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激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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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怎么样？能看到我吗？能听到我说话吗？”有人在锦一无神的眼前挥着手。
锦一费力地闭上干涩的双眼，手腕上伤口的胀痛在证明，她还活着。还活着，那就好。
看到锦一对他的问话有所回应，他才缓下来，柔声说道：“休息一下没问题，可千万别睡着了，坚持一下，一会儿还要做试验，若是效果不达标就得加量。”
闻此，锦一勉强睁开眼，努力提起一口气，忍住心口一阵阵的钝痛：“这是对我做了什么？”
他在之前的沙发上入座，抿了一口小机器人送上来的茶水，缓缓道：“你不是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吗？那听我说完吧，听完，你也就知道了。”
他稍作停顿，继续道：“那孩子死了之后，宛娘休养了很长的时间，不用放血割肉，不用担惊受怕，那几个月是她来这里后，最快乐最轻松的日子。
后来的一天，我记得那天是冬至，早饭时我们还吃了热乎乎的汤圆。吃完早饭后他们来人把我和宛娘一起拉去了实验室。当时我还以为只是要我们做跟以前一样的试验，我以为做完了，我们就能回去，就能等着吃晚上的冬至饭。
我以为我们还会在一起过年，我以为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尽管没有自由，但只要能平平安安地在一起，我们就满足了...
呵...”
他话音一转，从满腔温柔变成了刺骨寒风：“他们让我把所有我能产出的‘激素’都注给宛娘，就像我刚才对你做的那样。他们要我提升宛娘的能力，不管宛娘能不能承受的住。
我没有答应，我怎么可能答应，以往只是一点点，不过十毫升的量，宛娘就受不了了，强行提升只会加速损耗她的身体。
揠苗助长，只是为了满足权利之人一己私利，就因为那人的女儿闹着要一个双胞胎妹妹，他们就逼着让我提升宛娘的能力。
我不从，他们就拔了我的牙，用最粗的针管，从这儿...”话说着，他一手指向自己的下颚，“就从这儿硬生生插进去，抽取了满满两管‘激素’。直到抽出来的‘激素’从透明色变成温热的血。”
锦一忍不住别开眼，不再看他，只觉自己的后槽牙也有了痛意，若要具体描述一下，那感觉就像是拔横着的阻生智齿时，医生在用锤子，一下更比一下用力地砸。
“他们把‘激素’推进宛娘的动脉...最后啊，嘭...漫天的血液肉块...”
“什..什么？！你是说，宛娘她...”锦一不敢置信地瞪大双眼再次看向他。
他脸色苍白，仰靠在沙发里，目光呆滞地看着天花板：“好红啊...到处都是...我的脸上，我的手上，甚至我的呼吸道里，都有宛娘的一部分...”
锦一后知后觉地害怕了起来，生怕自己也会像他说的宛娘那样...炸了。
她不自觉捏住了拳，腕上没有愈合的伤口再次崩开，血色瞬间渗透纱布。她问：“那...我呢？我会不会？”
“看你现在的样子，应该不会，我挺惊讶的，你是这些年来少有注入这么多却还活着的人。”
“所以你见过很多，就在你面前，因为承受不住而...死了的人？”锦一不知道这种场面除了“炸”还有什么更适合的词汇能够形容，可这字又不够体面，最后还是用“死”字代替。
“是。”
“既然你知道会有这种后果，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助他们。你为什么不反抗，你为什么不逃跑...”锦一很愤怒，但说着说着，又叹起了气，“呵，算了，我不就是自知无力防抗才自己颠颠送上门来的，一个无权无势的老百姓哪有反抗他们的能力啊。对不起，我知道你是被迫无奈的，只是，我有点难以接受。”
他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年轻人啊...放松，别害怕，只要保持心态平和，成功率是能大大提高的。这是这么多年来总结得出的经验。”
“我不明白。”锦一舔了舔干涩的唇角，“我不是基因改造人，为基因改造人打造的干预手段都对我不起作用，这点他们都知道。况且，我没有攻击能力，我能做的不过就是抹掉部分人脑中的记忆。这种能力还要往哪儿提升？”
这时，不远处传来门锁开启声，有人爽朗一笑，信步而来：“这个问题，还是让我来给你解答吧。”
是之前那个长腿冷艳气质美人，她走到锦一身边，弯下腰，轻轻捧起锦一还在渗血的手腕，一边换药换纱布，一边做出回答：“郑源，你上一次进实验室有见到他吧。那天我们安排郑源复制了你的能力，复制给了五个人。复制过来的能力，照理来说应该可以跟你的差不多，但试验证明，他们实际操作能力极不稳定。
我们尝试了很多方法，但都不如你直接来得效果好，于是我们决定用那五个试验人来做小白鼠。
你听过季宛娘的故事，我想，他们的试验结果应该不用我说明了吧。”
锦一想自己此刻的脸色一定很难看：“他们都死了是吗？”
“原本是想在不伤害本体，也就是你的情况下，用他们做试验，提升编辑记忆辐射范围。只可惜，他们太弱了，竟然连五毫升都承受不住，没办法，我们就只好找你来了。”
“你...”锦一还想开口，却被她一指抵在唇上。
她说：“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这些话我听得多了，所以没必要。现在你需要做的就是打起精神，乖乖听话，我们会给你，你最想要的东西的。”
锦一不再说话，他们兜了这么长一圈，让她明知有陷进却还心甘情愿走进来，目的就是不让她情绪失控从而导致试验失败——炸了。
提高编辑记忆辐射范围是吗？
一次只能抹一个人的脑子不够用是吗？
大面积洗脑...他们是要对谁下手？
是基因改造人？
还是普通人类？
锦一沉默着，她不敢再往下想，她想象不出还会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在发生，他们是如此的草芥人命。
有人推了轮椅进来，他们把锦一扶上轮椅，将她带出这间漂亮屋子。
离开前，锦一曾回头看过那个男人，他始终保持着微笑，怀里是一只跳上他膝头撒娇的布偶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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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的走廊里，只能听到气质美人的高跟鞋声还有锦一坐着的轮椅滑动声，随行的工作人员安静得像是不存在。
进入实验室前，锦一仰头看向身侧的气质美人：“从开始到现在，我一直都很配合，就不能给点甜头吗？比如介绍一下，你们能给我什么？有点底才能情绪稳定呐。”
气质美人笑了笑，挥手示意工作人员让开，她走到锦一面前，微微俯身，二人视线相触，她说：“两年前我们在孤儿院里找到个当时才八岁的孩子，那个孩子可以让断了腿的人重新长出腿...”
这是？
能长出新的腿，就代表...
也可以重新长出人体器官的意思？！！
锦一用力拉住气质美人搭在轮椅上的手，态度坚决：“让我见他。”
气质美人淡笑不语，直起身子，手一挥，实验室的门被人打开，身穿防护服的实验人员一拥而上，团团围住锦一。
锦一很惜命，尽管她对会“炸”这事存疑，但实验人员互相讨论的时候，她还是努力竖起了耳朵，专业词汇听不懂，结论总能听懂。
他们在锦一身上扎针抽血，还使用各种看起来很高级的机器对她进行分析扫描。他们的讨论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热烈。
气质美人也被他们的谈话内容搞懵了：“什么情况？”
有热心人挺身站出：“她的血液虽然融合了激素，但数据显示，各项指数跟注入激素前并无差别。就连镇定剂的含量都比激素来的活跃。”
气质美人拧眉沉思：“剂量太少的原因吗？”
“不。以前的案例中就有仅仅只是一毫升的量，也曾引起体内自爆的情况。”
“数据是用来做记录的，实践才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不是吗。”气质美人转身出门，没一会就带来了三个被蒙住眼睛的人。
这三人被推到锦一面前，气质美人和实验人员退出实验室，隔着玻璃观察情况。
几分钟后，锦一对实验室外的人摆了摆手，他们再次一拥而上，看数据的看数据，调机器的调机器。
气质美人手一抬，便有人把三个蒙眼人带了出去。待他们出去后，她问道：“没变化？”
锦一点头：“是，跟以前一样，只能选取单一一个对象。”
气质美人转身看向实验人员，冷声道：“加大剂量，再试。”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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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一被迫留在负6整整三天。
这三天里，她被扎了无数针，每针都是从季哥牙间抽出的“激素”。哦，季哥，是那帅气中年大叔自己改的名字，他是在实验室里长大的孩子，没有名字只有代号，季宛娘死后，他就给自己改了名字。
季哥的年纪长锦一一倍，但他不愿听人喊季先生或是叔叔伯伯，但喊老季也不够妥当，最后一商量还是决定唤他季哥。
至于他名什么，那就不知道了，他不肯说。锦一猜，若是为了跟季宛娘匹配，他是不是会叫季宛爹？或者季筷爹？？
这三天的日子并不好过，为了保持她心态平稳，每天在打第一针“激素”前都要来一块“快乐肥宅小蛋糕”。“快乐肥宅小蛋糕”是锦一给取的名字，因为这蛋糕吃完她都能灵魂出窍，除了飘，其他什么感觉都没有。
季哥产出的“激素”是有限的，也是有时效的。简单来说，就是，他亲自咬，直接从牙上注到血管里，效果最好。但是被咬的人会出血，像锦一这样一口不够再来一口的，可能还没炸就先失血过多而亡了。
接着就是用针抽出，并在五分钟内注入。若是“激素”暴露体外超过五分钟，效果就会大打折扣。而他每天能产出的，只有70毫升左右的量。他说他年轻时能产更多，现在老了，操劳过度，不行了。他说这话时还会似笑非笑地瞥向候在一旁的气质美人。
70毫升很大的量，但他们不敢一次性全注给锦一，只能每天分几针打。每一针的分量都要在做过严密推算后才能确定。
锦一吃过蛋糕后就是一滩软趴趴的肉，随便他们折腾。每每打完一针，守在一旁的防护服们都要退开十多米远，确定没炸后才会再一拥而上做检查做试验。除了季哥，只有季哥没躲开，始终淡定地坐在实验室的塑料椅上，盘着他心爱的小猫咪。
地底下，连不到地面上的网络，锦一也没力气玩手机，实验时唯一的消遣便是听季哥讲话。
锦一知道了，季哥也曾想过逃跑，但他试图逃跑的第一次，害死了帮他的五个人。试图逃跑的第二次，他失手烧了一个实验室，那实验室里有十多个人。从那次后，他再无逃跑之心。
为了安抚季哥，他们给了季哥除了自由外，所有他想要的一切。他们甚至还找来了一个跟季宛娘很像的姑娘，让他们结婚。他们结婚后的第二年，姑娘怀孕了。
姑娘孕期反应强烈，并且出现记忆混乱的现象。为了保证母体和孩子的平安，季哥只好同意他们把姑娘带去新实验室，单独照顾。
可自此，季哥就再也没能见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
某一天，新实验室遭人破坏，发生了爆炸。季哥连妻子和孩子的尸体都未能见到一面。
季哥再次回归一个人的生活，就算之后再有送来的姑娘甚至是孩子，他也不再接受了，他怕再一次失去。他怀里的布偶猫是今年才来的。失去妻儿后，他孤零零了二十多年，直到某天听被送来提升能力的人谈起自家的猫，他才提起了一丝兴趣。
锦一听这故事的时候很是唏嘘。她为季哥对季宛娘的情意感到感动，同时也为后来被迫成为替身的姑娘感到难过。那个姑娘本该有自己美好的人生的。
后来，锦一问过他，若是你有机会出去，有想去哪儿吗，或者要做什么吗？
他只笑着摇了摇头，他说他早就出不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97章 激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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