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珠如露》望桥儿

17、心结

　　这天尚善一个人吃完晚饭，觉得有点撑于是照旧绕着寝室的小池塘走走消消食，刚走到池塘边就看到戴乐倚在池塘边的栏杆上抽烟。
　　看到尚善走了过来，戴乐一言不发继续吞云吐雾。在宿舍里，戴乐一看就是家里比较富裕养的很好的小男孩，有点娇气，天天一副呵呵傻乐弟弟的样子，尚善第一次看到他这么颓废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烟。
　　尚善站在他身边:“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
　　戴乐问:“你们是不是都知道了。”
　　尚善静静地看着他:“何振飞才知道，我刚开学的时候大概就猜到了。”
　　戴乐笑:“你看其实你们都知道，他还以为这张纸盖的严严实实的，是不是很可笑。”
　　“有些事其实也没必要让别人都知道。”
　　“是没必要让别人知道，但也没必要躲躲藏藏的。我们从初中就谈恋爱了，那时候就小心翼翼地生怕被别人知道了，那时候我们就想考到大学就好了，我们就能公开了。有次周末我们一起出去玩，大街上全是陌生人，他们也不认识我俩，我俩也不认识他们，我们手拉着手干什么都没人关注，心里很开心，很疯狂的开心，但在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干什么都躲躲藏藏的，我又不是阴沟里的老鼠。”
　　尚善听出了他的压抑和难过:“曹军也是为了保护你们两个，要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几天我看他进进出出地也很难过。”
　　戴乐低着头看着湖面沉默着不说话。
　　“我看你们这几天都在闹别扭也没好好聊聊，我刚才给曹军发了条信息说你在这，他说马上就过来，你要是还是不想面对可以先走，如果想好好聊一聊那你等一等他，我就先走了。”尚善说完怕戴乐嫌他多管闲事:“我把你们都当成朋友，真的好好聊一聊，也许是一点小误会没什么大不了的。”
　　戴乐听了笑了:“谢谢你，尚善。”
　　尚善远远看到曹军往这边跑来，拍拍戴乐的肩膀鼓励他:“谈恋爱应该开开心心地，不要老是愁眉苦脸的。”然后先离开了。
　　戴乐看到曹军满头大汗地跑来，满脸着急，生了几天的闷气不知不觉消弭了很多。
　　曹军看着戴乐不说话:“还在生气吗？”
　　“我不应该生气吗，我看到其他女人帮我男朋友擦汗难道我不应该生气吗。”戴乐朝这曹军直接发难。。
　　“对不起，她手突然伸过来我一下愣住没躲开，你知道的我和她没什么。”曹军朝戴乐认真解释。
　　“我知道，但我就是很烦，为什么你要允许一个女人在你身边团团转，为什么我不能直接发火，为什么要躲躲藏藏的。”戴乐说着说着又开始烦躁。
　　“你发火了，你直接把瓶子扔到了我们身上，现场的人都蒙圈了。”曹军也有点心累“而且谈恋爱是我们自己的事，你有什么不满都可以私下跟我沟通，你这样闹的人尽皆知，所有人对我们都指指点点的你就开心了吗。”
　　“所以呢，就一直要藏着掖着吗。你就这么不敢承认吗，不敢承认自己是个同性恋吗。”戴乐感觉愤怒的火就要从头顶冒出来了。
　　曹军也怒了:“这是我敢不敢承认的问题吗，难道我现在立马冲到校广播站说我曹军是个同性恋，说我和你戴乐是一对问题就解决了吗，你就满意了吗。我们还要不要继续念书，以后要不要找工作，还要不要在这个社会上生活。”
　　“难道承认我们在谈恋爱就不能上学了吗，就不能工作生活了吗。你到底在怕什么。或者说承认自己是同性恋就这么让你害怕吗。你自己就是学医的，难道你还认为自己是有病吗。”戴乐不解又不耐烦:“谁爱议论谁就议论去，我们犯不着理他们，我们过好我们自己不就行了吗，我真的有点受不了我们老是这样藏藏掖掖的。”
　　曹军看着戴乐这么痛苦，心里格外难受，他想到初中时他和戴乐一起走在大街上，突然有辆车窜了出来，他正在买东西没注意，戴乐为了拉他，躲闪不及直接被车子撞的肋骨都断了几根，他本来就有哮喘，那次受伤之后更是休养了好久，如果可以他真不愿意让戴乐伤心。但是他一想到别人都知道他是同性恋，他就有种恐惧感，别人会怎么议论他，议论戴乐？曹军的爸爸就是个同性恋，他隐瞒曹军妈妈和她结婚，结果在生下曹军之后明目张胆地跟一个男人跑了，这件事在他们老家引起来轩然大波，风言风语一直不断，他从小就被别人嘲笑爸爸是个同性恋，以后你也是个同性恋，就连他妈妈也总是对他疑神疑鬼，看他和哪个男孩子玩的好点就会怀疑他是不是同性恋，他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同性恋三个字，如果别人知道他是个同性恋，会在乎他和戴乐是否真心相爱，是否快乐吗，只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只会嘲笑他孤立他排挤他。他努力学习逃出了那个环境，十分惧怕别人知道他是同性恋之后又回到小时候被人孤立排挤的境地。
　　戴乐看着曹军半天不说话更加失望，心灰意冷道:“我们是不是应该重新考虑一下我们到底适不适合在一起。”说完就离开了。
　　曹军看着戴乐离开后空荡荡的池塘，心想也许戴乐说的都对，自己就是个懦夫，什么也不敢承认，除了戴乐他连稍微亲近一点的朋友都没有，他总是在逃避总是在害怕，他连朋友都不敢交，为什么还奢望拥有一个恋人呢，为什么还要让戴乐陪着他一起担惊受怕呢。
　　戴乐离开后格外伤心，想起他从小就有哮喘最严重的时候走两步都气喘吁吁的，在遇到曹军前从没有交过一个特别好朋友，因为和一个病人交朋友总是要付出额外多的心力。进入高中后他和曹军做了同桌，他第一次感觉到交朋友的快乐。他不能剧烈运动，曹军跑步时就让他在旁边走路，等他跑完还会再陪他在跑道上散一圈步，总是鼓励他做一些轻松的运动，总是记得提醒他不去柳絮花粉多的地方，总是陪他吃不辣的火锅，后来他们自然而然就相恋了，谈恋爱后又互相鼓励考上了大学。他想还有比他们更好的情侣吗，他既骄傲又开心恨不得跟全天下的人说他谈恋爱了，没有比曹军更好的男朋友了。
　　他打了个电话给尚善，尚善在电话里问他和曹军谈的怎么样，戴乐终于控制不住地大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哽咽:“对不起，让我哭一场就好了，除了找你哭我也不知道应该找谁了。”
　　尚善看着戴乐这么难过，明了他和曹军肯定没谈好，急的不得了问清楚他现在的位置立马赶了过来，希望能给他点安慰。哭了半天，戴乐心情才稍微平静了一点，说了一句“我和曹军分手了，我失恋了。”说完眼眶又红了。
　　尚善叹气，他想撮合他们两个却没料到弄巧成拙了，这两人明明都很在乎对方，怎么就弄成这样了呢。
　　有次尚善问宋其琛，碰到戴乐和曹军这样的问题，你会怎么办呢，会选择公开吗。怎么样才算是公开呢？告诉最亲密的朋友算么，告诉同班同学算么，还是要求两人谈恋爱要像男女朋友谈恋爱一样，牵手拥抱昭告世界从不避讳，那样就一定好吗，天真的后果两人能承担吗，能承受别人的议论和指指点点吗，能忍受家人会因为你而被人议论吗？
　　尚善很认真地问宋其琛，结果却被宋其琛既狡猾又认真地绕过去了，因为他看着尚善认真地说:“如果你同意做我男朋友我就告诉你。”
　　自从上次和宋其琛说开之后，宋其琛像是放开了心结一样，明确了对尚善的追求态度，隔三差五的来几句愿不愿意做他男朋友。
　　上次宋其琛成功写出来代码，学校奖励了一笔钱，最近他一直在和大三的学长们一起合作帮别人写代码，赚了一笔不小的钱，尚善已经可以预见他未来程序员的成功人生，这次元旦三天假，两人商议着想去黄山玩一圈。
　　元旦假期第一天一大早两人坐上去黄山的客车，两人在客车上昏昏沉沉地睡了一觉，尤其是宋其琛最近似乎一直在熬夜从没有睡好过，一直跟着那群学长们熬夜写代码，人都瘦了一圈。尚善睡醒后看着宋其琛泛青的眼眶有点心疼。一直到下午两人才赶到黄山脚下的小镇上，两人找了个旅馆住了下来，在附近吃了个午餐，预备明早开始爬山。吃完饭，宋其琛打着呵欠提议下午要不要去附近走一走，尚善看了看睡了一觉还不太精神的宋其琛，摇了摇头拉着他回旅社了，让他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再想玩的事。宋其琛看着拉着他的手的尚善，温驯的就跟小媳妇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