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看不惯池面》金积玉

9、平淡岁月

　　清晨，抛硬币决定是否出门，答案是否，但还是出门了，因我早已不是个相信玄学的人，就像小越只认为左眼跳财一样。
　　冬季来临，天气已然变凉，但走在路上时还是可以看到小部分绿油油的植物。小鸟们飞到温暖的地方去了，流浪猫在人搭建的窝里卧着，旁边摆着放置猫粮的小碗，如此一看，大抵也能熬过这个严冬。
　　公园的花坛会放置生长周期短的盆栽，每年都更换一次。特意看了眼，今年的小黄花已经完全枯死，也不知道明年会换成什么。
　　走在小道上，脚底踩着石砖，错觉间感到它们随着气温变得更为冷硬。与暖和的时候相比，出来晨练的老人大大减少了，或许是因为年迈的身体无法抵御寒冷，也或许是因为子女担心父母受到磕碰，毕竟这个季节的损伤总是难以治愈。
　　*
　　去墓园看了伍藤，发现摆的水果十分新鲜，碑上也很干净，看来是家人刚来过不久。
　　事到如今，看到他的名字被镌刻在上面，仍旧没有真实感。我参加了伍藤的葬礼，葬礼是宣告并令众人接受“逝者已逝”的概念，但就在刚刚那一秒、就在现在，我还是会回忆与他之间的往事。
　　……可，不得不承认，随着时间推移，我们之间仅剩的联系也在逐渐消退，以至于那往事的一切染上了虚幻的色彩。
　　伍藤死了。我得认清这一现实。他活过的证据就只有面前的墓碑，他的年华被锁定于这方土地中。
　　*
　　在城市中闲逛，路过的人行色匆匆，都忙着自己的生活，驳杂的小事不间断地占据了他们的人生，有人甘之若饴，有人为之苦痛，可还是得活下去——偶然间听别人说过一句话：快乐是为了让人接受痛苦，痛苦是为了让人期待下一份快乐。
　　实在感受不到“快乐”就没办法了，我上个星期才刚看到有人从附近天桥跳下去，据说是今年第五个。
　　……
　　有段时间没出门了，这一逛就逛到了黄昏。
　　小学生年纪的孩子在人行道上蹦跳，双手举高挥挥远远招呼他的伙伴，伙伴同样天真烂漫，被打招呼都能感到十分开心，口中惊喜地喊出对方的名字，然后也蹦蹦跳跳地跑过去。看到这一幕，双方家长露出无奈的表情，连连说着“慢一点，别跑那么快”。
　　路人看了都会因此会心一笑。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昼伏夜出的对门住客家里今天又去了不少人，看上去还是要度过一个彻夜不眠的吵闹夜晚。
　　*
　　回到家中，心尚且留在外面。
　　更换完衣物，将今日份的药物挨个从瓶子里取出来，足足凑够了一小把，吃药搞得像吃饭似的。我其实对此极为反感，但还是得吃，毕竟这药价值不菲。
　　拿了杯水放在桌上，正巧此时来了个电话，于是就放在旁边打算边吃药边听。
　　但。
　　刚把药物聚在手里，我就听到了电话的内容，那内容令我完全愣住了。
　　电话对面是小越在警局的同事，我认出了他的声音。
　　他说，小越尚唯失踪了。
　　……手抖了抖，价值不菲的药顿时撒了满地。
　　一时间，我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下意识地、头晕目眩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