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界看不惯池面》金积玉

10、不忆此生

　　我拥有过什么？失去过什么？常态该是怎样？
　　幸福是什么？不幸是什么？若是摒弃这两点我究竟还算不算是活着？
　　可活着又是为什么呢？想不出来。
　　——家中无父母需要赡养，工作一个接一个消失，金钱是没多少的，精神状态始终不怎么样，现在连肉.体本身也处于病痛之中。
　　难道要上升层次，说为了世界而活着吗？可这世界有什么好的。没有世界确实不会有人类，可祂既然孕育了“人”，又何必要让“人”的生命戛然而止。给予却又夺走，岂不是极为可恨的事情？
　　年少时的记忆如今只能想起灰暗深刻的部分，成年后的接连不幸更是几近夺取我的一切，这么一想我甚至连美好的回忆都没有。
　　啊，也许是有的，只是给我以美好的人死的死、进监狱的进监狱，仅剩下的还活着的那个人，如今也失踪了。
　　……在这个畸形的世界中，“失踪”本身是否与“死亡”挂钩呢？
　　我不知道。
　　*
　　挂了电话，我瘫在沙发上捂住脸。
　　药在地上躺着，完全没心情收拾，思维近乎盲从地深入到人格中混乱的方面，撕扯着发疯。与之相对比的是，我的身体呈现出极为虚脱的形态，产生不正常地颤抖，连说话的力气都丧失殆尽了。
　　在中二时期的理想主义者状态下，曾想成为一名厉害的心理医生，这样就可以帮忙治愈落寞者的心理创伤——只要快乐的人多起来，那么死掉的人也会变少，这样渐渐下去，世界是不是也会因此而改变呢？那时候是这么想的。
　　长大后虽觉得不现实，但还是学了心理科，而真正断绝这个想法则是在父母去世后。那时只觉得，‘别人的死活与我无关，这世界烂透就烂透了吧，总归对我来说不会再变好了’，因此在毕业后从未寻找过相关工作。
　　如今一回忆，这想法真是极为正确。
　　罪犯的想法有什么好开解的！那些茹毛饮血的怪物，未经开化的野蛮人，脑子里只会渴求着受害者的恐惧，一切鲜血与死亡都能令他们狂欢。他们的心满是利刃硝烟，再怎么柔软的东西都无法感化……因为他们的人格里刻着罪恶，甚至他们自己就是罪恶本身！
　　这世界也就如此了，恶心之至，无法改变。我从未如此清醒地认识到这一点。
　　可笑可悲，人类要活下去却要承担死去的风险。
　　*
　　许久，脑子稍冷静下来，拿起手机向小越打了电话，意料之中的关机状态。仔细想想确实，他昨天一整天都很安静，没有在工作之余发消息过来……原来是那时就出事了吗。
　　早知如此，就该——该什么？
　　脑中满是诡异的想法，我在后悔没有用腌臜的手段进行保护措施。可说到底，这措施也是犯罪。
　　积微成著的疯狂撑到极致，被执着的“正义”死死束缚，染上痛苦的悲伤。
　　「我的心中也是有罪恶存在的。」
　　——我忍不住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