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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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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禾,这边这边,咱们还没合过影呢,这次你一定得满足我一下。”
“青禾,离那小子远点,他可是出了名的得便宜就占。”
“瞎说什么呢。”
“都别争了,我可是提前和青禾预约好了,谁想拍照都在我后面排队,等我俩照完了再说,是吧青禾。”
“先帮我整理一下学士服,看看我帽子歪没歪。”
……
一面面满是欢乐的笑脸,一句句隐藏了所有伤感的对话,一张张拍不完的照片,就在这一天,他们毕业了。嘴角略微带笑的青禾站在嬉闹的同伴中间,眼睛却总是望向学校大门的方向,仿佛下一刻,期待的人就会从哪里走来,那一刻,她才知道什么叫做望眼欲穿。
“青禾,你看什么呢,快过来照相啊。”胖头陀拉了青禾一把,把怔怔的青禾稳稳地安放在了自己身边。日后同学会翻看照片的时候,大家直笑青禾一副被胖头陀强迫了的模样。
就这样,这里一张,那里一张,每一张相片里,都定格了青禾那双茫然也渴盼的眼。她在等谁,没有人会不知道,可是却没有人像她一样在意,多年以后,当毕业照再次摆到眼前的时候,又有谁会去在意那张小小的照片里到底少了哪一个人。刚聚到一起的时候,大家互不熟识,散的时候,也不过一句只会感伤于当时的“各安天涯”,豪情的人或许会再加上一句“相忘于江湖”罢了。
在大学里,生活委员最后一次发挥作用或许就是把大家的学士服归拢起来还给学校。还未上缴的人就在那里做无限感慨,“唉,你们说说,就这四年的宝贵时光,凭什么只换给我们穿半天的学士服,典型的入不敷出。”
“别在那里瞎感慨了,不知道被多少人穿过多少回的衣服,也值得你这样。”
“这不是衣服的问题,而是一种仪式,一种无限高尚的象征意义。”
“哟,这还给提升到精神层次啦,我看哪,也就你看得这么重,你没瞧人家白歌,根本不当回事,压根儿不穿不照。”
“对呀,你说这白歌到底怎么回事,再怎么不喜欢也得不免俗的穿着学士服照回像吧,咱班就俩美女,她这一不来得伤多少人的心啊,照相都觉得单一。”
“你小子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道是谁一上午老拽着人青禾在那一个劲儿猛拍。”
“我还和你拍了呢你怎么不说……”
说话的这两个人,正是土木工程1班里最贫的两个人,一胖一瘦,一高一矮,胖子矮,瘦子高,活脱脱金庸封笔作《鹿鼎记》里的胖头陀和瘦头陀,因此这名字也就随了他们。这个外号具体是谁第一个喊起的谁都不记得了,只是这响当当的名字从大一一直喊到了大四。直到面对即将到来的毕业,他们才忽然意识到,这样两个互为相生的名字,就要像伴随了他们四年的学生证一样,被收走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
“青禾,你和白歌的衣服快交上来,就差你们的了,我说你也是,死活非得把她的衣服一起领了,怎么样,白忙活了吧。”生活委员宁晓菲在一旁瘪着嘴看着青禾,这表情里不知道有几分同情几分幸灾乐祸。
看了一眼摆在自己眼前的两套学士服,青禾突然把头转向了后面,“胖头陀,把你相机借我。”
“怎么,还没照够,想和我多来几张?”胖头陀一脸憨笑地把相机递到了青禾面前。
青禾朝他感激地一笑,接着把镜头对准了白歌的那套衣服。
即使你不来,我也要用自己的方式留下我们在一起的影子。青禾把两套衣服的袖口叠放到一起,拍下了这天的最后一张相片。
鸽子,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