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做兄弟吗？》吾幸

11、第 11 章

　　这注定是一个失眠的夜晚，时也躺在床上，水墨屏上的书页很久没翻动了。

　　他失神的双眼透过黑夜反反复复想起蜡油滴在手上的那一瞬，欲|望就像是大厨烹饪时的菜肴，只浇了一小勺热油，香气就扑面而来。

　　他捧着还残留墨香的稿纸，覆盖在脸上，深吸了一口气，手紧紧碾过欲|望的端口。

　　“嗯……”他本来想叫一声哥哥，夜晚太安静了，害怕被隔壁的人听到，于是硬生生将渴求憋回了一个嗯字。

　　眼睛瞎了以后，他很久没有舒解，这次就像泄了洪，即使将手里的纸揉皱了都没有找到发泄的出口。

　　他闭着眼睛，眉头紧蹙，只有这个时候才能一点点珍视地回味池今生的模样、神情。

　　他总想起的并不是当下三十二岁的池今生，而是十五岁那年他们一起分吃一个冰淇淋的场景。

　　他跪在哥哥的腿上，因为奋力想要追到那份冰淇淋，高高地伸长手。哥哥很喜欢打篮球，所以有薄薄的胸肌，他掌心撑在池今生肩胛骨上，也能感受到手下紧实的肌肉。膝盖底下的大腿肌肉并不稳定，时也总是滑倒，然后紧紧抱住他的脖颈，却怎么也拿不到。

　　慌乱中他看到池今生喉结旁边，有一颗很小的红痣。他最开始想冰淇淋可以覆盖掉这抹红痣，后来觉得太浪费了，他应该拿冰淇淋盖掉后再舔干净。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完全没有理由。

　　当时他完全不觉得这样的想法有多么异类、出格，后来在自微时一遍遍幻想那天没实施的行为，才渐渐反应过来，他好像喜欢上哥哥了。

　　这是他的启蒙。

　　而现在的池今生，好像因为年岁的增长，他更具兄长的威慑力了。

　　在幻想他的时候，又是另一种味道。

　　池今生太高，看他都是从上而下，从时也的角度也只能仰视哥哥低垂的眼睛，他的眼窝很深，浓密睫毛的阴影能够覆盖整个眼眶骨，每每俯视就像是看物件一样。

　　他很喜欢那样的视角。

　　有些时候会兴奋到不能克制自己。

　　比如现在。

　　时也大汗淋漓，像是水里刚捞出来的一样，他软着手爬起来关了灯，从床头的柜子里抽出玩具，胡乱塞了点油。

　　三年前，他有着很严重的躁郁症躯体症状，性|瘾，除了药物好像只有这样的发泄能让他稍微喘一口气，然后时也就发现通过前面他已经得不到足够的快感，神经像是麻木了一样。

　　那几年，他熬夜写书也没有任何成绩，独立和房贷两件事情死死地压在他头上。

　　时也咬着衣服，不同于手动，玩具的功能是花样百出的，逼得感官层层叠起，他几乎花了眼睛，手趴脚软跌进软床里，独留下隐秘的嗡嗡声。

　　他把后槽牙都快咬碎了，才能没发出一点声音，躺在软被里好半天才挣脱那种无力感，关了物件，小口小口喘息。

　　其实时也不太喜欢玩具，体力丧失的时候控制不了这玩意，也拔不出来，但性于他而言就像是残留的瘾，残念从身体卷起来的时候，想要忍耐，更困难。

　　过了之后好像也没有多快乐，事后无端卷起一些厌倦，他要在被窝哄自己好半天，才肯去洗漱、收拾床单。

　　时也看着窗户外面的月亮，今天还挺亮的。

　　白纱飘荡，玻璃窗上似乎……有晃动的影子，时也一激灵，爬起来看向身后的门，他披上睡袍走过去拨了下门锁，连通书房的门是关上的，他想多了。

　　池今生按捺住呼吸，他知道自己刚刚理应离开的，但他没有。

　　已经凌晨了，他忘了给小鲤的水盆加水，次日还要上班。书房与主卧相连，他不想打扰时也睡觉，所以蹑着脚步给小鲤添水。

　　小鲤蹲在房门的缝隙，回头两个大灯泡眼睛，池今生走过去驱赶它，它翘着尾巴回了窝里。

　　房间传来细细密密的声音，像哭声，又像是哽咽。

　　门缝没有完全遮掩，月光正正好铺在时也身上，他的剪影很漂亮，优越的骨相、漂亮削瘦的身躯、纤细的腰身，全都一览无余。因为是上位，他清楚地知道耸动的身影是在吞咽。

　　黑夜遮挡了池今生最难堪的一面，绯红从脖颈蔓延到耳朵。

　　他轻轻关上房门。

　　回头小鲤下巴搁在猫窝上，一双“大灯泡”悠哉悠哉看着他，池今生竟品出了戏谑的感觉。

　　嘘，他比了个手势。

　　“喵~”

　　小鲤乖巧应了声，吓得池今生落荒而逃。

　　*

　　翌日，池今生到了公司，今天早上有一场面试，kim的岗位来了一位新候选人，猎头说条件很匹配，之前的工作经验是做电商出口方向，hrbp过目后简历到了他手上，英文名Spruce。

　　但是因为上班下班都很忙碌，他还没来得及看简历。

　　等小罗将简历打印出来，池今生看着照片愣住了。

　　“请你先做一下自我介绍吧。”小罗道。

　　罗杉看着坐在对面西装革履的池今生，目光微微闪烁，倒是没想到LM集团的现任ceo是池今生。但十年了，她在职场都已经摸爬滚打七年，早就学会了整理自己的情绪。

　　“面试官你们好，我叫罗杉，前两年我在头部电商平台负责面向海外b端的市场开拓，主要业务是……”

　　等面试结束，小罗殷勤道：“池哥，你觉得怎么样？我看她的经历和kim的岗位还是蛮匹配的，性格也和我们的调性差不多，活泼。”

　　kim走后，团队基本上加了一个周的班，两个岗位的业务分担到了其他人身上，小罗自然希望早日能关掉这个岗位，这样他们才能轻松起来。

　　池今生从来不是不近人情的上司，他严于律己，但宽以待人，加班就是双倍工资，从来不苛待下属。公司其他岗位当然有人觊觎这个位置，不过如果有合适的，池今生也不至于从市场挑人了。

　　如今的管理层有很多都是时家其他董事插的人，考察下来虽然基础过关，但能力池今生确实无法苟同。

　　池今生琢磨一下，按理说这种情况他应该参照公司规定避嫌，但是马上要国庆了，继续往上申报等offer审批反而耽搁候选人的时间，他索性拿了决定。

　　“我也觉得OK，让猎头问一问期待薪资，范围内的话交给人事部走背调。”

　　小罗喜笑颜开：“好嘞！”

　　“对了，我托朋友在温州买了大闸蟹，国庆前你发给团队。老样子，没有走公司账务，不要到别的部门炫耀。”池今生打了个响指，他们私底下的暗示。

　　小罗唇角被钓了半天，根本收不回来：“保证完成任务！”

　　“那候选人的微信，哥加了吗？”

　　池今生脚步一顿：“嗯，有空推给我。”

　　至少表面功夫还是得做到天衣无缝。

　　池今生今天是开车回去的，路上去取了私人定制的珍珠，时武昱很在意时也，让他国庆务必带弟弟回家吃饭。

　　他看着路上的红灯，他又能劝时也什么呢？他们兄弟俩的性格和想法都和时武昱截然不同，他好歹还会在公司宏观策略上假意认同时武昱的保守封建，可时也不是那样的性子，性取向本身无关对错，时武昱却完全意识不到他与儿子的矛盾根本所在。

　　时也看着时间点，大概快到池今生到家的时间了，他清空手机的界面躺在软椅上假装睡着了。

　　指纹解锁有独特的提示音，时也继续闭着眼，想看看他回来都干什么。

　　脚步声很轻，逐渐靠近，一只手在他眼前几公分落下一片阴影又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冷风静止了，时也才猜到哥哥应该去拨开了风管机扇叶子。

　　他按捺不住嘴角，偷偷笑了笑。

　　“小野，你醒了？”

　　“嗯，刚刚醒。”

　　“还有两天就国庆，爸爸的六十岁大寿，回去吃个饭？”池今生与他商量道。

　　时也内心嗤笑一声，那老登还真当他国庆过生了。时家一直都是过农历生日，有一年时武昱生日赶上了十月一日，与国同庆，时武昱想着这么个隆重的时日正配得上自己，于是后来的每一年都换成十月一日操办，给自己脸上添光增彩。

　　“回去，他都满六十了，我还能跟他怄气吗？”

　　池今生回头看了时也一眼，他脸颊闷的绯红，池今生一下就给昨晚的身影脑补上了面孔。

　　“咳，三十号下午我们开车回去。”

　　“礼物还没准备。”时也嘟囔。

　　“我给你备了一份，不用再想了。”他解开胸前的第二颗纽扣。

　　“妈妈喜欢珍珠……”

　　“嗯，正如你所想买的大溪地珍珠。”

　　两日后，池今生开车带时也回老宅。林琴一看见儿子，还是被人紧紧搀扶站立的模样，立马忍不住红了眼眶。

　　“宝贝，眼睛还看不见吗？”

　　时也道：“没那么严重，能看到一点点。”

　　池今生看向他，只当是时也宽慰母亲的话，手一点没松。

　　林琴立马给了时武昱一肘拐：“都怪你，跟孩子较什么劲，现在你乐意看到了。”

　　时武昱木着一个丑脸，双手背在身后。他不喜欢被人下面子，但今天是妻子和孩子在这里，便也没多说什么。

　　“进来吃饭吧。”

　　林琴不像池今生，会放任时也一个人在家干点自己的事，她生怕自己没在生病的孩子身边陪着，让他感觉到冷落寂寞，于是母子俩坐在房间里唠家常。

　　“幸好我让今生去照顾你，不然你看你现在自个儿下个楼梯都让父母担心，唉，你这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呀，医生没说吗？”

　　“哪儿有那么快，医生说问题不大，你就别忧心了。”

　　林琴抹了抹眼角：“都快一个月了，能不叫我担心吗？你中秋都没回来过。”

　　“你不想见爸爸，至少也要见我吧。”林女士越说越憋屈。

　　时也只好拍拍她肩膀。

　　“对了，这次你爸爸过生，有几位叔叔伯伯家的孩子也会来。虽然说都是亲戚，但是今生跟我们也没有血缘关系，叔叔伯伯又是看着他长大的，一直都很信任他的品行。”

　　时也几乎知道她要说什么，胸口哽住一口气，几乎不想再听下去。

　　“你到时候向你哥打听打听，有没有他属意的姑娘，悄悄帮帮忙。他那个闷性子再不谈恋爱，结婚都哪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