的,定了不少酒水,我和大哥过去送,耽搁了两天没过来。”

      他不说,安素雪还真没注意他们两天没见了。
      着实是因为她也忙的厉害,医馆的生意不错,还时不时有人请她上门,夜里还要练习针灸,充实忙碌,想不起别的事情。

      “小竹子,你想不想哥哥啊?”

      他话是对小孩说,眼睛却盯着安素雪看。

      “肯定想你了,就爱和你玩。”

      罗武力气大能一直抱着,还让小竹子骑着他脖子玩,在院子里跑来跑去,逗的小竹子笑的脸蛋红彤彤。

      安素雪边晾晒药材边笑着看他们,瞧见陈香玉端着药碗过来,笑吟吟朝着季飞白走了过去。

      小竹子和罗武哈哈笑,俩人的笑声掩盖住那边的对话,安素雪没听真切,只能看见陈香玉放下药碗,气呼呼的走了。

      冷不防季飞白转过头,有种听人墙角被抓包的紧迫感,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应对,一脸呆滞模样。

      季飞白忽然笑了一下,继而侧身拿过药碗,仰着头,修长的脖颈喉结滑动,一饮而尽。

      ……

      罗武走的时候从怀里掏出几个糖块,说是办喜事那户人家给的。安素雪原本都塞在弟弟的怀里,但想了想,拿着一块走到季飞白身边。

      “喜糖,沾沾喜气。”

      季飞白抬眼看她却不说话,她就把糖块放在一边的桌子上,然后抱着困顿的小竹子进屋去了。

      吃完晌午饭,安杏花哄着小竹子睡觉,安素雪将外面晾干的弟弟衣服报进来,一件件叠的整齐。

      “娘,他为什么受那么多伤呢?”

      那日落魄损伤的样子历历在目,震撼安素雪许久。

      “来的路上遇见了马贼,幸好这孩子会功夫,否则还不一定会怎么回事。”
      安杏花拍着孩子,继续轻声道:“安安,你看他是不是长相和咱们不一样?”

      眉眼深邃,鼻梁挺拔。
      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双琥珀色的,让人看之沉醉的眼眸。

      “他娘有西戎血统,听说他外祖是西戎人。不得不说,虽然他皮肤黑了点,但长相着实英俊。”

      “也不算黑,”安素雪低眉道。

      “对对,不算黑,是那种浅蜜糖色。”

      本朝更喜欢面若冠玉的郎君,按理来说蜜糖色的肌肤该不好看才是,可他坐在那,无端的让人觉得有种野性美。

      “飞白这孩子不善言辞,但也能想到一路以来的艰辛,就是不知道他家里让他大老远的过来这边是为什么。”

      “信里没说吗?”

      安素雪知道家里收到了几封信。

      “只说什么让其锻炼心性和品格,要我说,飞白十六岁,合该去念书。他家里是做官的,往后他也跟着走上仕途多好。说来也怪,他家里没再来过消息了,也没见飞白往家里传信。”

      这是别人的家事,他们不好多说。

      第二天一早,陈山让安素雪帮忙熬药。

      “是飞白的药,安安费心照看一眼。”

      之前一直都是陈香玉自告奋勇熬药的,怎么今日她不熬了?

      陈山叹气:“俩人好像闹别扭了。”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早上她起床的时候陈香玉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她还以为是她哪做的不好,惹的大姐生气。

      “好,我这就去。”

      熬药而已,安素雪每日除了看诊之外,也要干晒药材和熬药这等杂活的,甚至忙碌时候能同时照看十个药锅。

      熬好了药,安素雪敲门。

      “进来。”

      季飞白坐在桌子前,手里拿着一卷书看的津津有味。待看清他拿的什么后,安素雪气血上涌脑子轰的一声。

      药碗被她放在桌子上,随后面色赤红的过来抢书,可季飞白手长脚长,他坐在原地手直接抬起来,灵活的像是泥鳅,完全抓不住。

      好脾气的姑娘面色涨红如猪肝。

      “你……你还我!”

      她房间里放了不少书籍,大多是和医术有关,唯一的杂书是——
      一本春宫图。

      当时她年岁还小,陈山见她喜欢看书,便让她去库房随便自己翻着看,想看什么拿走就成。
      安素雪在角落里找到这本书,当时看不懂,后来年岁见长知道这是什么,想再放回去的时候,安杏花收拾库房,将那堆书放在主屋,她就没了机会,时间久也就忘了。

      哪里想到竟然被季飞白发现,还拿出来看了!安素雪脸如火烧,想要解释这不是自己的,可他信吗?

      异域少年勾着薄唇看她。

      这些日子以来,安素雪一直都是懂事体贴照顾家人的姑娘,从未见她失态的时候,哪怕被陈香玉刁难,她也只是笑笑。

      可现在竖眉瞪眼,明显是又气又恼。

      “我还当你不会生气。”他手臂放低,安素雪趁机扑了上去一把夺走东西,然后退后半步,面带谨慎的看他。

      有了这一遭后,安素雪和季飞白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

      不知道是安素雪的错觉还是怎么回事,她总觉得季飞白看是冷淡不爱说话,实际上最是能惹人生气。

      比如安素雪熬药时不小心烫了手,安杏花急忙过来:“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过来我看看。”

      “娘,我没事,你快去照看小竹子,他要从凳子上掉下来了。”

      小时候就开始熬药,谁没烫手的时候。最严重的一次她手背烫出好大一个水泡。安杏花叫她去前面找烫伤膏药涂上,安素雪觉得没事,还没有指甲盖大,只是发红而已。

      等安杏花抱孩子走了,坐在一边晒太阳的季飞白哼笑。

      “你笑什么?”

      她觉得他在嘲笑她。

      季飞白起身,几步就跨到她面前,抓着她的手往旁边的水盆子里放。

      “哎,你做什么?”

      水盆里是浆洗过的弟弟衣服,要多投几遍水才能保证衣服不发硬,手进凉水里,烫伤处一股惬意舒适,可手腕处却疼的厉害,忙甩开他,捂着被握的发红的手蹙眉看他。

      杏仁眼瞪的发圆,恼怒的模样。

      啧。

      季飞白双手抱胸,饶有趣味的看她。“烫的时候不疼?”

      “谁说不疼?”安素雪有点没好气,语气快速又愤怒。

      季飞白颔首。

      “疼就说,何必说不疼。”

      说完这句话,他又回去躺下晒太阳,好像方才抓疼安素雪手腕的人不是他。

      气的安素雪熬完了药就走,压根就不想看他。去前面找了烫伤膏药涂上,陈山还夸了句处理得当,明天就能好。

      安素雪讪讪的没说话。

      晚上,安素雪照例在房间拿着木头人摸穴位练针灸。她做事投入忘了时辰,陈香玉烦躁的翻身起来,喊道:“你还让不让人睡觉?”

      本来心情就不好,不能顺利入睡更让陈香玉烦躁不已。

      “抱歉。”
      这才惊觉已经很晚了,安素雪熄了灯,陈香玉又嘀嘀咕咕说了几句,安素雪翻了个身,摸着木头人却怎么也睡不着。

      待房间里陈香玉熟睡后,安素雪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她想着左右睡不着,不如来练习针灸之术。

      银白月光照亮小院,她就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的摆弄那些银针。

      “你就这么没脾气?”

      安素雪吓了一跳朝着声源望过去,这才看见季飞白坐在高墙上,颇为悠哉的垂着一条腿,右手撑在膝盖上,侧头看过来。

      月色下琥珀眸子璀璨如星,他唇角噙着笑。

      “对我不是挺凶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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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下一本《碎玉》 糙汉和娇花 破镜重圆 喜欢的可以点点收藏呀,么!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