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点壹｜浮云之都》山海观

2、第 2 章

　　纵使心里有一万个不情愿，苏尚还是来到了雇佣军兵营。
　　他走到钟南的房门口，敲了敲门，门开了，于是他走进去，房门在他身后自动关上。

　　没看到钟南，浴室传来水声，小客厅的桌子上端端正正地放着自己的报告。
　　苏尚走过去拿起报告前后翻了个遍也没发现钟南留下的只言片语。
　　发现自己再一次被耍，苏尚心中腾起一团怒火。

　　这时，浴室门打开，钟南走了出来。
　　他□□着上身，用毛巾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

　　“你的反馈呢。”苏尚强压怒火冷冷问道。
　　“什么反馈？”
　　“…..你说的，写在纸上的。难道还有另一份？”
　　“哦，我还没写。”钟南轻描淡写地说到。
　　“……请你今晚务必写好，我明天要交。”苏尚用尽毕生的教养压抑着心中的怒气，他知道此时和钟南发生不必要的争执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耽误自己重新上阵的时间。
　　“太晚了，不想写了。”

　　苏尚深吸一口气：“但你也是答应了华上校的。”
　　“是吗？”钟南祥装思索了一下：“好像是的，但晚几天交并不会耽误什么，相信华上校也不会有任何异议。”
　　“当然会耽误！你耽误了我上阵的时间！”
　　“这对你那么重要吗？”钟南问道。
　　“当然重要！或许你无法理解，但上战场是我们军人的使命！”
　　“使命？呵呵，你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么吗？白天你问过我是否了解战争的背景和意义，而对于这些，你自己真的理解吗？”
　　“我当然能理解！”
　　“你确信自己是为了这些所谓的使命和意义而站在这里的吗？”钟南直视着苏尚的双眸问道：“当然，我没必要和你讨论这些。回到你写的这堆东西，这些到底是自我反省还是应付差事你心里最清楚。自己都不相信的东西，我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提供反馈。”

　　苏尚咬牙瞪着钟南，眼前这位年轻的雇佣兵团长没受过什么教育，比自己还年轻一岁，看上去也比自己稍矮一些，细皮嫩肉的明明不像个雇佣兵，却却成天一副高高在上的团长姿态，总喜欢抬着下颌，满不在乎地睨视自己。
　　苏尚视线扫过钟南白花花的胸脯——线条挺不错，但凭自己在军校严格训练的8年经验判断，徒手单挑应该是打不过自己的，有什么好得意的啊。
　　钟南微微偏头看着苏尚，大概因为刚洗过澡，眼眸中裹着一层雾气，整个人看上去不具有任何攻击性却又挂着惯常的挑衅神情。

　　一股莫名的冲动和征服欲冲上脑门。
　　苏尚习惯了压抑自己，总是在尽量克制、尽可能忍让，但此刻他突然不想再忍了。
　　他上前一步，将钟南推到墙上压住。

　　接下来的场面并不美好，两个人像是在打架，但内心深处又同时有着另一个层次的渴望，并不约而同地默许了这种“渴望”。
　　钟南力气很大，但并没有苏尚想象中的“凶猛”，因此率先占据优势的是苏尚；但当苏尚得到满足、浑身绵软之后，随即被钟南“反攻”拿下。
　　虽然内心十分不喜欢这个人，但或许因为外貌和气质的关系，在某些小小的瞬间钟南看上去居然是惹人怜爱的，这让苏尚不由地做出了一些温柔的举动，然而钟南十分抗拒“正事儿”之外的一切附加举动、例如轻抚、亲吻。

　　不过，总的来说这是一次不错的体验，身心的压力得到了宣泄，苏尚不后悔自己这次极其偶然的冲动。

　　休息片刻后，“我去洗澡，你可以走了。”钟南起身说道。
　　“那个报告…..”
　　“你觉得我今晚有时间写吗。”
　　想了几秒，苏尚认为晚个一天也无妨。
　　“好吧。”他起身斯文地将自己的衣物捡起，穿上。
　　“对了，你的脖子。”他说。

　　钟南看向苏尚。
　　苏尚指了指自己颌角下方：“明天找个东西遮一下吧。”
　　钟南走进浴室照了照镜子。
　　“Cao。”苏尚听到钟南的低声咒骂，然后浴室门被一把甩上。

　　回到自己的宿舍，洗好澡躺在床上，苏尚心中并没有太多因为没及时拿到报告反馈而引起的焦躁，毕竟今晚自己“征服”了那个一直看不惯、早就想收拾的人。吻痕是苏尚故意留下的，不带任何情感和留恋，只是个征服的印记罢了。
　　那人明天得穿个超高领的衣服才能把印子遮住吧。
　　带着一丝暗爽，苏尚毫无压力地进入了梦乡。

　　次日，出乎苏尚的意料，钟南并没有穿高领衫，甚至大大咧咧地敞着衬衫衣领。
　　粉色痕迹在他白皙皮肤的衬托下格外惹眼，让人浮想联翩。
　　贝伶仃有点看不下去了，提醒道：“老大，要么你遮着点儿？”
　　“怎么了？”钟南问。
　　“这里。”贝伶仃指了指自己的短粗的脖子：“影响大家注意力了。”
　　“这就影响注意力了？你们太浮躁了。”钟南不屑地说，他的视线轻飘飘地扫过苏尚，一副“老子根本不在乎”的神情。

　　苏尚微笑着看着钟南，一边以一切尽收眼底的坦荡姿态注视着他，一边在心中琢磨着怎样才能尽快解决报告的问题——他心底已经没了昨晚入睡前的淡定，钟南这么有城府的人经过了昨晚该不会故意给自己使绊子吧？但昨晚他看上去也挺满足的……

　　意外的是，下午华上校的副官告知苏尚说他明天可以重新上阵了——钟南今早将反馈发给了华上校，表示自己虽然对报告内容不完全苟同，但此刻正是战场急切用人之际，虽然苏尚的能力和经验有限，但好歹算个能用之人，自己也会尽全力支持——尽管有些是职责范围以外的工作。也希望华上校在战役结束、结账计算奖金时充分考虑这些额外付出。

　　——真不愧是钟南，脸皮够厚——苏尚心里想到——但不管怎样自己能够按时重返战场也是因为钟南那些极为勉强的反馈。
　　苏尚有思考过前一晚两人的对话，心里承认自己确实并没那么在乎这次战争的原因和意义，他只是想当英雄且或许有些急于求成了。
　　准确应对战场上的复杂情况并非军校里能完全学到的，英雄如果那么好当那也不能被称为英雄了。自己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尽可能快地积累经验，在这个认知上，得罪钟南并非适当的选择。

　　“谢谢你。”
　　晚饭后苏尚在兵营遇到钟南时说到。
　　钟南微微挑眉。
　　“那个反馈，昨晚加班写的吧，没想到你还挺重视的。”苏尚说。
　　“哦，那没什么。”钟南笑了笑：“毕竟…”他凑近苏尚的耳朵轻轻说道：“你昨晚的表现让我很满意。”
　　“呵呵，我以为那只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双方各取所需罢了。”苏尚说：“这事儿其实我都快忘了，难得还能让你印象深刻记到现在。”
　　——干嘛要说这些可能得罪他的话呢——苏尚在心中念到——但在钟南面前他就是有些容易失控。

　　“各取所需吗？”钟南继续轻声说着：“看来你也很需要啊，要么再来一次？”
　　他的尾音轻轻上扬。苏尚本来想好要说的话梗在了喉咙里。
　　“…不必了….”苏尚嗓子突然有点哑。
　　“哦？”
　　“毕竟现在是在打仗……”
　　“正因为在打仗所以才需要啊。我看你昨晚睡得很好，眼圈都没了。”
　　“……”

　　两个人距离很近地低声说着话，氛围看上去有些不寻常，正值夜晚休息时间，来来往往挺多雇佣兵，但并没有人将视线多停留在二人身上一分。
　　这些雇佣兵说起来也挺有眼力价，该凑热闹的时候凑热闹，该无视的时候无视，钟南能把他们调教成这样也算一种本事吧。

　　“我回去休息了。”苏尚没有直接回答钟南：“明早战场见。”
　　然后他转身径直离去。

　　他以前便听说部队兵营里存在很“复杂”的“关系”——毕竟大家正值“热血沸腾”的壮年，有需要是非常正常的，但他一直觉得自己不会染指这种并非建立在感情基础上的关系。
　　以前在军校的时候他谈过朋友，后来因为性格不合而和平分手，在漫长的感情空窗期他也并没有借助别人来解决自己的需求。
　　昨晚算是个意外。大概真的因为自己压抑太久、压力过大需要发泄。
　　说起来对方样貌也算符合自己的喜好。
　　再回想一下竟还有一丝丝意犹未尽的感觉。
　　苏尚轻轻叹了口气。那晚辗转很久才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