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物（山河之影衍生）》喜欢吃芝士

4、所有物（四）

　　春天来的时候，燕王派发任务，要李东方派人套出城中一官员的情报。此任务级别甚高，不便下达，我便自请前去勾栏卧底。

　　李东方不甚满意，他说我不懂此中难处，此事再议。我问他，还有谁比我更合适吗？他不言。我知道，大业将成，我愿意帮他。

　　我接了任务，便开始准备东西。李东方跟着我回到房里，坐在前厅喝茶，一言不发。气氛沉闷，我试图打破僵局，开玩笑问他，如何取悦男人。李东方说，女人只要脱了衣服，男人就会乖乖听话。

　　我半褪了衣衫，露出肩膀，走到李东方面前，问他，那现在我说什么你都听吗？

　　李东方盯着我的眼睛问，你想要什么，告诉我。

　　我莫名地感到脸颊发烫，颇有些不自在，把衣服向上拉好，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低头整理着前面的系带，问他，千总大人，我身上有许多疤痕，万一被那人看到不就暴露了。李东方说，他看不到的。

　　沉默了片刻，他问我，是否想去除身上的疤痕。我说，不当紧，这是我的军功章。说罢开玩笑道，倘若哪天我做了错事，还望千总大人记挂我这一身的伤痕，切莫下了死手。

　　厅内传来微小的碎裂声，桌上的杯子少了一只。我看向李东方，问他怎么了。李东方起身背过手去，说，衙门中还有事，晚点我再来。

　　入夜，街上人烟稀少，李东方把我送进了燕王把控的一处勾栏，叮嘱我万事小心。我笑他多虑。他一脸凝重，重重忧虑。我伸手抚平他的额头，说，千总，我很快回来，定不辱命。

　　我站在二楼，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独自走进黑夜里。不知内情的姐姐问，你在看什么？我没有答话，执行任务尽量减少与陌生人的交际。她自讨没趣，便不再问了，徒留我一个人在夜风萧瑟的栏杆边，看着黑暗之中的道路，想着他此时大概走到何处。白日里的他的眼神还像黏在身上，颇感不自在，我倚靠在栏杆上，让初春略带寒意的风吹散脑子里的胡思乱想。

　　是长官和下属，再进一步，是亲人，仅此而已。

　　卧底的日子并不十分快，此人虽好色，却并不常来。有时夜深闲时无聊，便趁着李东方管束不到，与勾栏中的姐妹小酌几杯。

　　勾栏中的女子大多苦命，抑或是被家人卖入此处，抑或是被男人骗了钱财感情，从此万念俱灰，浑浑噩噩度日。

　　最初搭话的姐姐喝得半醉，拉着我的衣袖小声问，那天你是不是在看情郎？我说，你醉了。她不理会我的拒绝，靠在我肩膀，说，我刚来的时候也爱看，夜里街道上黑黑的，身后吵闹的很，后来我就不看了，我知道他不会来了。她强行扳正我的脸跟她对视，言语间满是寂寥，说，他不会来了。说完便好像力气耗尽倒在了一旁。夜已深，我把她安置在垫子上，却不想睡，便又走到栏杆处吹风。忽然一只镖穿破夜风凌厉刺来，我向右闪避，刚好扎在身侧栏杆上，附一张纸条，是李东方的字迹，“下来”。

　　我换了身衣服，与李东方在后巷见面。

　　他皱着眉头看我，说，一身酒气。我没搭腔，只问千总大人有什么指示？

　　他说，没事，来看看你。

　　我哑然，心中微动，又按了下去。

　　千总大人，无事我就回去了，不便见面太久。

　　他从衣服内掏出一个瓷瓶，说，把这个药放进他酒里，剩下自有人接应你。

　　我说好，接过瓷瓶就要离开。

　　他又喊住我，舒棠，万事小心。

　　我没有回头，向后随意挥了挥手，不希望眼里流露出半分不该有的感情。

　　我想，李东方对我终归是不一样的，只是身不由己，我们都不该越线。

　　任务完成地很顺利，李东方连夜派人清洗了店里，避免后顾之忧。

　　我随李东方站在邻近的屋顶，看着往日嬉笑的姐妹倒在同僚的刀剑之下。

　　李东方问我，心痛吗？

　　我说，希望来生莫要再受苦了。

　　后半句话没说出口，祝她们，也祝我自己，早脱苦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