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樱之都》齐安雅

7、Chapter six

　　一颗石头抛入湖中，一圈一圈的涟漪荡漾开来。即使最深最寂寞的湖底也被翻涌上升，浮现出一点点的碎片。忽然间想写下我所有的回忆，所有的快乐，所有的痛苦，全部的爱，全部的失落。

　　我的记忆 Clips one
　　刚上中学，年纪刚好到达人们称为臭屁小孩的年龄。一脸的倔强，一身的刺。
　　好在天生一副古典胚子，就索性仗着虚假表面有恃无恐的蒙蔽众人的双眼。联合几个同样张扬的兄弟姐妹，加上其他人前呼后拥占据了班上半壁江山，且造就了一整片混乱。
　　第一次考试，我进入前三，被兄弟姐妹们大骂为叛徒。
　　其他两个同样被大家耻笑为模范学生的人，一个是把数学课本都能背出来的‘孔乙己’，还有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
　　一直没有留意过呢，只知道她叫亦雪。
　　慢慢的我发现她很开朗，总和一两个要好的朋友眉飞色舞的聊天。比我们一群总把教室闹得天翻地覆的人来，她的快乐让我感到平淡和真实。
　　“嗨，柳亦雪”我走到她身旁打招呼。
　　她把视线从正埋头读的书转移到我身上。
　　我凑近一看，那是一本很小的书，只有课本的1/4大，上面全是画。不就是漫画吗，小孩子才看的。我忘了自己其实也是一小屁孩。
　　“挺幼稚的，不是吗？”
　　她直视着我，一双挺亮的大眼睛。怎么，鲜卑你眼睛大呀。我当然不甘示弱，睁大一双明眸，还不忘来个微笑。
　　“你凭什么得出的结论?”
　　话噎在喉头，却找不到什么可以反驳。我甩了甩长发，佯装优雅的走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没有再说话。亦雪还是经常捧着小小的漫画看。
　　一次上课，语文老师在讲台上声音高亢的自我陶醉，那激动神情，那如痴如醉。其实翻开教纲就能看到一字不差的原版，真佩服有人念书还能念得忘我投入。而我正在全情投入在纸条大战中。忽然一个纸条偏离航线误打在亦雪头上，我看见她生气的转过头，来回扫视后面，视线经过我时，还意味深长的停了一会。我眼神挺无畏的迎上去，和我无关，虽然我知道肇事者是谁。大战瞬时继续，我一时激动，一纸条一脱手就正奔老师后脑勺去了，劲道十足，听声感觉还挺脆。有句话叫‘祸不单行’，我意识到说这话的还真是一哲人。也不怎么那么巧，纸条的反弹路线正好终止在亦雪的脚边，而我一副吃惊得跟刚咬了一酸梅的表情也被她看在眼里。
　　“是谁？谁砍的？给我站起来！”老师发飙的嘹亮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我看见亦雪捡起纸条，这下完了，她一定把自己的帐也记在我头上了。我几乎可以看见她下一步就是举手检举我。何况还是作为一认真听讲的模范学生，还不正义凛然，且大步流星的站到受害的博爱园丁一边。
　　持续了5分钟，老师愤愤地说，“行，有本事别让我逮着是谁，我饶不了他！”然后用仇视无比的目光扫视全班，经过我头上时，又害我心虚了一把。
　　放学后，我在校门口堵住亦雪。
　　“嗨，亦雪，我才知道你们家离我很近唉。”
　　“一起走吧”
　　“好啊”没有一丝忧郁的爽快回答。
　　在路上我不失时机的解释，“今天砍你的纸条不是我扔的哦”。
　　“我知道，因为是从后面相反的方向。”
　　“哦”
　　“还有，谢谢你没跟老师告发我。”
　　“那个啊，反正我当时也没听讲，大家彼此彼此。”亦雪煞有介事的笑笑。
　　我脑子里排列出几个问号，我什么时候观察她都挺认真地捧着书看来着。
　　“我在看漫画”
　　“哦”我干笑了几声，跟咳嗽似的，且在心里重新评估亦雪。啥学校里听话的模范学生？啥表里如一的好孩子？这丫头不简单，我得到新的结论。
　　“那个漫画借我看，可以吗？”
　　“好啊”
　　一路笑声。
　　于是，我看了第一部漫画——“东京巴比伦”，华丽的扉页上题着“东京是世界上唯一一座正在‘享受’步向毁灭之路的城市”。震撼一波波向我席卷而来，翻涌而过。
　　从此，我对日本的了解不再止于‘挪威的森林’‘情书’‘失乐园’‘源氏物语’，不再止于文学性的国宝级作品。一部名著的确让我获益，但最终所有的思想全都让位给感觉。
　　疯狂迷恋漫画的时代到来了，我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这个樱花飘零的国家，东京成了我最向往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