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珠如露》望桥儿

8、家人

　　尚善对贺佩说的是实话，文莉莉决定结婚后尚善趁机问她要回了邱小青当时给她的卡。文莉莉有了新的保障，突然愧疚起这几年对尚善的忽视，就把卡给了他。
　　尚善看了卡里的余额，不是很多，但是他现在也不用学钢琴了，省吃俭用一点估计也够他上到大学了，他已经打定主意不再花文莉莉的钱，尤其是文莉莉现在的钱，今天贺佩的举动更让他庆幸他的坚持，等到上了大学他就能勤工俭学，就能天高海阔任鸟飞了。所以尚善现在满心满眼就是省钱加学习，不过侧眼看着宋其琛提前长出的鹤立鸡群的大长腿，偷偷在心里补充一句，也不能太省了，还是得补充营养，不然不长个。
　　尚善打定主意和文莉莉划清界限，但是文莉莉却一扫前几年颓废和埋怨，频频关注起尚善的来。开学时得知他不在家里住直接选择住校时还凄凄楚楚来到学校和尚善谈过一次。
　　自从结婚后文莉莉恢复了几分从前优雅贵妇的姿态，“你是不是埋怨妈妈？”毕竟做了好几年怨妇，恨天怨地的，说起话来自有一股哀怨。
　　“没有。”尚善硬邦邦的拒绝沟通。
　　“我知道你是怪妈妈，觉得我应该含辛茹苦地独自把你养大，熬个十年八载的等你成材，你是个上进的，但是你爸爸犯的那些事没个十几年也出不来，他什么也没留给我，没钱也没名分，还留了一个你给我，你说你吃饭穿衣上学哪一样不花钱，你让我怎么办？”说着擦起了眼泪。
　　“没有。”尚善心里堵了一股气却无法化解，这几年文莉莉一有时间就朝尚善这样埋怨，埋怨跟了尚善他爸一场，浪费了她自己大好青春年华，却什么也没得到还多了他一个拖油瓶。
　　对于尚善文莉莉永远看不见他是个小孩子，只埋怨他不是依靠没有丝毫用处，时间久了，尚善也无法对着菟丝花一样的妈妈作小孩样，只说:“你有了新家庭就好好过日子吧，不用担心我。”
　　尚善对妈妈有过期待的，但是文莉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日复一日地自怨自艾，或者偶尔忽然爆发斗志，撒泼似地和舅舅舅妈吵一架，然后再重复的埋怨，但是无论她是忧伤还是愤怒，是沉寂还是爆发，永远看不见尚善只看得见自己。
　　文莉莉听了眼眶立马红了，她体态苗条，行动优雅，自有一股不胜羸弱的姿态，“你是我儿子，我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你，你跟妈妈回家，你来看看你贺叔叔家，那就是以后我们的新家了，比起华阳的房子也不差什么，妈妈还给你留了一个房间，布置的和以前一个样，还买了你最喜欢的叮当猫布偶……”说着说着表情由泫然若泣变得颇为得意。
　　尚善感觉文莉莉的状态似乎一瞬间回到了在华阳市，尚启明还没出事时优渥的日子，每天只是喝喝茶插插花，但她似乎忘了前几个月她还因为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和舅母大打出手，脸都划破了；也忘了他已经在表哥文武的房间打地铺睡了五年，连老鼠都光顾他好几回了。
　　“那不是我的家，我在这里挺好的，我身上也有奶奶留给我的钱，你回去吧，我有时间会去看你的。”尚善无法指责文莉莉，但是却坚持要分开住。
　　文莉莉见他神色坚定，也知道说不动他，带着满脸的忧伤，姿态袅娜地离开了。
　　虽然文莉莉再婚，但是尚善自觉他的人生应该和贺家没什么羁绊，却不想贺峰的女儿会来学校这样陷害他，不过他想这次他已经向她解释清楚了，以后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这边宋其琛终于抓住了幕后黑手，自觉做了一回成功的侦探，终于能安心的按时回家了。刚到家就看到阿姨时妍过来了，时妍是时岑的姐姐，比时岑要大十岁，家住在华阳市，生活比较优渥，每次一回来总是一身珠光宝气，尤其喜欢宋其瑶宋其琛这对兄妹，每次回来都是大包小包的一堆零食衣服。
　　这次姨侄相见也分外亲热，时妍问他新学校怎么样，课程还跟得上吗，成绩还可以吗。
　　宋其琛连忙表示，阿姨你这就是小瞧你侄子了，我的成绩可是大大地好。
　　时妍看了一眼站在客厅的正准备出门的宋呈玉，对宋其琛说要好好学习，到时候让姨夫给你在华阳找个工作，以后就前途无量了，总比窝在雁南这个小地方当老师强。
　　宋其琛听了朝老爸宋呈玉吐了吐舌头，知道阿姨是对老爸有所不满。之前姨夫一直想老爸辞职去华阳帮他，毕竟当个小学老师又有什么前途，甚至养家糊口都勉强。所以当时开口时以为是十分准稳的事情，结果却被宋呈玉一口回绝了，说他这辈子哪都不去，只会在雁南小学教书，无论阿姨和姨夫怎么游说老爸也不同意，这件事让阿姨姨夫很不开心，直说他是榆木脑袋，不知好歹。
　　打完招呼，时妍让宋其琛快点去做作业，做完待会带他两去吃好吃的。
　　宋其琛听到旨意立马马不停蹄地去赶作业了。
　　等把宋其琛打发走，房间里时妍和时岑依旧说着话:“这件事你到底怎么想，你可要快点拿主意，你这身体可耽误不得。”
　　“姐，我知道了，你让我和呈玉好好想想。”
　　“提起他我就生气，当初让他来B市说什么也不来，那里医疗条件多好，总不至于耽误成这样。”
　　“那时候我还没病呢，姐，而且不关他的事，我也喜欢在雁南。”
　　“好，那之前的事我就不说了，现在怎么样，第一你的身体肯定是要到个医疗条件比较好的城市好好治疗的，B市最好了，离得近我也在那，还可以方便照顾一下。”
　　“我的病又不是马上要死了，医生都说好好休养没事的。让我不要急不要累不要怒，只要我在家好好修仙就能长命百岁的。”
　　“修屁的仙”时妍是个暴脾气，“好，你们要修仙我不管，其琛其瑶两个怎么办，像你们俩一样一辈子继续窝在雁南修仙吗？”
　　“所以这不是正在商量吗，要去华阳的话，怎么去，去那怎么生活，你总得让我们好好做下准备。”
　　“好”时妍暂退一步:“你们好好商量，尽快拿出章程来，你谈不好我就去找宋呈玉他，问他是不是为了待在雁南为了报恩连老婆孩子都不管了。”
　　“好了，好了，我的姐姐。”时岑把头放在时妍肩上，“我知道你是当心我，我心里有数，别操心了。”
　　“爸妈走得早，我就你一个妹妹，能不操心吗。你说你，当初看上宋呈玉什么了，给你介绍那么多都不要，偏偏就选了他，还被他忽悠到这儿来教书。”
　　“你这都哪年的老黄历了，其琛其瑶都这么大了，还记着这件事呢。”时岑撒娇道:“我让你妹夫做一桌拿手好菜给你赔礼道歉。”
　　“用不着，你们忙你们的吧，我都答应了带他们两去外面吃呢。”
　　“好吧，那你们去吧。”时妍走出门也不知道对着兄妹两说了点什么，只看到两人欢呼雀跃地跟着时妍出门了。
　　等到三人离开，买菜回来的宋呈玉也回来了，把菜放到厨房，看到家里只剩时岑一人，便笑着问:“大姐又带他们出去吃啦。”
　　“是啊，回回来都这样，吃的他们都嫌我做的饭菜不好吃了。”
　　“谁说的，我的老婆做的饭最好吃了。”宋呈玉坐到时岑旁边拥住了她。
　　结婚多年，两人感情一直很好，时岑听了笑了笑没说话。
　　宋呈玉揽着时岑的腰继续说，我知道大姐来的意思，的确也是我的原因一直犹犹豫豫的，也是时候出去闯闯了，也不能一辈子窝在学校教一辈子的书啊，我好歹还是理工大学的高材生呢。
　　“你舍得走？你不是说要在雁南教一辈子的书吗？”时岑看了宋呈玉一眼笑道。
　　宋呈玉笑笑:“你还不知道我吗，那时候我家穷是没钱上学的，都亏雁南小学的几位老师资助我才能完成学业，我也不是有大志气的人，虽然胡老师他们从没对我提过什么要求，来此任教一是还他们的恩情，二是也让像我这样困难的小孩子也能上点学懂点知识。”宋呈玉顿了顿接着说:“我从毕业就在这任教，这些年一直兢兢业业从不懈怠，扪心自问也能对着起良心了。”
　　时岑没有说话，低着头看着地面，面露微笑。
　　宋呈玉看着时岑微笑:“所以我现在也不能对不起你，对不起其琛其瑶。总还是想让他们出去见见世面。尤其是你，生了其瑶之后心脏一直不好，还是去B市我放心一点。”
　　“我知道我嫁了一个最好的老公。”时岑抬头看着宋呈玉骄傲地说。
　　“我也知道我娶了个世界上最好的老婆。”宋呈玉也看着时岑快活地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