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要相逢》澹安

20、第 20 章

　　染清乘着中午空闲时间去找舒雅，她最近倒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见了谁都是不理不睬的，仿佛人家欠她一百万似的。

　　染清平时极少上来她这里，她见了也不多高兴，蔫蔫的模样，趴在办公桌上问：“你怎么来了？”染清笑着说：“来看看你啊。”她仍旧是打不起精神，手机放在桌子上，她的手机是滑盖的，她有一搭没一搭地上滑下滑，染清看她这样子倒忍不住笑了：“你心里不痛快折腾手机干嘛。”

　　舒雅这才坐直身子，说：“谁心里不痛快了！”

　　她就是这样，喜欢要个面子，死鸭子嘴硬。

　　染清说：“你是不是跟苏恒吵架了？”

　　“谁跟他吵架了？难不成贺迟昱告诉你的？”话出口她就后悔了，看了看染清的脸色，她没有多大的反应，倒是眼神里晃过一些什么。

　　染清其实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这个名字了，咋听来竟然觉得恍若隔世，她刻意将他遗忘，从生命里将他彻底剔除，虽然疼，但她知道这也是痊愈的最好方法，唯有拔了根才能制止不再复发。

　　她知道他也一定同她一样，狠狠地遗忘，忘记所有的回忆，这样才可以全心全意。

　　舒雅见她的思绪已经散开，赶忙打起精神，说：“染清，下班去做美容吧，心里烦。”

　　染清亦答应下来。

　　两人下了班就去市中心一家“知音女人”的美容院，店面不大，但里面却是卧虎藏龙，环境也极好。

　　她们决定好好放松放松，于是定下做全身美容，先从脸部开始，小姐的指法非常好，按摩的非常舒服。

　　舒雅叹气道：“女人啊，就是要善待自己，免得被男人甩了还得做怨妇。”她平常都是极为开朗，鲜少有这样的感慨，染清忍不住脱口而出：“苏恒要甩了你？”

　　舒雅一听气的霍的坐起来，动作太大，盖在身上的毛巾毯子都被弄掉了，小姐赶紧拾起来重新给她盖上，她慢慢躺下去，说：“你以为他多大能耐呢，敢甩我？”

　　染清好笑：“那你激动什么？再说了，你最近有点反常啊。”

　　“哼，以为他们苏家有多了不起呢，不就一普通高干家庭吗，又不是王公贵族，不知道神气个什么劲！”

　　染清有点口渴，叫小姐倒杯水来，这里的VIP会员都是喝上好的碧螺春，小姐用镂花的玻璃的杯子泡来两杯茶给她们，染清喝了一口觉得苦，倒是舒雅一口气喝光，竟也不觉得汤，染清说：“你干嘛？自残啊？”

　　舒雅翻了翻白眼，说：“老娘我用得着自残吗？我一如花美玉的黄花大闺女，还没钓着金龟婿呢，我干嘛自残！”

　　染清憋着笑：“你是黄花大闺女，人苏恒还不算金龟婿？”

　　“他算什么金龟，顶多就一土龟！老娘我身后排着一排乌龟呢。”

　　脸部美容做好了，染清照了照镜子，的确是润滑了不少，她的皮肤本来就白，此时更是娇艳欲滴，水嫩光滑，小姐又给她们擦了保湿乳液，擦上去后皮肤真真是吹弹可破。

　　之后做背部美容，她们又重新躺上去。

　　“乌龟也不见得就是金龟啊！你就别在这儿挤兑苏恒了，是不是苏老太太说你什么了？”

　　舒雅用手肘撑起来，对染清说：“你说这苏家老太太是不是心理变态啊，昨天她打电话约我跟她见面，见面就见面呗，她用得着冷嘲热讽指桑骂槐的吗？我舒雅还没轮到非他儿子不嫁的地步吧？再说了，她应该找他儿子说去，凭什么跑来找我还叫我离开她儿子！”

　　染清笑道：“我听……听说，他母亲要找个本地人？”她原本是想说，听贺迟昱说的，但讲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哼，我还看不上他家呢，门第森严，搞得跟旧社会似的。”

　　染清见她火气这么大，叫服务小姐倒杯茉莉花清茶来给她降降火，她摆摆手说不用，“我犯不着生气！”

　　她其实已经气的不成样了。

　　“那你跟苏恒较什么劲哪！又不能怪他。”

　　染清这样说，舒雅也不说话了，小姐按摩的手法非常高，她们都上了一天的班，已经累的不行，这时候全身心地放松下来，觉得舒服极了。

　　过了好一会儿，染清以为舒雅已经睡着了，抬头来看她，却突然听到她幽幽地说：“其实什么爱情不爱情的，都敌不过现实，有时候即便是想坚持，也往往没有力气。”

　　染清后来每次想起舒雅的这句话，就不胜唏嘘。

　　在命运强大的力量跟前，世人往往都是无能为力的，就比如她跟贺迟昱，眼睁睁地看着某些事情发生却没办法阻止，站在原地一直两手空空。

　　等做完全部的美容，已经七点多了，到前台结账的时候，染清原本想请客，结果舒雅手一挥说：“老娘请客。”她那个语气豪迈的，染清心想既然你要请我何乐不为。

　　于是舒雅掏出VIP的会员卡，她是这里的老主顾，经常来，因此跟店员都十分熟稔，结果也就打了九折，舒雅说：“我经常来，怎么连个八折都不肯打。”收银台小姐乘机说：“舒小姐您的卡是银卡，只能打九折，如果您现在充值五千块钱，就可以升值为金卡，以后都可以打八折了。”

　　染清笑着看她一眼，想现在真是会做生意啊。

　　这种情况搁在往常，舒雅是肯定不会答应的，哪知这段时间受刺激倒是变得大手大脚起来，连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立刻就充了值。

　　出了门外面依旧是寒风刺骨，刚才在里面跟春天似的，这一出来就冻得直哆嗦，染清问：“心疼吗？”

　　“有什么好心疼的！就跟你说了，要善待自己。”

　　“成，善待自己，要不我请你吃饭去吧？都快饿死了。”

　　舒雅也正是饿的两眼冒金星，两人一拍即合，选定地点就招了辆的士去了。

　　舒雅的口味极好，吃了一份牛排，一盘水果沙拉，最后还吃了一份忌廉布丁。吃完之后长长舒一口气，拿餐巾擦了擦嘴，看了看染清面前的牛排才吃了一半下去，于是说：“怪不得你那么瘦，跟吃猫食似的，你看我爱情不得意的人都吃这么多，善待自己，听见没有？”

　　染清笑起来说：“你倒是真不亏待自己！”

　　她切一声，说：“我干嘛亏待自己？我吃饱撑得慌！”

　　吃晚饭也都八点半了，染清有点累，想着赶快回去睡觉，结果舒雅还是不肯放过她，说是Etam有新款的冬季女装，要去看看。

　　染清其实不缺衣服，但陆意之后来老说她衣柜里的衣服太少，她因为是回国后第一次过冬天，因此冬天的衣服的确也不多，够穿，但俗话说的好，女人的衣柜里永远缺衣服。

　　舒雅真的是发了狠，大大小小买了很多，不知道的以为她是发了横财呢，染清也不劝她，晓得她心里不痛快宣泄宣泄。

　　染清试了几件，相中一款黑白格子长款棉麻布的衣服，她瘦，腿也长，穿在身上极显腰身，正好她做了美容，此时因为商场暖气十足，她脸色潮红，此时真真的明艳动人，她素来寡淡，即便化妆也都极淡，此时洗尽铅华，容颜清减，却更加的引人眼球。

　　舒雅站在一旁啧啧直咂嘴，说：“怪不得连陆大少爷都能收服，我要是男人我也为你弃下一整片森林了。”

　　说的一旁的导购小姐掩嘴直笑，赶忙上前拍马屁：“这位小姐身材这么好，穿这款合适的不得了，这是我们今年的新款，刚刚上架不久，我们正在搞活动，可以打九折。”

　　染清在镜子前照了照，对舒雅说：“你不必为我放弃森林，倒是为苏恒放弃你身后一排土龟才是正经！”

　　“哎，我说你今晚就跟我掐上了是吧？就非得提那个名字！”

　　染清对导购小姐说：“就这件吧。”导购小姐高兴的合不拢嘴，这二位姑奶奶买了这么多款，她这笔业务真是做的太好，一副估计年终奖都到手了的表情。

　　“行，我不提，你别把自己憋成内伤。”

　　“姑奶奶我伤什么！”她嘴硬，染清也不跟她争辩，拿了东西两人不徐不慢地走出商场。

　　舒雅住在市中心，染清的公寓在城郊，于是说：“那我先回去了，你也赶快回去休息吧。”

　　“一个人回去有什么意思啊？不如你去我那吧，咱们回去看鬼片，我一人不敢看。”

　　染清简直快疯了，浑身都要散架了，她居然还有精神看鬼片，染清不愿意，但是舒雅跟中了邪似的非把染清拉去，还说：“你不肯去我那儿，该不会是家里还有什么人要去啊？”她是指陆意之，染清懒得解释，最终还是跟着她回去了。

　　进了门，舒雅脱了高跟鞋就直奔厨房，倒了杯凉开水咕噜咕噜灌下去，染清真的觉得她的火太大，天气这么冷，她喝凉水像过夏天一样。

　　两人洗了澡挤在一张床上睡，仿佛回到学生时代，那时候舒雅冬天怕冷，常常挤在染清的床上，其实染清的体质寒，往往都是舒雅暖被。

　　学生宿舍的床小，条件也不好，现在舒雅的席梦思大床柔软又宽敞，她们两个人睡在上面还留很多空地。

　　舒雅突然说：“我现在才明白当年你放弃贺迟昱有多难。”

　　染清其实已经快要忘记了那种难，伤痛这种东西，时间是最好的良药，谁能爱谁一辈子？眼泪过后，伤情落幕，照样地要生活，照样地要过日子，也不过是把过往那些山盟海誓那些情深似海揣在怀里，跟着时间流转，一点一点遗失在光阴里。

　　因为累了，舒雅渐渐睡着了。染清在黑暗中，脑子里重复出现一些画面，她理不清头绪，只好不去想，但是可能因为认床的缘故，也可能因为舒雅说的话，她怎么也睡不着。

　　染清其实觉得忘记一个人真的好难，她没有把握是不是可以真的忘记，但是她一直在努力，用尽全力，是因为不想辜负一个人，那个跟她相濡以沫四年的男人。

　　第二天早上起床，就见舒雅在做面膜，染清说：“你至于吗？昨天才做过美容，你这大早上的又做面膜。”

　　舒雅切一声，说：“漂亮就得付出代价！你去洗洗我们一会儿下去吃早饭。”

　　等染清全部清洗干净，擦了一些护肤品，舒雅还在弄脸，染清一看时间都八点了，催着她赶快弄，吃了饭还得去上班呢。

　　两人正待出门，结果苏恒拎着早餐在门口，舒雅一见他脸色立刻黑下来，苏恒朝染清点点头，染清也识趣，对舒雅说：“我先去吃早饭了，你们好好谈谈。”舒雅哪里肯跟苏恒谈，拉着染清就走，苏恒从后面一把拽住她，说：“我们聊聊。”染清见她这样，只好埋头快速走下楼，她要是在这儿待着，舒雅更不会跟苏恒谈。

　　苏恒说：“小雅，你怎么回事？你跟我生哪门子的气！我知道我妈跟你说了难听的话，我替她向你道歉。”

　　“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吗！”

　　“你不能这么不讲理。”

　　舒雅更是气得不得了，冲着苏恒就喊：“我就不讲理！你可以不理我！”

　　苏恒拿她没办法，只好用嘴堵住她的嘴。

　　男人似乎都喜欢用这招，但女人往往都会弃甲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