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的眼睛之唯一的血》荣小冉

41、再杀 3

　　还好，吴然一直在楼下，没发现他的举动。

　　刚才在吴然拧门的慌乱时刻，桑林把吴启平和徐春丽的卡都放进抽屉里，已经搞混了。他把两张卡都放进自己的手机才鉴别出徐春丽的卡，随后再把自己常用的卡和徐春丽的卡装在手机里，把吴启平的卡和自己不常用的卡装进兜里，然后立刻把手机调成静音。

　　登录徐春丽的微信之后，吴然发的那条消息“你在家吗？”显示在了屏幕上。

　　桑林看到了，但并没急着回复。他觉得吴然在书房已经对他起了疑心，如果他刚开始洗澡吴然就收到了回复，怕她再次起疑。直到他洗澡的过程中，桑林才回复道：“我在家呢，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弄成静音了，所以没听见你的电话。怎么了？”

　　这条消息发出去不久，吴然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桑林不能接电话。电话挂断之后，吴然又发来一条微信：“你怎么不接电话？”

　　桑林思忖了一下，回复道：“我累了，已经躺下了。有什么事吗？”

　　吴然的消息又发了过来：“这么早就要睡觉了？不舒服吗？”

　　“没有，只是昨晚没睡好，今天想早点睡。”

　　桑林回复完这条消息之后，直到洗完澡吴然也没有再回复。大概是把吴然骗过去了，桑林如是想。

　　洗完澡，桑林换了一身干净的短袖和休闲裤，把旧衣服兜里的手机卡转移到新衣服兜里，离开厕所返回楼下。此时，吴然正在给琪琪读故事书。

　　吴然虽然拿着书在读故事，可她心绪不宁，母亲在手机上的回复有些奇怪，回想起父亲手机关机的前几天也是不接电话只回微信就更觉得哪里不对劲。

　　琪琪的状态也不好，喝了几天板蓝根不见一点效果。琪琪的症状是由于打了动员针造成的，吃板蓝根不会有任何效果，但是吴然不知道。搂着浑身发烫的琪琪，吴然心中愁闷，又无人可以倾诉。想到关永健是医生，她给关永健发去一条微信：“琪琪发烧了，还吐。我有点担心。”

　　关永健很快回复了一条消息：“没关系，这是正常的，不用担心，过几天就好了。”

　　这样一条没头没尾的回复吴然让觉得有点奇怪，她本以为关永健会问问具体是怎么回事，可是从回复的内容上看好像关永健知道琪琪得的是什么病一样。

　　她刚想再问问，桑林坐在她旁边一边擦头发一边说：“你也去洗个澡吧！我陪着琪琪。”

　　桑林浑身水汽，湿漉漉的头发散发着香气，目光真挚而热情。初夏的京北天气已经热了，本来吴然也在犹豫要不要洗个澡，听桑林这么说她同意了：“好，我去冲个澡。一会儿就让琪琪睡觉吧，她生病了应该早点睡。”

　　“行。”桑林微笑着道，又转向琪琪说，“琪琪，妈妈说了，咱们今天要早点睡觉，再看一小会儿动画片爸爸就带你去睡觉好吧？”

　　见琪琪和桑林都没什么事，吴然拿着手机上楼去洗澡。洗澡之前她又给关永健发了一条微信：“你知道琪琪得的是什么病？”

　　关永健回复道：“知道。我今天碰到你妈了。”

　　吴然和母亲讲过琪琪生病的事，也说过陈丹华请老中医给琪琪看病的经过，关永健这么一说，吴然误以为他是听母亲讲的。

　　关永健说的事和吴然问的事完全是两码事，可这个对话看起来一点都不违和，误解就这样产生了。

　　这条微信虽然很简短，但是让吴然对几件事情放下心来：第一，关永健这个当医生的也认为琪琪的病没有大碍，看来是她自己多虑了；第二，关永健看见自己的母亲了，说明母亲真的没什么事。

　　这两件事让吴然心思稍定，她把手机放在洗手池的台面上，旁边就是桑林换下来的脏衣服，她打算把它们放进洗衣机里。每次放进去之前吴然都要检查了一下衣兜，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这次她把手伸进桑林的裤兜时发现了里面那根细小的金属针。

　　这是专门用来捅开手机卡槽的针，换卡时才需要用。桑林的睡衣兜里为什么会有这个东西？

　　一些杂乱的想法涌进吴然的脑子，但它们太多太乱，吴然一时没想出头绪，但她对桑林的怀疑又加重了。拿着这根针端详了一会儿，吴然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又把它放进桑林的兜里，把衣服放进洗衣机。

　　吴然打开花洒开始洗澡。

　　听到哗哗的流水声，桑林偷偷摸摸来到书房，想把藏在兜里的东西都锁进抽屉里。这是他让吴然洗澡的目的之一，可是来到书房把兜掏了一遍发现卡在，针却不在。他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换完衣服百密一疏，忘记把针拿出来了。

　　吴然已经进厕所开始洗澡了，他不能再去拿东西，那样只会更加暴露。桑林在书房呆了一小会儿没想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希望吴然不要发现。

　　他又走下楼，还有另一个问题要思考，就是怎么在夜里把徐春丽的尸体处理好。琪琪是个五岁的孩子，睡觉睡得很死，他不担心，可是吴然如果夜里醒了就麻烦了。

　　这个应对方法在他刚才开车在路上瞎转的时候就想到了。他家里有褪黑素胶囊，这是一种有安眠作用的保健品，无色无味，一般在睡前半小时吃一粒或者两粒就能睡得很沉，桑林偶尔会吃。

　　他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牛奶倒在碗里，又拿来五颗褪黑素胶囊，把胶囊打开，将里面的白色末都倒在牛奶里，搅拌了几下，那些白色粉末就融化了，看不出一点异样。最后他把这碗牛奶放进微波炉加热，还亲自尝了一小口，确认味道没发生任何变化之后把这碗牛奶放在了餐桌上。

　　五颗褪黑素胶囊比正常剂量高很多，他相信吴然吃下后会睡得很沉，夜里不会醒过来。

　　把这些事情都做完，桑林就拉着琪琪上楼睡觉。琪琪今天精神状态确实不好，刚刚躺到床上没多一会儿就睡着了。

　　桑林又回到楼下等吴然。

　　厕所里的流水声还在持续。冲着热水澡的吴然的脑子比平时更加清醒，她越发觉得刚才桑林在书房里偷偷摸摸就是在换电话卡。他为什么要换卡？他要和谁联系？他为什么总是阻挠自己开那辆保时捷？保时捷为什么从白色换成了黑色？真的只是因为不喜欢那个颜色吗？自己的车正是被一辆白车剐了……

　　吴然越想越不安，思绪回到几个小时以前。

　　在厨房里做完饭，吴然打开厨房门端着两盘菜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客厅里只有琪琪一个人，喊了桑林几声也不见人影。她问琪琪爸爸去哪了，琪琪回答：“爸爸出去了。”

　　“爸爸说没说去哪了？”

　　“没说，他让咱们先吃饭。姥姥来了，我听见姥姥声音了。”琪琪很笃定地说。

　　吴然心中奇怪，这才给桑林打去电话，可是桑林却说是琪琪听错了。

　　洗完澡吴然把手擦干，拿起手机又给关永健发去微信：“你什么时候看见我妈的？”

　　“就今天下班的时候，大概七点左右，碰到她下楼倒垃圾。怎么了？”关永健回复道。

　　从关永健的回复中，吴然觉得母亲没事，可她心中那些对桑林的怀疑又解释不清。又一转念，她和桑林甜蜜的拥吻，桑林在摩托车撞过来的危急关头用身体护住琪琪都不是假的，他能做出什么坏事呢？他有什么理由呢？

　　吴然告诫自己不要胡想乱想，拿起毛巾擦干身体穿好衣服来到楼下。

　　吴然刚刚来到客厅，桑林就告诉她琪琪睡着了，随后端起桌上那碗牛奶道：“喝碗奶吧，晚上好好睡一觉。你洗澡的时候给你热的，现在温度正合适。”

　　桑林的声音柔和，目光温暖，就像这碗有温度的牛奶一样。可吴然一般是在早上喝奶，很少晚上喝，桑林也从来没给她睡前热过牛奶。

　　桑林察觉到吴然眼神里飘过的一丝疑惑，说：“这几天琪琪身体不好，我感觉你夜里没睡好，所以想让你睡好点。”

　　桑林的这种举动如果放在平时吴然会很感动，可是今天她看着这杯牛奶却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他的笑容下面好像藏着某些捉摸不透的东西。但桑林就站在她面前，端着奶，似乎她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桑林看起来完全是一片好意，吴然也没有想出什么拒绝的理由，稍有犹豫之后还是接过牛奶，一口气喝了下去。桑林满意地笑笑，把碗拿到厨房去刷干净。

　　这种药吃下去并不会马上起作用，大概会在半小时后药效才能发挥出来。吴然擦完头发上楼看了看琪琪，她呼吸均匀，睡得很香。

　　吴然又想起琪琪说姥姥来了这件事。琪琪的耳朵很灵，以前经常是徐春丽还没进家门她就能从楼道里的脚步声辨别出姥姥回来了，对她说话的声音更不会听错，但是桑林却否认她来过。真的是琪琪听错了还是桑林在隐瞒什么？而且母亲刚才在微信里说要睡觉了也很反常，时间才九点多，即便是前一晚没睡好，她一般也不会睡得这么早，她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上了岁数的人没那么多觉了。”

　　坐在琪琪床边，吴然拿出手机又给徐春丽发微信：“你睡着了吗？”

　　没有回复。

　　她又给徐春丽打了一个电话，依然没人接。

　　吴然心中有些疑问却不敢和桑林说了，她想回家去看看，可竟然也不敢告诉桑林，她不知道她在害怕什么，可她就是感到害怕。

　　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吴然来到厕所开始用吹风机吹头发，吹着吹着，她拿起手机给关永健发出一条微信：“你能不能去我家看看，我想知道我妈在不在家。”

　　发完这条微信，她把手机调成了静音，她害怕背着桑林偷偷调查母亲下落的事被桑林知道。之后她时不时拿起手机看看，可直到头发吹干了也没等来关永健的回复。

　　这个时候，一阵强烈的困意袭来，吴然的眼皮直打架，脑袋晕得厉害，什么都思考不了。她从厕所出来，倒在床上就昏睡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