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贰拾点壹｜浮云之都》山海观

1、第 1 章

　　（请配合前面两篇食用不然会迷糊。
　　这篇大概背景：
　　唐极帝国分崩离析，6个行星各自成立了共和国，共和国之间的领土纷争持续不断。
　　预警：逻辑混乱潦草至极。）

　　TJ-A-003太空军事基地。
　　一艘小型舰母刚刚着陆。

　　“苏上尉，雇佣兵团到了。”指挥塔里，张路少尉向苏尚报告道。
　　“嗯。”苏尚点点头：“一会儿我们在哪里和兵团团长见面？”
　　“应该是在集结大厅。”
　　“那位团长叫什么名字？”
　　“….抱歉我不是很清楚。”张路回答道。
　　“以前没和他合作过吗？”
　　“其他部队不知道，我们第三舰队这是第一次和他们合作。”张路回答。
　　“靠谱吗？是谁介绍的？”苏尚继续问道。
　　“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可以去打听一下。”
　　苏尚抿了抿嘴唇：“好。”他说。

　　他也是凌晨才抵达的，来之前不认识这个基地的任何人。据他数小时的观察，这里的所有人看着都很松弛，丝毫没有战前的紧迫感。
　　接下来的战役对唐四共和国尤为关键，事关重要领土划分，涉及到轨道附近的太空站、卫星、太空资源等，需要持续的硬仗来确保这些领土的归属。
　　也正是因此，第四共和国军委指挥部决定和雇佣兵团合作，并派苏尚前来负责对接雇佣兵团的一切事宜。
　　他本以为可以提前拿到关于这个雇佣兵团的详尽资料，然而截至目前他只知道这个兵团名为“灰豹”。

　　20分钟后，苏尚站在在集结大厅，脑袋有点懵。
　　整个大厅挤满了刚下舰母的雇佣兵，这些雇佣兵一个个人高马大，将胸前绣着灰色动物头像的军服穿得乱七八糟，聊天的、随意穿梭的、吃东西的、坐在地上拆行李的，乱糟糟闹哄哄就算了，整个大厅还充斥着难以言喻的汗臭味儿。
　　苏尚一时忘了自己接下来要做什么。

　　张路抓住一个从他们面前路过的雇佣兵问道：
　　“你们团长呢？”
　　雇佣兵上下打量了他们一下问道：“你谁呀就要找我们团长？”
　　“我们是唐极第四共和国军委指挥部派来和你们对接的。”张路说：“你们团长知道的。”

　　“哦。”雇佣兵扫了一眼苏尚的肩章，转过头冲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喊道：
　　“钟老大！钟老大！”
　　雇佣兵叫了半天，但“钟老大”并没出现。
　　“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要么你们再等等？我还有事儿得去忙呢。”说完雇佣兵便迈开大步挤进了人群。

　　苏尚早就听说民间雇佣兵团和正规军不一样，较为无组织无纪律，但眼前的场面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
　　这些散漫随意的雇佣军真的可靠吗？

　　“苏上尉，要么我们回指挥部等等？灰豹的团长应该会主动来找我们。”张路说。
　　“好吧。”苏尚轻轻叹了口气。

　　指挥部里，华行峰上校正在和一位身着白色短袖T恤、长军裤的青年攀谈。看到苏尚走进来，华行峰说：“苏尚，来见一下灰豹兵团的钟南团长。”
　　白T恤青年回头看向苏尚，打量了两秒钟后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伸出手：“苏上尉，幸会，我是钟南，灰豹兵团的团长”
　　“苏尚。”苏尚伸出手握了握：“共和军第三舰队上尉。”

　　“钟团长，这次作战由苏尚上尉和你直接对接，你们俩以后就是搭档了。”华行峰说：“苏尚，下午你带着钟团长在基地走走，熟悉一下，明天正式开始部署作战计划。”
　　“是，上校！”苏尚说。

　　下午，苏尚按照华行峰的吩咐，和张路一起带着钟南在基地四处走了走。这里离唐四星较远，但唐四星的行星轮廓还是能看清的。
　　苏尚前两晚都没怎么睡，此刻有些累，但还是强打着精神，毕竟这也是他自己第一次比较全面地认识这个基地。
　　钟南看上去比苏尚精神不少，然而全程并没什么兴致，张路介绍的时候他就点点头听着，不怎么说话。

　　参观完毕，张路说：“基地的情况大致就是这样了，钟团长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
　　“有问题可以随时联系我们。”苏尚说。
　　“嗯。没其他事儿的话我先回兵营了。”钟南说。
　　“好。”苏尚说。

　　“这位钟团长不简单。”回指挥部的时候张路说：“他应该以前就认识华上校。”
　　“是吗。”苏尚说。
　　整个Neo星系近几十年来都不太平，大大小小的战役接连不断，如有编制兵力不够的情况，便需要借助一些外部力量来应战，于是民间雇佣兵团也越来越多。这些雇佣兵团在政治上呈中立态度，收钱办事，指哪儿打哪儿。
　　唐四这次付给兵团的佣金不菲，能拿下这一单想必是有些人脉的。
　　“我们之前都不认识他，您也刚来不久，遇事还是少说话为好。少说多观察。”张路说。
　　苏尚不是很懂人情世故，也不是很在乎，但比自己年长5岁的张路显然很看重这些。
　　“好。”苏尚说。

　　苏尚去年才从军校毕业，在唐四星共和军大本营“实习”一年后被派到了这里。
　　对接雇佣兵团其实是很不受欢迎的差事，没什么人乐意干。因为在正规军看来，雇佣军团素质差、不服管、成天出状况。但在当下兵荒马乱的大形势下，要想在混战中抢占先机，唐四只能选择雇佣兵。
　　雇佣兵通常会冲在最前线，对接雇佣兵的将士要随着他们一起上阵，既危险又累心。
　　但苏尚却是主动请缨上阵的。

　　他家在唐四星本来颇有声望，祖辈在唐四独立战争时也立过汗马功劳。但苏尚还在上军校时，父亲因为一些影响恶劣的政治丑闻倒台，虽然并没有牵连全家，但也直接导致整个家族被边缘化。由于家族中坚一代过于平庸，并没有人有能力力挽狂澜、重新振兴家业，唏嘘之余苏尚和母亲渐渐变成了家族内被迁怒的目标。
　　苏尚发誓要做一些出人头地的事，让家族里的人刮目相看。因此他主动提出调往最前线，毕竟乱世容易出英雄，就算牺牲了，也是个烈士。

　　接下来的几次战略部署会议钟南团长都参与了，但全程心不在焉儿，有一次甚至支着脸颊睡着了，华行峰对他的行为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苏尚心里有点急，下周就要开战了，他觉得钟南大概连基本战术都没搞清楚。于是在一次会议中直接问道：
　　“钟团长，刚才布置的这些你都清楚了么？”
　　钟南低着头不知在做什么，显然没听到苏尚的话。于是苏尚提高音量又问了一遍。

　　钟南这次听到了。
　　他抬头，循声望去，看到苏尚咄咄逼人的脸，一脸莫名地回答：
　　“不清楚。”
　　“…..有什么不清楚的你现在可以提出来。”
　　“我为什么要弄清楚这些？”钟南反问。
　　“为什么……下周要开战了，不清楚战术你们怎么和共和军配合？”
　　“你们怎么指挥我们怎么打，一向如此不是吗？哦可能你并不知道这些，听说这是你第一次正式上战场呢。”钟南不紧不慢地说。
　　“……”苏尚一时无言以对。

　　“其实类似的会议我不用出席，我不需要知道你们的战术，毕竟灰豹今年在唐四，明年说不定就去帮唐五了。”
　　“哦？那真难为你在这儿坐了整整4天了。”苏尚冷冰冰地问道。
　　“不坐这儿就得出门儿陪他们练兵，还是坐这儿舒服些。”钟南说。
　　苏尚猛吸了一口气。
　　“钟团长，苏尚刚调过来确实不是很清楚状况。”华上校过来打圆场：“苏尚，灰豹兵团也是第一次和我们合作，彼此之间还需要多磨合多了解。这些你们私下再交流吧。”
　　“是，上校。”苏尚咬着牙说道。

　　会后华上校把苏尚留下，给他做了些科普——出于保密原因可以披露给雇佣兵团的信息其实很有限，而每个兵团的风格不尽相同，有的团长会尽所能获取更多信息，有的团长则不然——例如钟南，但不管他们怎么做，都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至于唐四这次为什么会选择灰豹——Neo参宿四星系的民间雇佣兵团有很多，质量参差不齐，但总体来说雇佣兵都来自各星的底层阶级或无政府的民用太空基地，不能对他们的平均三观和个人素质有太高期望。
　　灰豹在一众雇佣军团中的口碑向来不错，其作战风格高效狠戾，团员们凶猛皮实，历任团长也都是守诚信的人，只要签了合同收了钱就会全力以赴，觉不会出现临阵脱逃、倒戈等情况。
　　华上校认识灰豹的上一任团长，那位老团长对现任团长钟南的评价是“聪明+靠谱儿”——钟南16岁加入兵团，用8年的时间从底层雇佣兵爬到了团长的位置肯定是有着他自己的过人之处的。

　　“这些我以为你来之前都已经知道了。”华行峰说。
　　“我不知道，没人和我说过…..”苏尚说。
　　“没关系，和灰豹合作是可以放心的。你有空的时候和钟南多聊聊，毕竟是搭档。你们年纪相仿，很容易找到共同话题的。”
　　——我和他这种人不会有任何共同话题——苏尚心想。
　　“是，我会的。”他还是回答道。

　　——

　　苏尚开始参与灰豹的内部操练，希望能更深入地了解这个即将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兵团。
　　他以前不会因为出身低微而看低谁，但此时他真的想不通钟南是怎么混上团长的。团里的事钟南几乎不管，全都交给两位副手，他的手下的兵似乎也不是很怕他，平时和他说话没大没小。
　　钟南身材高挑，但站在灰豹人均2米身壮如熊的队伍中竟然显得有点娇小，苏尚亲眼看到过一位雇佣兵和钟南开玩笑时，一膀子将他们的“钟老大”撞出几米开外。
　　在钟南身上，苏尚看不到属于战士的锋利凶猛的气质，也看不到属于团长的“领袖”风范，倒更像是一个蹭编制的闲散人员。
　　这让他不得不为接下来的作战而担忧，时常眉头紧锁。

　　苏尚一直绷着脸，在兵团其他人的松弛的状态衬托下很显眼。有一次钟南的副手、名叫贝伶仃的2米壮汉甚至走过来拍拍苏尚的肩安慰道：
　　“小兄弟，紧张到睡不着觉的话可以吃点助眠药，没关系的，谁都有第一次。”
　　唐四军内部等级森严，这种没大没小的冒犯对苏尚来说简直不可想象。
　　这时钟南的另一位副手徐大杰也走了过来：
　　“对，吃好睡好很重要。看看你又白又瘦、一推就倒的样子…..”

　　——一推就倒的明明是你们老大吧，但，就是些粗人罢了，犯不着和他们计较——苏尚心里想着，随后礼貌地说：“谢谢关心，但我目前不需要操心这些。”
　　“还是得学会照顾自己，不然要操心的就是我们老大了。打仗已经很累了，老大可没时间在你小子身上费心。”贝伶仃说。
　　苏尚的额角微微抽动了一下，依然尽可能用礼貌的语气说：“哦，打个仗而已，对他来说竟这么吃力吗？那我更不需要他费心了。你们二位也是，赶紧回去照顾团长吧，不要在我这儿浪费时间了。”

　　言毕苏尚果断地转身离开。
　　两秒后，他的身后传来了贝伶仃和徐大杰放肆的大笑。

　　——
　　翌日，唐四星对唐三星的领土争夺战正式拉开帷幕。
　　对于唐四军的出兵，唐三早有准备，战争初始阶段，双方在总战事上始终处于胶着状态。

　　作为雇佣兵团的对接人，苏尚需要和雇佣兵团一起出战，会和钟南同步接到来自唐四军中枢作战将领付翔西少校的指令，“修正”雇佣兵团的错误行为，“监督”他们的作战能力和效果。
　　初次上战场，苏尚还是很紧张的，毕竟是第一次亲临枪林弹雨。虽然双方并不会出动大规模的杀伤性武器，但这种太空作战，细小的失误也可能会致命。

　　然而随着战事的推进，苏尚的紧张感逐日消散——灰豹兵团确实展现了口碑兵团的实力，尽管人数并不占优，但完全克制住了他们这一路兵数众多但作风保守的唐三军队的势头。
　　钟南的战舰始终在苏尚百米之后的位置，并不会冲到最前线，他主要负责根据他们这一路战事的总指挥付翔西少校的指令指挥调度自己的兵团。
　　两人据称是第一次合作，但默契度高到吓人，付翔西的指令极为简短，而钟南几乎可以做到100%地准确判断意图、及时调整布阵，平日看似纪律散漫的雇佣兵团对于钟南的指令也是无条件响应和服从。

　　通过一段时间的作战，苏尚终于看到了一些钟南的过人之处——带领一整团蛮横凶猛雇佣兵的团长一定不能和这些兵士们一样，团长一定需要是一位冷静有头脑有判断力的人，虽然钟南平时看上去不怎么肯动脑子，但毕竟也有那么多年的作战经验。

　　消除了紧张感后，苏尚逐渐发现自己在作战中的参与感实在太低，钟南似乎根本不会犯任何需要自己监督和修正的错误。
　　于是他向付翔西请示了几次，说自己想飞到最前沿出战，并终于得到了批准。

　　“你不是我的人，不归我管，在战场上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出战前钟南说。
　　“当然。”苏尚对自己的能力十分有自信，毕竟拿到那届军校优秀毕业生的人是他。
　　“别添乱。”钟南补充道。
　　“…….”苏尚。

　　调整位置后的一开始还是十分顺利的，但苏尚毕竟缺乏实战经验且对自己过于自信，在一次追击敌方时误入圈套。
　　身后的雇佣兵团看上去并没有要主动营救他的意思，万般无奈下他只能主动向钟南请求支援。
　　“你先自己坚持一下。”钟南轻描淡写地说道。
　　“我周围有十艘以上的敌军战舰，坚持不了多久。”苏尚尽量保持着冷静的语气。
　　“知道了。”钟南说。
　　频道里的付翔西一言不发。

　　——妈的，终究是错付了吧——苏尚在心里骂道，早就该知道不能相信这帮人。
　　敌方战舰越逼越紧，而苏尚的弹药即将用尽。
　　“我们一时赶不过来，要么你投降吧苏上尉。”钟南说。
　　“滚！”苏尚咬着牙说。
　　——我绝不会投降，要么索性把我击毙吧，死了也比当战俘强——

　　敌方将领的战舰开始发射劝降的信号，而苏尚把最后一枚弹药对着那艘战舰轰了过去，然后双眼通红地直面那艘战舰。

　　突然，敌方将领战舰的尾翼被击中，战舰旋转着冲出了苏尚的视线，精神高度绷紧以至全身僵硬的苏尚根本来不及反应发生了什么，只觉得敌方的火力不再对准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的战舰在被牵引着撤退，而雷达显示屏上，牵引着自己的是钟南副手贝伶仃。

　　这场战役以雇佣军生擒对方主将、大获全胜告终。

　　舰母基地指挥室里。
　　苏尚低头坐着，面前巨大的显示屏上是已经返回第四星总指挥部的华行峰的高清半身影像，他已经严肃教育了苏尚一个多小时。
　　“您说的这些我都接受。是我大意了。以后会小心的。”苏尚低声说道。
　　“最近你别上阵了，呆在基地写检查，自我反省！”华行峰说。
　　“是，上校。”

　　华行峰的脸终于消失在屏幕上，而苏尚依然低着头坐着。
　　“今天收获真不少，让我们见识了军校优秀毕业生的水平。”钟南靠在墙上轻蔑地笑着，身边的贝伶仃也是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
　　苏尚慢慢抬起头看向钟南：“….你们是故意的吧。早知道我会中圈套，却任由我陷入包围。”
　　在接受华行峰训话的时候，苏尚其实在心里复盘着今天的经过，然后发现了一些经不住推敲的细节。
　　“是啊。”钟南大大方方地回答道，脸上依然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面目让苏尚感觉无比地可憎。
　　“万一我被击毙了呢。战斗中，任何作战方案都不能以牺牲我方将士为条件，这是最基本的军规。”苏尚冷冷说道。
　　“军校是这么教的么？”贝伶仃问。
　　“我哪儿知道。”徐大杰回答：“我们那儿可没人上得起军校。”

　　“你错了。”钟南说：“我们并没以牺牲你为条件，只是严格按照指令完成自己的作战任务罢了。错儿是你自己犯的，非要硬拉别人和你一起承担后果吗？这也是在军校学的吗？”
　　苏尚咬着牙不说话。
　　“你根本不会打仗，心理素质也远不够格。”钟南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小小教训罢了苏上尉。以后可别再自命不凡了。”一旁的贝伶仃说：“军校8年真没什么了不得的。呵呵。”

　　顾不得这些冷嘲热讽，苏尚满脑子都是针对钟南的怒气。
　　钟南今天的做法在苏尚的逻辑中完全说不通——有什么不满意的直说好了，何必在战场上玩儿阴的。不管今天是自己还是别人、不管出于什么最终目的，置己方人员的安危不顾是苏尚的三观所无法接受的。万一呢？万一队友被生擒、甚至丢了性命呢？你们雇佣兵是视别人的生命如草芥么？
　　而自己居然开始相信他…..

　　苏尚推门而出。
　　“钟南！”他快步追上钟南，在钟南转身看向自己时一把揪住他的脖领子。
　　“你tm是畜生吗？”苏尚低声骂道。
　　钟南看着苏尚，不说话。
　　周围的雇佣兵们纷纷围上来看热闹。

　　“敢不敢单挑？”苏尚说。
　　“单挑？”
　　“现在是休息时间，切磋一下应该没问题吧。”
　　“你要这样跟我单挑吗？”钟南垂目看向苏尚揪着自己领口的拳头。
　　苏尚狠狠松开手，后退了半步，瞪着钟南。
　　围观的雇佣兵们面露喜色地等着看热闹。
　　“和我单挑，你还不配。”钟南轻佻地笑着说，随后转身继续向前走。
　　苏尚想要追，但被雇佣兵们围在身前，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道：
　　“想找钟老大单挑？”
　　“老大没时间呀今天。”
　　“要么先和我练练手如何？”
　　“不能欺负人呀老三，看苏上尉这小身板，哪儿禁得起折腾…..”
　　“……”

　　回到兵营，苏尚斟酌再三后请求和华上校通话，他对钟南的可信度和专业度提出了极大的质疑，并列举了一系列隐患。
　　“钟团长是可靠的，你再和他相处一段时间，再品品。”
　　“他根本不会把我当成伙伴，不仅是我，这个职位换了谁都会被同样粗暴对待。”苏尚说。
　　“苏尚，雇佣兵团的任务是协助我们赢得胜利，并把损失控制在可控范围内，就今天的结果来说，灰豹并什么可供我们挑剔的地方。看来之前我说的那些话你还是没听进去。今天的错在你，你真的会吸取教训吗？”
　　“我承认自己是鲁莽了，但是……”
　　“好好反省，等着你的报告。”
　　“……是。”

　　熟悉的孤独感再次袭来——父亲出事后，曾经亲密的家人、朋友、军校的同学变得越来越陌生，苏尚一直都在努力证明着自己的价值和存在感，但却越来越孤独。
　　华行峰是父亲的旧识，也是苏尚很信任的长辈，苏尚一直觉得华行峰是赏识自己的，但现在看来，自己或许只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罢了，比起自己，华行峰似乎更愿意相信钟南….

　　接下来的一周苏尚都没上战场，职责由张路代为执行，但每日战后的兵团复盘会议他都会被要求参与。
　　他尽量不去看钟南可憎的嘴脸，但钟南却时不时地cue他，仿佛一点儿都看不到他脸上写满的厌恶。

　　其实苏尚早就觉得兵团的内部复盘非常没营养——他们不会提到任何战略性或前瞻性的东西，只是讨论执行方面的细节。

　　“钟团长你觉得这样的复盘有用么？”终于，苏尚当着所有雇佣兵分队长的面质问道。
　　“哦，你有什么见解么苏上尉？”钟南微微扬起下颌看向苏尚。
　　“这些执行细节你们私下讨论就行了何必每次浪费所有人的时间开会呢。或者你也可以想想如何能提高自己指令的准确性，自我提升一下，节省所有人的时间？”
　　“以你的见解什么才是有价值的会议内容呢？”钟南饶有兴致地问道。
　　“比如，战役的背景、敌我优劣、战略，未来的作战方案这些。”
　　“我们为什么要关心这些？”钟南反问。
　　“…….你该不会连这次战争的起因都不知道吧。”
　　“我确实不知道。”钟南语气平和地说：“每年有那么多仗要打，我脑子里没地方装这些没用的东西。”
　　“呵呵…难道你们想当一辈子雇佣兵吗？就不能找些有意义的目标吗？”
　　“雇佣兵有什么不好？至少大家是自由的、不隶属于任何政权，想帮谁就帮谁。有意义的事情我当然会关心啊，比如，战役结束后的尾款入账时间，希望你们能及时支付，毕竟是第一次合作。”

　　又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苏尚内心对钟南的厌恶到达了峰值。
　　——是呀，我为什么要和这些人置气，他们一辈子也只能当雇佣军吧，这便是他们的人生价值了——苏尚压下心中的怒气不再说话。

　　晚上回到兵营，苏尚突然想起自己的检查报告还在钟南那里——此前报告复件也发给了钟南，因为华上校也想听听钟南的意见，而今晚苏尚需要拿到钟南的反馈，明天一早将反馈交给华上校，经上校批准后方可再次上阵。
　　虽然极不情愿，苏尚还是给钟南发了个消息。
　　“报告反馈今晚可以给我吗。”
　　“可以。”
　　“你发过来吧。”
　　“我是写在纸上的。”
　　“那我怎样能拿到。”
　　“太晚了不想出门，你过来取吧。”
　　“你在哪儿？”
　　“在兵营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