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精神》多咪多咪

13、第 13 章

　　“我宝儿呢？我杨宝儿啊……”。大壮壮提着一个玫瑰花篮跌跌撞撞闯进病房的时候周杨正坐在小马扎上吃苹果。
　　人一受惊，口水都能咳半天。
　　“你疯了？死孩子。”周杨灌了一杯水才把咳嗽劲儿压下去，“你宝儿没事，有事儿的还在洗手间呢，就你右手边。”
　　大壮壮卸下了那副哭丧的样子，颠颠儿地走过来躺到了病床上，程峰和许山山紧跟在后边也进来了。
　　病房里地方小没什么坐的，仨人就这么直接给病床坐满了。
　　“合着不是你受伤了呀，那姓林的瘸了？那关系不大，没事。”
　　大壮壮把周杨吃了一半的苹果抢过去就开始啃。

　　程峰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给苹果都拍掉了，“怎么没事呢，现在就拍照爆料，就写‘惊！两字顶流为爱耍宝却连夜抢救’新闻热度有了，咱俩就上网上开直播带货去，一夜暴富不是梦。”
　　“哎，还真是还真是，这个办法你用，你把姓林的搞凉，然后我把姓周的搞到手，咱俩都能暴富。”
　　“那不成，咱俩换换，周杨更有钱，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姥姥是资本家家的大小姐，咱们窝窝头啃不上的时候人家都住别墅了。”程峰扯地还挺认真，跟着大壮壮你一言我一语地，给别人看见了还以为下一秒钱都到账了呢。

　　姓林的站在洗手间门口金鸡独立似的，过去也不是不过去也不是。
　　周杨扬起巴掌给三个人的腿上一人一巴掌，“腚这么沉呢，快起来，病号回来了。”
　　三个人这才暂停了发财致富的大计，转着圈儿地找凳子也没找着，许山山突然说：“不是，咱们交情已经到了送完花还得费劲吧啦在这找凳子坐着唠嗑的程度了吗？”
　　大壮壮：“没有。”
　　程峰：“没有。”
　　……

　　林赫躺在床上抻着腿，就这么直愣愣地抬着，“你家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刚程峰说的那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听到了。

　　“嗯？”周杨抬头看着他，隔着长长的头发丝，周杨吹了一下，发丝动了动又盖了回去，“没事，净操闲心。”

　　周杨把头发往后捋了捋给顺成了一个背头，可这个长度吧……不尴不尬地，背头有点短了，正常发型又有点长了，闹心……
　　怎么捋都闹心……
　　林赫居然问了他家里的事儿，更闹心了！

　　“没事就好，我之前问程峰你家……”。林赫想说什么来着周杨根本没勇气听下去。
　　他挺喜欢现在的状态的，虽然贱了点。

　　林赫可以随意出现在他的家里，他还能跟林赫上床，可以随时随地地见到林赫，可以跟林赫一起吃饭，跟他一块旅行，一块工作，啥也不想，不想那些充满苦痛的几年，不想如泡沫一般虚无缥缈的爱。

　　挺好的！

　　他跟林赫这种不正当的男男关系可以安慰到从前伤心的自己。
　　你看，我没有在重蹈覆辙……

　　“你给我剪头吧。”周杨及时打断了林赫的追问，“我头发长了，盖眼。你给我剪了吧，不盖眼就行。”
　　林赫的表情管理不错，不愧是演员，虽然惊讶但是从眼神中流露出来的，“你的宝贝头发舍得给我造啊？周师傅，你家该不会是破产了没钱剪头了吧。”
　　周杨说干就干，“少废话，你到底干不干吧。”
　　“干，能干！只是现在我受伤了，姿势少点。”林赫声音不大，一字一句全落在周杨耳朵里。
　　“神经病啊你，少浪了。”周杨风风火火冲到了护士站问人家借来了剪刀，又去把林赫住院打包来的行李翻腾出来，找到了剃须刀。

　　林赫的脚不敢站太久，前天刚送来的时候看着不算太严重，现在脚脖子已经没法看了，一整个大猪蹄子，吊着时间长了就又疼又涨的。
　　他坐在病床上把手上的脚平放在床上，健康的那条腿就搭在床边上，把小板凳勾到跟前儿。
　　“来吧，周师傅，感受一下我的手艺吧。”

　　周杨坐过去的时候慢吞吞得，树懒又上身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了躲一个不想提起的话题，有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当时为啥热血上头说了一句剔头呢？
　　他就这么恨自己的头发吗？

　　小马扎很矮，周杨高低也是180的身高了，坐在那跟蹲着似的，林赫一手拿剪刀一手拿推子不知道怎么下手。
　　门口路过的小护士看见了都得笑两声。

　　林赫左看看右看看，还没找好下手的角度就看见一个五岁的小孩拿着一张比脸还大的牛肉锅盔钻到病房里来了。
　　小孩儿说：“你错了。”

　　林赫：“嗯？”
　　周杨：“嗯？”
　　小孩咬了一口锅盔，一副很认真的姿态，不过他站着也就是周杨蹲着的高度。
　　“你得先带个围裙。”

　　“哦哦哦。”林赫突然才想起来，怪不得一直觉得缺点啥呢。
　　他翻出来了个衬衫，用俩胳膊围着周杨的头一系，还挺合适。

　　“快点的吧，就剪个寸头就行，省的老剪了。”周杨有点儿不耐烦，这个不耐烦的劲儿让从前矫情的小少爷出来透了口气，林赫还挺高兴的。
　　剪头林赫是会的，那一把小梳子，再拿一把小剪刀，前边梳一下剪一下，后边梳一下剪一下，左边梳一下剪一下，右边梳一下剪一下。
　　再围着发际线推一圈，推出一个完美的发际线。

　　小孩儿的锅盔吃完了又出门拿了根儿香肠站在边上，“太长了，还是不行，我爸爸的寸头比这个短呢。”
　　“是吗？”林赫很认真地咨询他的意见，得到肯定答案之后，又上下左右再中间地剪了一圈，最后推一推发际线。

　　周杨后脑勺不平整，之前因为林赫的事儿这个脑袋可算是遭老罪了。
　　现在林赫猛然看见后脑勺上盘桓着的，如开裂的大地，如蔓延地树根一样的伤疤，触碰头皮的手指尖都疼麻了。

　　他缓慢低头，眯上眼睛……
　　“边上有电灯泡，你控制一下。”周杨也不知道是不是后脑勺上撞了眼睛。
　　他咋知道林赫想去亲一下的。

　　被拆穿之后林赫之后继续推后脑勺上的发际线。
　　一个手抖，不好！一个豁口赫然出现，豁地没水平，不过把边上的头发再推推跟豁口齐平也就可以了。

　　林赫估计是掉入了怪圈。
　　就是那种，你想对齐豁口，但总是会有其他豁口出现的怪圈，为了一遍遍对齐，周杨的发际线都快到耳朵中间了。

　　周杨没太关注自己的头发，手机上的木头小人正在跳一跳，跳到便利店要停一下，等便利店叮一下就可以多获得积分，可同时下一步也不太好跳了。
　　周杨把自己的木头小人晾在便利店的房顶上没管了。

　　“你这是要给我推成光头强啊？”
　　“没没没，我在给你准备惊喜。”林赫语调轻扬，跟小朋友得瑟求夸奖一样。
　　周杨无语，“你好棒棒哦，等下叔叔给你买糖吃。”

　　“我也吃。”小电灯泡的香肠也吃完了，听见糖什么的字眼儿立刻接茬，“楼下超市有彩虹跳跳糖。”
　　林赫完活的时候抻了抻腰，架着腿呆了这么大一会儿，一阵阵钝痛就开始袭来了，让他有点额头冒汗。
　　周杨站起来摸了摸后脑勺，“你要敢坑我我就抽你。”

　　林赫眯着眼一挑眉，一副魅惑浪荡样给周杨整笑了。
　　“我回去了先，医生说再等两天，要没太大问题就回家养着，让你助理安排一下吧。”他说着就把小板凳归了位，把围在胸前的林赫的衬衫装进手提袋里。
　　“我回家洗了再给你。”

　　林赫突然坐起来一把抱住了转身想要离开的周杨的腰。
　　“我把我的幸福送给你了。”

　　周杨晕头晕脑地也不知道这话从何而来，反正就笑嘻嘻地拍了一巴掌他的胳膊，“给我松开，等会小孩儿买糖回来了。”
　　这话刚说完小孩儿就屁颠屁颠回来了，还把买来的糖给了周杨和林赫一人一包，他自己拿了3包。
　　“谢谢叔叔。”小孩儿一脸天真地向周杨道谢，还把找回来的零钱递给了周杨。
　　然后一把彩虹糖倒进嘴里之后自己就在病房里边跳边嘎嘎笑。

　　这笑声经久不绝给周杨都看愣了，“你吃糖就吃糖呗，蹦啥呀。”
　　小孩儿回答问题都没停下来，“这叫跳跳糖。”
　　周杨：“……”。
　　林赫：“……”。

　　林赫住的双人间中的另一个病友已经被家里人接走了，周杨临走的时候看了眼在床上躺着孤零零地林赫，心里有一点点不得劲，也就一点点。
　　或许是对他家金丝雀的一点点心疼吧。
　　“我给你助理打电话了，等会就过来了。”周杨说。

　　林赫的脚脖子疼得都麻了，浑浑沉沉地没听着周杨说什么，回了句，“嗯”之后就没声了。
　　周杨招呼护士让护士给开了止疼片才离开了医院。

　　从医院回家的路上，除了开车时间也没太多机会能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之下，可今天不知道怎么的，他走到哪儿都有人盯着他看。
　　就连在楼下停车场都能看见遛狗的邻居看着他直笑。

　　周杨疑惑地摸了摸脑袋，“这年头寸头帅哥都这么稀缺了？小说里不一抓一把吗？难道还不能满足想象？”
　　他回到家洗澡的时候突然在镜子里看见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后脑勺，愣了一下才发现是自己的。

　　一个三十出头的大男人，一张冷厉的面容顶着一个寸头，看着就很不好惹。
　　后脑勺上疤痕层层叠叠触目惊心，可在那些疤痕之上，黑色的发碴上被推出了几个形状。
　　林赫拧着身子才看清了那是什么。
　　一对鹿角，一双猫耳朵，一台相机，一棵树。
　　他这个后脑勺，可真是太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