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都是你、Joker（市丸银x日番谷冬狮郎）》寒星瀛瀛

7、07 共进早餐

　　清晨。一室雅静，宁谧温暖。
　　房间中安然沉睡着一位银雪色头发的俊俏少年——日番谷冬狮郎。
　　想来是睡魔不知何时退下了，少年浓密的睫羽轻轻颤动，慢慢睁开睡眼，祖母绿似的翠眸氤氲着初醒的迷茫。

　　到早上……了……？

　　用手肘从枕头上慢慢支起身，日番谷下床走到窗边，双手拉开窗帘。
　　远处天色逐渐明朗，橙黄与粉红，浪漫的暖色调，大片大片的晕染开来。迎接天空落下光辉的，是青翠繁茂的树木，树梢上欢腾雀噪的鸟儿争相鸣啼，尽献曼妙之歌。
　　可是，即便是如此美丽的晨景，又与昨日有何不同呢？
　　遥望片刻，少年默默拉上窗帘，前往盥洗室洗漱。
　　洗漱完成后，回房间路上闻到奇妙的气味，发现市丸银正在厨房烹捣什么。

　　“喂，你怎么还在家里，今天是不用上班了吗？”
　　少年淡漠的声音中带着惊奇，不是真有多关心这件事这个人，是对他散漫的工作态度有点难以理解。
　　“啊，好严格……”市丸两手各端着一个托盘，笑眯眯地端着托盘从厨房走出来，走近后将之放于桌上，耸耸肩道：“现在还早呀。”
　　似曾相识的回答，昨晚好像听过。
　　“是吗。”日番谷将信将疑地抬头瞄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早上七点……这就很奇怪了，自己醒得这么早吗？

　　“要吃早餐么？已经做好了。”市丸先行坐下，向少年亲切地招呼道。
　　日番谷本欲冷淡回应，却在视线瞥过早餐的内容后，态度有所改变。“咦……是甜纳豆……吗……”干脆利落走过去，落座桌前。
　　他最喜欢的食物就是甜纳豆，没料到今天会在早餐餐桌上看到。
　　桌上的托盘里摆放着几个釉下彩的美浓烧陶瓷碗碟，其中一个碗装的就是甜纳豆。另外的器具中分别盛放着海苔拌饭、味增汤、煎蛋，还有诸如黄瓜片、海藻沙拉等小菜。
　　只是一顿早餐，却颇为丰盛。
　　“尽管吃，不必客气哦，”市丸抽出筷子，落落大方道，“我开动了。”
　　“我……开动了……”按日番谷日常所受到的教育，吃饭前通常也会说这句话，可他实在不习惯在不熟的人面前说，因此说的时候有些别扭。

　　日番谷举起筷子，夹起甜纳豆放入嘴中，一旦将饱满的豆子嚼碎，浓郁的豆香立刻扩散开来，味道甜美非常。
　　夹起煎蛋咬下一口，蛋白酥脆嫩滑，蛋黄柔软宛如奶油，流心滑入舌头，蛋香醇厚。一旁的拌饭撒着海苔和鱼干，精选的米粒散发着浓郁的米香，颗颗晶莹剔透，米饭软糯，海苔酥脆，海味与淡雅相互衬托，吃在口中，风味令人回味。拌饭旁边放的是味增汤，飘逸出的香味令人陶醉。
　　浅饮一口，日番谷不禁讶然。……这汤底的味噌酱油，可谓熬制得恰到好处。
　　清鲜甜美的味道浸润着整碗汤，新鲜的蔬菜、劲道的海带与嫩滑的豆腐浸泡其中，互相融合，入口舒适，滋味醇厚。每一口都能品尝到蔬菜的鲜甜，味觉倍感清新。各种小菜配料令早餐的口感和层次更加丰富。

　　“这是都你做的？”日番谷冬狮郎感到不可思议。
　　这种主妇级别的膳食营养搭配水准，以及不输日番谷本家专业厨师的味道，实在很难和眼前这家伙联想到一起。
　　他理应是慵懒随意的单身狗，而不是勤于烹饪的料理高手。
　　他理应是万象万物与我无关，而不是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他的表现举动让人惊奇，不啻让人怀疑是否是伪装。可若真的是装出来的，有装得这么像的吗？而且，他为什么要装，有什么好处？
　　假使装出人类高质量男性的模样去讨好一个女人，或许还有可能，可有必要装出这等模样去讨好一个孩子么？素不相识，确实没有必要。
　　就算日番谷不了解市丸银这个人，也不认为眼前看到的就是他的本性。
　　……不搭调。实在太不搭调了。

　　市丸银勾起薄唇，微微一笑：“是的呢，可还合胃口？”
　　他的回答将日番谷从纷杂的思绪中唤醒。
　　市丸继续说：“本来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叫醒你，因为小狮郎的睡颜真是太可爱了，我实在不忍心叫醒。还好你自己醒了，看来今天的早餐运气不错。”
　　日番谷鼓起眼睛，难忍瞪他一眼。
　　这家伙怎么讲话就没个正经的？早餐运气不错……所以要被人吃掉？
　　另外还有件让人不得不在意的事……就是是否有必要在睡觉时将房门好好反锁，锁得越死越好，免得他随便擅闯？
　　最终，这些纷纷扰扰的思绪都没说出口。
　　少年只是默默评价道：“……没想到你这家伙厨艺还不错。”
　　“哎呀，谢谢夸奖。”市丸银笑着道谢。
　　日番谷给出的是真实评价，像“不错”“不坏”这样的字眼，在他心里已经是程度很高的称赞了。没有过分吹捧，也没有过度贬低。平心而论，这确是一顿美味的早餐。
　　每一口都是一种享受，滋味满溢而出，极其细腻，吃的人能自然而然的感受到食物的精致以及烹饪者的热忱。

　　“呐，小狮郎啊～”
　　“我不是叫你别这么叫吗，叫我日番谷。”
　　“有个问题想要问你……”

　　来了吗。
　　日番谷放下筷子，蹙起眉，对敏感的人而言，对方的说话方式意图明显，能让听者迅速能捕获到话语中所含的信息，从而猜测出他为什么要这样说。
　　猜测的结果，无疑破坏了刚刚品尝到美味所带来的愉悦满足感。
　　心情瞬即滑向低沉的方向。
　　也不是不知道他想说什么，面对离家出走的人，大多数人都会好奇原因吧。
　　市丸问道：“真的不回家吗？你家里的人，会不会很担心你？”
　　他所言和日番谷所想有差别，但这对当事人来说，其实比直接问“你为什么离家出走”还要令人反感。
　　之所以选择离家出走，不是为了博取家里人的“关心”，只是不想见到罢了。无法调和的矛盾不得已通过回避和逃跑来解决，虽非本意，可也不能任由事态发展。双方都是同样顽固的人，硬碰硬持续摩擦既没有任何好处，也无法让问题得到解决。
　　产生矛盾的双方如若没有改变想法，最终迎来的结果就是玉石俱焚。
　　即使和爷爷在观念上有冲突，迎接这样的结果也非日番谷所希冀的，所以他跑了。
　　与其不愉快地生活在制造矛盾，与其与长辈持续争论，不如避开。比起爷爷的心情，他更清楚自己需要时间冷静下来。
　　一时半会不愿去想问题如何解决，即使知道方式，也不愿往那个方向思考。

　　“……你要是担心会影响到你，我就出去住。”日番谷冷冰冰地说道。
　　他说话一贯冷漠，但此时所透出的强烈抵触，愈发显而易见。
　　“哎呀，我不是这个意思喔……”市丸像是为了避免再度刺激到他，悄悄变换措辞，“我很欢迎你住这里，有你陪伴很愉快。只不过是怕你家人为你失踪着急，虽说最近并没有关于你的孩童走失件报告……这样吧，要不你和他们联络一下，告诉他们你住在我这里很安全，好让他们放心。如果你不想亲自去说，可以将他们的联络方式告诉我，由我代劳，你觉得如何？”
　　市丸银解释得很清楚，并且考虑周全，日番谷听完，排斥感稍事消退。
　　他沉吟片刻，道：“……市丸。”
　　“嗯，我在听。”市丸耐心地回应。
　　该跟这个人说吗？
　　内心有些犹豫，日番谷迟疑地道：“我只是……暂时不想见到他罢了……”
　　讲话声逐渐变小，矛盾的神情出现少年脸上。被交谈显著影响到情绪，他攒眉蹙额，面色愀然苍白，连平日里身材傲然的翠碧眼眸都随之黯然。
　　目睹这番情绪变化，市丸心领神会，若有所思。

　　须臾，他突然间双手伸出，以手指轻轻捏扯着日番谷的腮帮子，边扯边笑：“小狮郎，别老是皱眉嘛，笑一笑啊～”
　　日番谷翠眸斜瞪，厌弃地挥开他的手：“你这家伙，别开玩笑了。”
　　“想不想出门玩玩，去散散心？”
　　“不想。”日番谷冷漠地起身，道，“我吃饱了。”稍停，补充一句，“……多谢款待。”
　　“啊呀，真是礼仪端正……”市丸面悬惊讶，好似下一秒就要鼓起掌来。
　　懒得搭理他，日番谷快速走开坐上沙发，看也不再看他。

　　市丸银吃好早餐，迅捷地收拾好了桌上碗筷。稍顷，迈着轻快的步子，笑吟吟地靠近坐在沙发上的少年，不知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察觉到不屈不挠的气息逼近的日番谷，不由自主地又坐远了些。
　　这次市丸改变话题，漫不经心地开始闲聊：“那个啊～小狮郎，你生日是几月几号？”
　　“12月20日，你问这干什么？”日番谷虽有些纳闷儿，依旧很快做出了回答。
　　“改一下门锁密码呀……”市丸言笑自若，看起来奇怪的有几分正经，“你要是想出门，记住密码比较方便。不过，去哪之前最好给我留个消息，让我心里有个底。”踱步走近玄关正门，打开门锁，对屏幕三下五除二一顿操作，露出大功告成的表情，微笑道，“好了，现在密码是09101220，小狮郎，你要记好哦～”
　　“不要。”日番谷嘴上拒得飞快，心里秒记住。
　　“顺便一说……”市丸银的视线若有若无地瞥向他，不知不觉加深笑容，“9月10日是我的生日呢，这样你就能记住了，对吧？”
　　少年不禁瞪眼：“你这家伙……”不会是想让我记住你的生日吧？
　　没问出口，可他确知道对方心里就是这样盘算的。
　　眼见市丸嘴角轻扬，笑容耐人寻味，狡诈如狐，带着一丝得逞的意味。
　　——侧面印证一切正如自己所想。
　　不待少年有所反应，市丸就带着奸狡诡谲的笑容乐呵呵地跨出门，还背着身挥了挥手：“哎呀呀……时间差不多了，我该走了。小狮郎，乖乖等我回来呦，晚上见。”
　　“赶紧的……快走！！”日番谷怒气冲冲，眉间阴郁已完全被愤懑的情绪所替代，明澈的双眸瞪着快速消失的修长人影以及迅速掩上的门。
　　谁要“乖乖”等你回来啊！？
　　没顺手将沙发上的靠枕丢过去，已经是他对之最大程度的仁慈。
　　当然，从时间上判断是来不及丢。
　　就算丢了，恐怕也只能砸中那扇瞬间紧闭的门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