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可能不爱你》流涎的狗狗

87、第 87 章

　　离开盛世广场，穿过马路，转个弯，周围立刻变得安静下来，与刚才的喧闹相比，恍若两个世界。

　　江新予故意贴着绿化带外沿走，听脚踩在积雪上的“咯吱”声。
　　正在他听得过瘾的时候，远处响起此起彼伏的鞭炮声。
　　“是不是很无聊？”

　　过年还拉着人出来压马路……原本在春节被冷落惯了的江新予并不觉得什么，但东方洛不可能过这么无聊的春节。

　　往年的春节假期，各种新闻总少不了男人的报道，尤其娱乐版。
　　不是在沙滩边与男模度假，就是在时尚之都给身边的小情买买买。

　　“去那边——”
　　东方洛指了指两人斜前方几步远的地方，是公园的入口，昏暗的灯光下站着几个大大小小的雪人……

　　地面上仍铺满积雪。

　　江新予绕着公园走了一圈，除了靠近入口的地方被小孩子们挖走堆了雪人，里面的空地上是一片没被踩过的厚实雪毯。
　　地面积雪有一鞋深。

　　跳进雪里漫无目的地踩，到最后，发现无意中踩出个心的形状。
　　愣了一下，回头，正对上站在雪地外侧东方洛的视线。

　　抬脚慌忙将心形下缘的尖角踢糊。不料后背男人用雪球袭击。

　　东方洛拍拍手，幸灾乐祸：“没想到这么准——”

　　江新予一愣，丢开正在做的事，弯腰捧起一团雪，捏实了，用力朝男人丢出去。不料被男人笑着躲开，雪球砸在树干上，碎成一片。

　　“这次不算——”一击未中，江新予正准备弯腰，不料肩膀又被中了招。
　　“啊——我要报仇！”
　　话一出口，手臂又被砸中，间或从树后传来男人爽朗的笑声。

　　原来东方洛也会这样笑？

　　愣神的时候，胸口又被击中。
　　江新予被砸怒了，跳起来，迂回着往树跟前移动。男人再次从树后探出身子侦查敌情，结果被江新予的雪球砸中。

　　江新予还没来得及高兴。身上又承受了雪球密集的攻击。
　　“耍赖——你是不是提前把雪球准备好了？”
　　江新予毫无还手之力，护着头正面迎着男人的攻击往他身边跑，想一看究竟。

　　树后整齐地码放着一小堆雪球。

　　“我没有，不是我弄的……”
　　打了一场胜仗的男人乐得合不拢嘴，解释说：“我走过来的时候就在这儿了。”

　　“还说没耍赖！”
　　江新予气得跺脚。
　　幼不幼稚，打个雪仗还耍赖！
　　盗用了小朋友们准备的武器库……还为自己的胜利沾沾自喜——

　　东方洛甩甩沾了雪水的双手，指尖冻得青紫。
　　“不算耍赖，实属运气好……”

　　江新予扁了扁嘴唇，心有不甘，“你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饭都多，你说了算——”

　　东方洛听出话里的不甘心，可这话里内涵他老的意味太明显，眸光沉了沉，正色道：“你这才叫耍赖，打不过就拿年龄说事儿。”

　　江新予明白心底那一丝不甘源于什么，更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理性决定放弃。情感还止不住向男人靠拢。
　　理性让他克制。情感却想依赖。

　　年后我都要走了，你就不能让着点儿我？
　　游戏而已，承认耍赖就那么难嘛？

　　冰天雪地的公园里，略带僵持的沉默一秒秒延续。

　　徐宇皓的信息打破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

　　江新予打开手机，看见徐宇皓分享的一条娱乐新闻。
　　[视频曝光了！祝樊星来金市过年被粉丝偶遇甜笑合影]
　　视线在显眼的标题上巡睃几遍。

　　原来大老板今年约会地点改在金市了。
　　他大概是老板约会前的开胃菜。

　　按熄屏幕，深呼吸。微笑抬头。
　　“回吧——脚快冻麻了。”

　　“去对面？”

　　江新予摇摇头，“同学叫我回家呢。”

　　东方洛不解，“他不是跟女朋友跨年？”

　　“我这盏灯泡，瓦数比较小。”
　　要装其实还挺容易的。
　　暗示自己要笑，脸上就能机械地扯出笑的样子。配合眨眼和摇头，甚至还有调皮的味道。

　　东方洛不再勉强，默默看着映出满天烟花的闪亮双眸，掏出口袋里廉价的戒指，“这个……”

　　“哦——等一下——”

　　男人眼神里有些许期待。

　　江新予想的却是：男人大概觉得一个戒指不好玩吧。
　　也对，即使再廉价的东西。赠与人如果是东方洛，就值得公开晒好久。
　　江新予从口袋里掏出另一个递过去，“这个也给你。”

　　“嗯？”
　　东方洛蹙眉，似是没明白什么意思。

　　“我没可表白的人。也没小贩说的那种魅力。”
　　什么随便拉个人来表白都不会被拒，信他才有鬼。

　　一辆越野车呼啸着停在公园入口处，车前灯闪了闪，随即响起一阵笛声。

　　公园里的两人转过头。
　　江新予认出是徐宇皓的车，转头跟东方洛道别：“老板，新年快乐！谢谢您陪我挨冻。”
　　说完，迈步朝公园入口处走去。

　　东方洛的车停在越野车几步之遥。

　　江新予关上副驾驶的车门，徐宇皓一脚油门驶离公园，拐进车流渐渐稀少的马路。

　　“你抽什么疯？还觉得自己傻得不够彻底？你TM已经傻透了，你知道嘛？”
　　徐宇皓左手撑着方向盘，右手在两人中间一顿乱比划。

　　“袁青呢？”
　　对徐宇皓怒其不争的发问置之不理。上车才发现车里没别人。

　　“靠——你吃完饭不回家跑公园喝冷风是在躲她呀？”

　　“我躲她干嘛，我是给你们留空间——你看盛世广场，等待敲钟的人可多了。你怎么不带她来，趁机表白，把关系定下来。”
　　听徐宇皓的语气，大概猜出他和东方洛那点儿破事儿了。

　　“我就纳闷了，你那么着急我定下来？为什么？”

　　“总做那么重梦，对身体不好……”

　　徐宇皓捶了一下窗框，嘴里嘟囔一声“扯淡——”

　　回到小区，徐宇皓给父母打电话，叫他们下楼在小区人工湖旁边放烟花，父母不下楼，说让他们叫上袁青。
　　“唉呀——忘了，我买的仙女棒落公园了——”

　　“仙女棒？幼稚——”徐宇皓嗤笑，“女孩子玩儿的东西，点这个——”

　　“加特林？”江新予接过来，看着彩色包装上印的字。
　　你确定这个不幼稚？我还麦德森嘞。
　　“本来就是给袁青买来玩的……”

　　徐宇皓正准备点火，江新予的手机响起来电铃声。
　　东方洛。

　　“仙女棒，我让司机放小区保安室。”

　　“谢谢！”
　　江新予挂了电话，知会徐宇皓一声，小跑着去门口保安室。

　　本想直接进保安室，眼角余光瞥见东方洛的车停在几步远的路边，犹豫了一下，还是走过去，想当面再道谢一次。

　　车窗缓缓落下，东方洛已经摘掉口罩，长款羽绒服前襟敞开着坐在后排。看见江新予，手放在衣襟上，似是要脱掉。
　　“衣服……”

　　江新予不知是不是错觉，东方洛说话嘴里冒着嘶嘶寒气，上下牙齿打架。
　　“别还我了，您不穿就扔掉吧。”
　　这件衣服虽然用掉了他卡里几乎所有的钱，但对东方洛来说无意是便宜货。

　　东方洛蹙眉，略显烦躁，疲态尽显地用手揉揉太阳穴：“我说过要还你了嘛？”
　　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其他，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色。

　　想到自己小区一路都没缓过来的冰冷手脚，试探着问：“您是不是冻着了？”

　　东方洛手撑着低垂的头，轻叹一声，没接话。

　　江新予情急之下，搓了搓手探进车窗。
　　刚碰到东方洛被凌乱发丝遮挡了一半的额头，手就弹开了。
　　担忧道：“您发烧了——去医院吧——”

　　“不用。”

　　江新予还以为东方洛惦记着跟祝樊星的约会，急道：“烧成这样就取消约会吧！”

　　东方洛费了点力气才抬起眼皮，撩了一眼满脸不耐烦的江新予。
　　“没有约会我也不在医院过年。”

　　这不是任性嘛。
　　江新予张张嘴，又闭上，咬了咬唇：“晚上有人照顾您吧？”

　　东方洛无精打采地摇摇头。
　　任谁看了都不会觉得眼前这人是商界呼风唤雨的大总裁。一幅无助的样子，让江新予不忍直视。

　　“我跟您回酒店——”

　　江新予坐上车给徐宇皓发了信息。
　　然后侧身不厌其烦询问东方洛的身体状况，拜托司机接通私人医生的电话。

　　得到医生普通感冒的初步诊断后，江新予才放下心来。

　　身边的男人闭目仰靠在座位上，疲倦得连呼吸都变得轻浅。

　　回到酒店，江新予跟酒店要来医疗包，找出温度计和退烧药。

　　被安置在床上的东方洛，喉咙里发出轻微的喘息声。体温计显示39°，江新予担心红外体温计不准，又将水银体温计放在男人腋下。

　　几分钟后，取出来在灯下细看，39°2。

　　江新予把东方洛唤醒，“能坐起来吗？喂您吃一颗退烧药。”

　　男人迷迷糊糊睁开泛红的眼睛，脸上显出一丝茫然，像是不明白自己身处何处。

　　江新予用胳膊撑着将男人的头和肩膀抬高，侧身坐在床沿，让男人的头靠在自己腿上：“您发烧了。”端过床边柜上的水杯，将白色药片送到男人唇边。

　　“谢谢你留下来——”
　　东方洛沙哑着嗓子道谢。

　　江新予听得想哭。
　　好时像一头雄姿英发的狮子，病了却这么无助又可怜。
　　咬咬唇，道：
　　“谢我不如给我算加班费——”
　　随便说什么都好，赶快把伤感的情绪赶跑。

　　“咳——”
　　男人轻咳一声，笑道：“嗯。还要把买衣服的钱还给你。戒指就当你送我了。”
　　购物袋里的票据上清清楚楚写着3344。

　　“看来衣服买的还是不够厚，冻成这样。”

　　伺候男人把退烧药喝下去，江新予替他盖好被子，关掉大灯，悄悄退到长沙发上。

　　隔着玻璃，听到窗外响起沉闷密集的鞭炮。
　　江新予瞧了一眼厚重的窗帘，懒得起身去瞧。回头看床上的男人，已经昏昏沉沉睡去。
　　夜灯下，男人的睡姿一改清醒时的犀利和桀骜，变得安闲沉静。

　　被男人含混不清的呓语吵醒之前，在沙发上浅眠的江新予做了一个梦。
　　梦见自己终于有一天成长为一个坚持可靠的下属，一个值得信赖的伙伴，一个不可或缺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