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诺的荣耀之路[西幻]》梨宵

6、搏杀斑纹魇鱼

　　走出藏书室，望着西斜的太阳，埃莉诺才发觉自己肚子已经饿得抽疼，从昨天到现在一直忙忙碌碌，忘记吃饭了。波西娅顺势邀请他们留下来吃饭。

　　晚餐很简单：一个玉米薄饼，一块烤山羊肉，一碗蕨菜汤。

　　埃莉诺吃着玉米饼，想起教会要求缴纳的小麦，突然明白了教会的险恶用心。

　　赫尔兰不产小麦，必须事先用自己的产品跟别国交换小麦，再换得教会骑士的保护。然而如今大粮商就是教会的白手套，听从教会的授意操纵小麦的价格，总能让赫尔兰在最需要小麦的时候抬高价钱。

　　埃莉诺呼吸一滞，赫尔兰被教会刮了两层皮！

　　鲁伯特坐在她对面，听见她呼吸变化，抬头问：“怎么了？”

　　埃莉诺摇头：“没什么。”这笔账只能先记着，不知要等多久才能讨回来。

　　吃完饭，回到驻地，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鲁伯特把骑士们集中起来派发任务：“一队和二队做常规巡视，四队去替换五队守灯塔，五队留在驻地，六队去塔拉，有渔民上报事故，准备好武器和急救伤药。”

　　埃莉诺是六队的队长，收到命令马上整理行装出发了。

　　塔拉是个临海的小渔村。埃莉诺等人到塔拉的时候，村人正在埋葬死者。死者一共五人，乘坐村里最大的渔船在海上遭遇袭击，不幸遇难，尸骨无存。他们的亲友便取来他们生前的衣物放在木盒里，葬进村外的墓地。

　　骑士们向村民询问情况。

　　死者结伴出海去了哪里？

　　“他们到月牙礁去了。”一个面皮黝黑、眼窝深陷，悲痛到麻木的妇人回答，她刚刚做了寡妇。

　　为什么去月牙礁？平时去的人多吗？

　　“月牙礁附近很少有大鱼，出海基本都不往那边去。前几天，有人返航的时候想抓龙虾吃，绕道过去，看到有很值钱的深海鱼类出没，我哥哥他们听到消息才去的。”说话的是个浑身只穿一条短裤的小男孩，他的两个哥哥都死在那条出事的船上。

　　为什么认为该事件与魔兽有关？

　　“我们都听见魔兽的吼声了。”少女唇色发白，吓得不轻，她的新婚丈夫原定也要和那五个人一块出海，只是他贪嘴吃了有毒的果子，腹泻不止没能上船，捡回一条命。

　　是什么样的声音？

　　“像牛的叫声。”

　　“我们这儿可没人养牛。”

　　“是啊，肯定是魔兽。那吼声可吓人了，我天亮才发现，家里养的鸡全死了。”

　　埃莉诺听到这，对袭击船只的魔兽有了大概的猜测，问到：“船上的人，有没有带什么特别的东西？护身符之类的。”

　　其他人都摇头，短裤小男孩说：“我二哥第一次出海，大哥做了护身符，让二哥戴在身上。”

　　“护身符里都装了什么？”

　　男孩记性很好，说了几种常见香料的名字，：“……还有闪电旅兔的毛。”

　　埃莉诺确定了罪魁祸首：“是斑纹魇鱼干的。”

　　斑纹魇鱼，主要以落单的人鱼幼崽为食、独来独往的深海魔兽，埃莉诺只在书本上看过。它长得有点像地球上的蝠鲼，只是有催眠的能力，背上生有蓝紫相间的斑纹，体型更大，牙齿更多，能轻易把嘴里的猎物弄成碎沫。它发怒时会发出牛一样的吼声，声音可以传到数公里外。

　　这次的渔民死亡事件应该就是一只斑纹魇鱼操控着大量深海鱼类出现在浅海，引诱渔民前来捕鱼，把他们催眠了，然后撞翻渔船，让他们落入海中然后吸食灵魂。

　　如果只是这样，村民大概会把那些人的死亡当做是意外。然而斑纹魇鱼的习惯是吃掉灵魂后还要把猎物的尸体当零嘴。不巧有人贴身戴的护身符里有它格外讨厌的东西——闪电旅兔的毛。

　　斑纹魇鱼讨厌闪电旅兔就好比人类讨厌屎尿屁。护身符密封很好，被咬碎之前一点气味都没外泄，它猝不及防吃了满嘴兔毛，自然要大声吼叫发泄怒火。

　　骑士们兴奋起来。朱里奥提议：“斑纹魇鱼的催眠能力算不上厉害，但凡有魔法天赋都能轻松解决。我们可以解决它。”言下之意，这种基本在深海跟人鱼一族死磕的魔兽实在难得一见，没必要通知其他人，让自己少了练手的机会。

　　队员们纷纷附和。埃莉诺早已热血沸腾，当然从善如流，开始做战前准备。她让朱里奥去征用一艘结实的船，又让卡洛斯去找村里的医生要点葵地皮果实。

　　卡洛斯一脸抗拒：“队长，一定要用这玩意儿吗？”只要把葵地皮果实的汁液涂在身上，魔兽就不能通过嗅觉发现他们，隐藏气息的效果傲视群雄。

　　但人们通常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乐意使用它。

　　“那味道太恶心了！”卡洛斯一张俊脸皱成了抹布。

　　葵地皮千好万好，只一个缺点就足以招来嫌弃：它有一种独特的、酷似穿了一个月没洗的臭袜子泡在下水道里发酵的臭味，偏偏这种气味不会往外散发，也不会留下可供追踪的痕迹，只会折磨涂抹它的人。

　　埃莉诺无视他们的哀嚎：“都涂在身上。”小心无大错，斑纹魇鱼出现在浅海本身就很可疑。

　　船已准备就绪，埃莉诺盯着队员把葵地皮果实捏碎了涂在身上。村民们碍于这可怖的气味，隔着老远吹拉弹唱送英雄出征。

　　皮特生于渔民家庭，整个队伍里驾船技术最好，负责掌舵，过了一个多小时，月牙礁出现了。

　　和它的名字一样，月牙礁是一块巨大的礁石，露出海面的部分恰似一弯月牙。这时天空宝石般明净，海面泛着粼粼的金光，海水清澈到能看见水下数十米的状况。任谁也看不出来，几天前的这里扼杀了五条鲜活的生命。

　　埃莉诺朝卡洛斯比手势，让他注意警戒，见他点头示意收到，才把大半个身子探出船舷，双手浸在海水里搜查斑纹魇鱼的踪迹。

　　埃莉诺的手刚碰到水的瞬间就头皮发麻！她感觉那条斑纹魇鱼在离她极近的地方，可卡洛斯没有给她任何提示，说明这条鱼不在卡洛斯的视线范围内！

　　那它在哪里？

　　难道斑纹魇鱼还能隐身？埃莉诺回忆她看过的资料。目前还没有发现有隐身能力的斑纹魇鱼的记录。要是这条鱼突然变异，有了隐身能力，还恰好让他们碰上了，可能性未免太低。

　　埃莉诺突然想到，在地球上，蝠鲼被人们成为魔鬼鱼的原因之一就是蝠鲼会贴在船底，用胸鳍敲打船底，吓唬船上的人。她大胆猜测，这条外形酷似蝠鲼的斑纹魇鱼就紧贴在船底！

　　埃莉诺毫不犹豫翻身落入海中。人类到底不能在水里呼吸，不能让它把船弄翻，她觉决定先下手为强。她不怕对方作为鱼类在水中的优势，作为掌握水系魔法的水神殿的骑士，大海同样是她的主战场！

　　一落入海中，她立刻施展化水术。埃莉诺预判斑纹魇鱼会趁她刚刚落水来不及调整的时候袭击，攻击手段多半是撞击或者撕咬。化水术把她的身□□化，将使得它的物理攻击无效。但这个时代，神殿骑士能够储存调用的魔力实在太少，万一她预判错误，白白消耗三成魔力就非常危险了。

　　斑纹魇鱼果然撞了过来。在魔兽当中它算得上聪明，知道催眠对神殿骑士无效，干脆只使用物理攻击。液化的身体被冲散后迅速合拢。如果她没有用化水术，刚刚那一撞足以撞断她所有肋骨、让她内脏大出血。

　　身体合拢后，化水术就失效了。这个魔法持续时间只有六秒，堪堪能让她避开第一次撞击。埃莉诺趁热打铁，直接把海水凝成水刃冲它丢过去。斑纹魇鱼的外皮很有韧性，但再坚韧的皮也经不住源源不断的水刃来回切割。一团血雾在海水中升腾，像一朵花的绽放。

　　斑纹魇鱼被疼痛激怒，怒吼一声，埃莉诺顿时耳鸣目眩，头痛欲裂，心脏狂跳不止，心中暗骂资料不齐全！显然斑纹魇鱼的吼声具有不为人知的杀伤力，村民的鸡不见得是因为声音太大和对食物链上远高于自己存在的天然恐惧吓死的。埃莉诺怀疑斑纹魇鱼的吼声里有次声波。

　　眼睛和耳朵暂时用不上了，但她优秀的感知能力还在正常运作。魔兽气息告诉她，斑纹魇鱼正在极速靠近，它要撞上来了！

　　埃莉诺忍着难受当机立断释放了水之盾。精准预测了斑纹魇鱼的攻击方向后，她通过缩小水之盾的大小，从而用同样多的魔力得到了更可观的厚度。

　　这个举措救了她的命。斑纹魇鱼仅用一击就把水之盾击破，不可避免产生了些许停滞。

　　要抓住这个好机会，埃莉诺心想。她的伤势会持续降低胜算，赢得胜利的关键是速战速决。

　　由于和斑纹魇鱼几乎面对面，过近的距离让埃莉诺无法通过对魔兽气息的感知判断来确定对方的具体动作。于是她压榨身上所剩无几的魔力，释放了一个消耗不多的魔法——水流感知。

　　以上心理活动和释放魔法都只花了极短的时间。趁着斑纹魇鱼还在为下一击蓄力，埃莉诺翻身坐到它的背上，拔出短刀，沿着被水刃切割出的伤口一刀一刀，越划越深。她要割断这条鱼的脊骨！

　　斑纹魇鱼吃痛，像滚筒洗衣机一样不停地翻滚，但埃莉诺牢牢扒在它背上，始终没被甩下去。要是能在被甩下去前割断它的脊骨，埃莉诺就赢了。但她真的能做到吗？

　　埃莉诺快到极限了。体力和魔力双双告罄，引以为傲的感知力在半昏迷的意识中也彻底断线了。伤势和缺氧令她开始无法控制地抽搐。这时从船上“扑通扑通”跳下两个人，朱里奥施展水中牢笼把斑纹魇鱼连同埃莉诺一块儿固定住，卡洛斯长剑刺进埃莉诺割出的深深的伤口，用力一挑，斑纹魇鱼的脊骨断了。接下来只要搅碎它的脑子，这条斑纹魇鱼就死透了。

　　朱里奥托着埃莉诺浮出水面，嘴里骂骂咧咧，说着诸如“阴险卑鄙”“居然是音攻”“资料不完整害死人”的话，埃莉诺浑身难受，都被他逗乐了。

　　队友们七手八脚把她和朱里奥拉上船，给她灌下治内伤的药，裹上大毛巾保暖。

　　埃莉诺歇了一会儿，视觉和听觉还没好全，掉线的感知能力刚一恢复，立刻悚然一惊：“快去支援卡洛斯！他这水下遇到了怪物！皮特，发信号弹！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