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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十九、有爱就大声说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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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肯定我念高中时,班级里没有你。”张萱琳在震惊之余,勉强找回理智,这么说道。
虽然离开高中校园快十年,虽然她和高中同学的联系不多,但她也不至于健忘到不记得同班同学的长相的程度。
向珩却道:“我没说和你在一个班里。”
张萱琳手边的那一小杯起泡酒已经喝完了,服务员也来上过一次菜了,张萱琳却没有平静下来,一直在冥思苦想,拼命翻出属于高中时期的回忆。
向珩由得她回忆,不出言提示。
到快吃饱时,张萱琳放弃了,她实在没想起来自己的高中生涯中出现过向珩这么一个人,她直接提问:“你记错了吧?我真的没有见过你。”
向珩无奈地皱眉道:“我是不是长得很不符合你的审美?”
“……也不是,我觉得你长得很好看,是我见过的最神采飞扬的男性。所以我应该是可以记住你的,如果有见过你的话。”
向珩佯装沮丧,说:“那就是我在念高中的时候太丧气了,入不了你的眼。”
张萱琳不想理他的假情绪,问:“我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
向珩只好答:“我毕业的时候。毕业典礼上,你被安排在献花的队伍里,我就看见你了。”
张萱琳一脸恍然大悟:“啊……是那会儿的事啊,我们不是同一级的呀……”
“你自己都说过我比你大一岁的。”
张萱琳愣了半晌,“呃,我忘了嘛……”
张萱琳开始回忆那次毕业典礼的事。
S高中是S市比较有名的高中,师资好,生源好,每年考上一本的学生人数都是全市高中里最多的。
且S高中还是非常讲究仪式的高中,每年高三的学子们参加完高考学校还不放过他们,成绩出来后必须要组织一次全校参与的毕业典礼,趁新鲜地总结那一届的辉煌成绩,自卖自夸一下,并让高三的同学们正式告别高中生活。
而准备升上高三的成绩较好的高二学生,会被安排上台给优秀毕业生献花,顺便沾沾喜气。
张萱琳这种从小到大都成绩优异的好学生自然要被安排的。她念高二时就曾上台给全校理综成绩排第一名的学长献花,那件事她倒是能够清楚地回忆起来。
张萱琳打量一下向珩,迟疑地说:“可是……我献花的那位学长,是一个胖子。不会吧?你以前那么胖?我感觉得有三百斤……”
向珩哭笑不得,说:“那不是我,我离那个胖子有一段距离。我站在最边上的位置,还在第二排,但我个儿高,能看见你,你也能看见我。”
张萱琳很怀疑向珩的说辞,“我,看见了?”
向珩肯定地说:“看见了,你和我对视了,我记得很清楚。”
“是吗……”
张萱琳努力回忆自己献完花走下台时的经过,发现她完全没有了那一段记忆,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知道向珩是怎么能够记得那么清楚的。
张萱琳尴尬地挠挠耳后,说:“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向珩用一种“我就知道你会不记得”的眼神看着张萱琳,叹道:“没事,我跟你说。”
整件事其实很简单,知道高考成绩的两天后,向珩按照老师的通知回到学校,又因物理单科在全校学生中排第五名而被安排到台上接受表扬。
他站在第二排,接受一个比他矮了一截的学弟的献花,他不太好意思,接过花又道了谢后就往旁边看去。
于是看见了给正中央的一个胖胖的同学献花的张萱琳。
张萱琳抱着一束粉红色的百合,花束很高大,几乎要抵着她的下巴。
她的整张脸都在几朵开得绚烂的花里,异常明艳。
最令向珩难忘的是张萱琳的眼睛。
那仿佛是菩萨的双眼,漂亮得超凡脱俗,且慈悲,世间万事万物在她的眼里,似乎都可以被宽恕。
向珩那时年纪很小,没见过世面,直被张萱琳的眼睛感动得几欲落泪。
他觉得很幸福。
“我一直在看着你,”向珩说,“你好像察觉到我的视线了,于是朝我的方向看过来,然后我们就对视了一下。你可以想象那种星际电影里的画面,我那时觉得我们周围的环境像瞬间被替换成茫茫宇宙,满目星光,然而每一颗星都是孤星。在那样一个宇宙里,我遇见了你,我非常幸运。”
向珩边说边盯着张萱琳,有深意的且有进击欲望的目光,几乎可以向珩说是在用目光围捕她。
张萱琳眼睫一颤,不知道该怎么接向珩的目光。
向珩却说:“对,就是这样看着我就好,你看着我,就能让我觉得很幸福。”
张萱琳微微皱眉,移开视线,不适应地说:“你很肉麻,经常言过其实。”
很多男生对显露自己的感情很抵触,要藏着掖着,要用别的说法替代,甚至要用别的事物替代。
但向珩不是,他特别推崇有爱就大声说出来。
正确的传递方式,才可以保证最好的传递效果。
向珩笑道:“我没有言过其实,我说的就是我心里想的,我就是在你的目光里感受到幸福,我就是在你看着我的时候觉得很幸福,是那种得到了拯救的幸福。我也很惊讶,从来没有想到和一个人的一面之缘,也能给我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张萱琳难耐地皱了一下鼻子,向珩给她戴的帽子太大了,她很无措。张萱琳问他:“你就是因为这种感觉,所以一直记住我?”
向珩点头,“嗯,说得更具体一些就是,我看见你的那一刻,我觉得很感动。”
“感动?感动什么?”
向珩收回了他目光中的一切进攻性,只是定定地看着张萱琳,说:“我时常不知道我该过怎样的生活,但是看见你之后,我好像有了目标,我心里突然落下了一颗种子。生活充满未知的陷阱,总需要获得一些额外的力量才可以继续鼓起勇气。只是我找不到你了,我在典礼结束后在校园里找了一圈,却没有看见你,之后趁高二年级还没有放假,我又去了几次,都一无所获,你好像在我眼前消失了一样。不过那时的我没有现在的我这么执著,找了几次没找到,就不再继续找下去,后来到了时间去外地的大学报到,就彻底没有机会找你了。我现在真的后悔,要是那时我不放弃,一直待在校门口等,肯定能把你等到。我们之间的关系,发展起来也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十几岁的男孩女孩,心里的隔阂没有年岁和经历的累积,没有那么深。也没想明白后果,那时的我一放弃,就让我们之间隔了十年的时光。”
张萱琳不理解向珩所说的来自于她的力量,她自己都没有给自己那种力量,怎么可能给别人那种力量。
但张萱琳没有问,她知道在现阶段,哪怕向珩详细答了,她也不会有多么懂得。
向珩脸上都是回忆往事的温柔,在暧昧的灯光中,他看上去像一张老照片,被旧迹陈光浸泡,全身都是过去的言语,带着耐人寻味的气韵。
明明是讲述令他激动且对他影响深远的事情,他却似乎已经将一切沉淀,情绪和想法都被包裹在他的温柔里。
向珩继续缓缓地说:“几个月前,我崴了脚,在医大附院又看见你,我才意识到我心里的那颗种子已经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了。我一直都记得你,完完全全地将你刻在脑子里,并且对你不仅仅有过去的那种感动,还有喜欢,有男女间的感情。”
张萱琳暗道这个人真是逮到机会就要表白一下,也不嫌多。
张萱琳干咳一下,一手托腮,垂眼在吃了一半的甜品和高脚杯之间来来回地看,低声说:“可是我不记得我在附院时有诊疗过你。”
向珩说:“你的确没有,我刚才说了,你只是向我扔下一句话就离开了。”
张萱琳有点不灵光地问:“我去哪了?”
向珩耸肩,“不知道,好像有急救之类的事情要处理吧。”
张萱琳撇撇嘴,急诊室每天都是在急救,从她过去帮忙的第一天到最后一天的最后一刻,全都是忙碌的,屁股完全不能沾椅子。
那种程度的忙碌,想回忆起一个只说过一句话的、甚至没有看清楚的病人,是徒劳。
“我就像你说的,让你先等会儿,然后自己走了?”张萱琳确认道。
“嗯,”向珩脸上有点委屈,说,“我那时本来全部心思都在脚上,实在是痛,可是你突然像变魔术一样‘嘭’的一声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什么都来不及管了。以前在毕业典礼上见过的你和眼前的你重合,瞬间我就认出了你,差点要靠着一边正常的脚站起来跟你叙旧。你呢,也是像毕业典礼时那样,扫了我一眼,也不知道你看真切没有,就扔下一句话让我等着。我当然是听你的话,乖乖等着的,可你却说话不算话。”
医生们的日常工作的确是经常让很多身体没太大事的轻症病人有所误会。病人太多了,医生们顾不过来,能够分给轻症病人的时间和耐心也就多不到哪里去,这类病人觉得被怠慢了也是寻常,但从医生们的工作量而言,想改善这种状况几乎不可能,只好让这类病人继续心里不太舒服了。
张萱琳尴尬地说:“也不是不管你……可能是当时有大抢救,我在奔过去的途中见到一个只是崴了脚的、没有生命危险的普通病患,于是就开口安抚一下,省得你什么都不知道在那里傻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