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终倒计时》杨尘微

8、第 8 章

　　“沈老师？”

　　“沈老师——”

　　两声呼唤后，一直盯着电脑屏幕的沈逢安才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下班了。”

　　邻座的刘老师从她身后走过，空气中弥散着淡淡的香水味。

　　门边的光亮被遮住了，心情烦躁的沈逢安摸索着黑洞洞的抽屉，找了许久都没触碰到车钥匙。

　　走了几步，刘老师蓦地回头：“对了，你下周怎么说的，周院长中午那会过来了，当时你没在。”

　　“我……”沈逢安迟疑了，“我明天给院长答复。”

　　“欸呀，多好的机会。”刘老师抿了抿嘴，“珍惜机会哦小年轻。”

　　沈逢安点了点头。

　　最近天黑得一天比一天早，办公室内的灯熄了大片，只留了靠近沈逢安这里的几盏。刘老师离去后，连廊内的光线看着都要比室内的亮堂。

　　整理完桌面，沈逢安关闭了最后一盏灯，走出了办公室。

　　今天一整个中午白觐都没有回复她的消息，到了快下班的时间点沈逢安才收到了她告知加班的短信。

　　沈逢安失落地敲下“知道了”三个字。

　　电梯里信号不好，对话框里的圆圈转了又转，之后才随着失重感一起消失。

　　走出有学校印花的玻璃门沈逢安又补充了几句话。

　　“大概要到几点？”

　　“我去接你好不好？”

　　“吃过晚饭了吗？”

　　消息发出去了一个多小时，沈逢安已经撸起袖子切好了熬粥的配菜，白觐的回复才点亮了沈逢安的手机屏幕。

　　“我已经到楼下了。”白觐如是回复道。

　　沈逢安大步流星，走得围裙胡乱飞舞。她拉开百叶窗，看到了刚走到绿化带边的白觐。

　　被她的视线牵绊着的人似有所觉般抬起头，对上了她的视线。

　　穿着白打底灰大衣的白觐举起手中的包装袋轻轻摇了摇。

　　沈逢安的裸露了半截的小臂撑在料理台上，踮着脚探着身冲她会心一笑，恨不得现在就飞到楼下给白觐一个拥抱。

　　指纹门锁的提示音响起时，沈逢安已经端起两碗膳粥走到餐桌边。

　　“锅里还炖着什么？”白觐听见了油烟机运作的声音。

　　沈逢安瞟了眼白觐手上的食品袋，含笑道：“巧了不是。”

　　“也是乳鸽？”白觐微讶。

　　“想着给你补补嘛。”沈逢安歪着脑袋撑身凑近，眼底明晃晃地写着“夸夸我”三个字。

　　夸夸实际就是求亲亲，白觐轻笑了声，用食指和中指给了她一个特殊的吻。

　　“鸽味轩的。”白觐眉眼弯弯，“上次看你很爱吃它家的烤乳鸽。”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激得沈逢安一阵心颤，内心的那个小人已经捂着心窝满地打滚了。

　　为了维系住自己矜持的形象，沈逢安拉长了声音哦了一声，回到厨房捞炖乳鸽了。几米的距离而已，她用余光打量了四次白觐，确认她是跟着自己的。

　　白觐当然知道她内心的小九九，也很乐意如她所愿。

　　她的小指勾上沈逢安的围裙系带，没走几步小指就落下了。

　　“每次都系这么松。”白觐边埋怨边给习惯性的帮她系围裙带，系到一半又记起等下就要吃饭了，干脆一指滑到底，直接弄散了。

　　沈逢安的腰线被遮住了，宽拢着卫衣和围裙盛汤，说话的尾音带着波浪：“白系了吧。”

　　晚间七点四十分，两人小打小闹了一番终于吃上了饭。

　　白觐间沈逢安几次欲言又止，忍不住率先发问。

　　“你想说什么？”

　　沈逢安慢条斯理地吹凉了汤，斟酌着开口。

　　“最近最近很忙吗？”

　　“冬天了，流行病多，心脑血管病也高发，挺忙的。”白觐啜了口汤，低低道。

　　“唔。”沈逢安含混应声，“那——”

　　“没有事，我的问题解决了。”白觐早有预料，“你不用担心。”

　　沈逢安有种算计不成反被将军的羞愧感：“之前遇到了什么问题。”

　　“其实是职称上的事。”白觐抽出纸巾擦了擦嘴角，云淡风轻道，“副高没升上去。”

　　沈逢安大脑运作得飞快，思考着事情的合理性。沉默了几秒，她终于松了口气。

　　白觐这样要强的人，为职称上的事情难过几天也是正常的。这几天的白觐看起来已经释怀了，不再像前几天那样阴郁了。

　　“一个科室也就那几个人。”沈逢安握住她的手，“有时候还避免不了萝卜坑——”

　　“不是我们白医生的问题啦，白医生已经很优秀了。”

　　白觐敛眸，神情有些暗淡：“我知道的，但是这是第二次了。”

　　“不是你的问题。”沈逢安一改神色，和白觐见相扣得指节握得更紧了。

　　“好了。”白觐搁下筷子覆住她的手背，“你有什么事情就说吧，不用欲言又止。”

　　话题转变得太快，沈逢安还没来得及说几句安慰的话白觐就已经将焦点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她只得干眨巴眼睛，傻傻看着她。

　　白觐用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回望着她，看得沈逢安一阵心虚。

　　“学校那边组织了活动，院长点名让我也跟过去。”沈逢安如实道。

　　“那是器重你，看好你。”白觐莞尔，“你一定要去的，不要不放心我。我这边真的没事。”

　　白觐语重心长道：“情感不是生活的全部，人生有很多东西组成，你这样会让我觉得小沈是个……”

　　说着，白觐顿住了。沈逢安及时替她补全了对话。

　　“恋爱脑是吧。”

　　白觐拍她的手背：“知道就好。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姐姐，你在pua我。”沈逢安趴在了桌角，表情幽怨。

　　白觐耳朵一热，真诚提问：“我有吗？”

　　沈逢安点头如捣蒜。

　　“但是你真的要知道呀，爱情不是人生的全部，人活着有很多有意义的事情需要去做。你不要把时间都搭在我身上嘛，你这样我很愧疚，我忙到连完整陪你的午休都很少有。”

　　说着，白觐真的愧疚地低下了头。

　　沈逢安发现自己成功完成了反向pua，顿时慌了。她手忙脚乱地安慰起白觐，白觐指尖那点冰凉让她心慌慌的。

　　因为慌乱，她没有注意到，白觐几乎是紧攥着自己的手。因为关心，她没有注意到白觐用了多大的定力才没有在她面前掉眼泪。

　　说那段话时，白觐虽然笑着，但鼻腔的酸涩和喉头的哽咽感都是真实存在的。

　　半晌过去，就在探头探脑的沈逢安就差钻到桌底观察她的神情时，白觐忽然噙着笑意抬头，融化起沈逢安的惴惴不安。

　　“被骗到了？”

　　白觐嘴角在笑，眼底却含着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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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