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无知》茶兔

18、番外

　　4.

　　徐莉约好见面的地方离伍夏的店面不远，打车不过十分钟就到了。
　　刚迈进门，就有服务生迎出来问，先生几位？有没有预定过位子？
　　伍夏眼尖，扭头往大厅看了看，一下子就认出坐在窗边的徐莉，忙摆手说：“不用了，能找到。”
　　他三两步走到徐莉桌前，笑着刚要招呼，却发现徐莉的对面坐着个妙龄女郎，刚才被转角的花瓶挡住了视线，没有看到。
　　“徐阿姨好。”伍夏心里虽咯噔一下，却还是定了定心神老实地开口。
　　“嗯，小夏，里面坐。”徐莉伸手把四方小桌前的椅子一拉，拍了拍，示意伍夏坐下。
　　伍夏苦笑着点头，夹在两位女士中间。他看看那陌生的女孩，又转头对徐莉道：“这才半年不见，苗苗长这么大了？”
　　徐莉扑哧一声笑了，拍了拍伍夏的手，又对那姑娘说：“我们家小夏总是这样，说话没个正经的，你别见怪。”
　　那女孩点头含笑，一双大眼睛冲着伍夏眨了眨，伍夏更觉得不妙。
　　“这是……”
　　“哦，这是咱们邻居王阿姨的女儿田慧啊，你忘了？还是你高中的师妹呢，小你一届，现在儿童医院工作。刚才带着苗苗打针，碰见她了，正好一起来吃个饭。”
　　徐莉话说得圆满，伍夏明知道不是这么回事，可又挑不出理来。
　　“苗苗呢？”
　　“刚才去洗手间了，应该快回来了吧。”徐莉说着，不经意地看了看腕上的手表。话音未落，苗苗就从拐角钻了出来，跑到桌边喊道：“哎呦妈妈，我肚子疼。”
　　徐莉伸手把胖嘟嘟的女孩抱在了膝盖上：“苗苗怎么了？”
　　“肚子疼呀。”女孩撅着嘴说，又冲着伍夏哼哼：“哥哥，你穿得真花哨……”
　　伍夏无语，难道自己的审美已经跟年轻人脱节了？
　　“妈妈，我要回家。”苗苗拉着徐莉的衣袖说。
　　“唉……你看……”徐莉为难地冲着两个年轻人笑笑，“苗苗忽然不舒服，我还是带她回去休息了，那你们先聊着。再见！”
　　“……”伍夏郁闷地看着继母拉着妹妹的手，越走越远。
　　那小胖丫头还回头冲着自己挤眉弄眼，一蹦一跳地出了门，丝毫不像是有病的样子。

　　……也真难为她们费心。
　　伍夏叹了口气，重重地靠在椅背上，拿起菜单，递给了对面的人。“点菜吧。”事到如今，自己也不能扭头就走，何况这还是老爸家的邻居，更不能伤了和气。
　　女孩子笑了笑：“叫你伍夏可以吗？”“嗯。”伍夏端起杯子抿了口水，多少有点尴尬。
　　“没事的，你不用这么勉强。”田惠歪着头看他，摊了摊手，“我也是被家里逼着出来的……走走形式就好。”
　　伍夏一愣，松了口气：“好。”
　　田惠看着他忽然放松下来的样子，有点好笑，手托着下巴忽然发问：“我就这么差劲吗？知道不用跟我相亲，你好像很高兴啊。”
　　伍夏一笑：“不是的，是家里误会了。我有恋人了，只是之前没跟他们说清。”
　　“哦……”田惠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怕家里会不同意吗？她条件不好？”
　　“不会，他各方面都很出色。”
　　“那……”田惠还想再问下去，伍夏却扬手示意，穿着黑色制服的服务生走了过来。
　　“点菜。”伍夏低头翻着菜单，迅速报了几个菜名，又转手递给了田惠，“请吧。”
　　“两人份够了，”田惠合上菜谱，并没有再加菜。

　　这顿饭吃得有点别扭，伍夏遮遮掩掩不提自己的事情，可田惠却表现出来十足的兴趣。临到最后出了饭店的门，田惠还在不死心地追问：“你是不是真的有女朋友啊？”
　　伍夏叹了口气，双手插在上衣口袋里：“田惠，你不是说你相亲是被家里逼的，只是走走过场吗？”
　　田惠露齿一笑：“是啊。可是我对你挺有兴趣的。我得确定你是真的因为有女朋友才拒绝我呢，还是因为第一次见面就对我印象不好。”
　　伍夏低头看她，女孩也大大方方地看向他，微微笑着。
　　她本就是个挺漂亮的女孩，能向第一次见面的男性抛出这样的直球，就足以证明她自信十足。伍夏也承认，田惠脸孔标致，身材迷人，可在他眼里，田惠跟苗苗那个小胖妞相比基本没什么两样。
　　“我没有拒绝你。”伍夏特诚恳地说，“我只是确实不知道这次出来是相亲，所以想尽早跟你解释清楚。”
　　“算了。”田惠皱起了好看的眉，忽然咳嗽起来。
　　“……感冒了？”
　　“嗯，有点冷。”女孩子瑟缩了一下，“领口有点灌风。”
　　田惠说着，抿了抿冻得通红的嘴唇，眼睛朝伍夏脖子上的围巾看了又看。
　　“……”
　　“咳咳。”田惠又咳嗽两声，伍夏只好投降，伸手去解自己的围巾。
　　“戴上吧，多少暖和点。”
　　田惠笑嘻嘻地看着他：“真不好意思，改天还你。”
　　伍夏苦笑：“不用了。”

　　路边的车呼啸着飞驰而过，女孩在伍夏面前低下头，露出白皙的脖颈，耐心地等待对方给自己戴好围巾。
　　伍夏犹豫半天下不去手，最后一狠心，迅速地给她挂在脖子上，又像碰了烫手山芋一样，缩手站好。
　　人行道上的绿灯亮了，往来的车辆安静地停在了斑马线的两侧。
　　“走吧，再不过马路又是红灯了。”田惠笑着，走了几步，又转身回头催促。
　　伍夏刚要跟上前去，抬眼却见街的另一侧僵立着一人。
　　……
　　喂！伍夏呆愣了两秒，心里暗叫坏了。可再想追出去，路口的指示灯已变换，车流又汹涌起来，对面那人的身影早已不见。
　　“怎么了？”田惠看他不动，伸手拉他。
　　“……你要是……看见恋人跟别的女人约会……会什么反应？”伍夏喃喃说道，好像是对着空气自语。
　　“我？”田惠皱了皱眉头，“大概会冲过去，给他一巴掌？”
　　“会很生气？”
　　“嗯，很生气。”
　　“这样啊。”伍夏扯了扯嘴角，笑得难看，“你说得对，这才是应该是正常的反应吧。”

　　5.

　　和田惠分别还没多久，徐莉阿姨那边又打来电话。
　　“小夏……那个……怎么样？”年轻继母的声音从听筒的另一头传来，语意中带着点儿惴惴不安。
　　“嗯……”伍夏拉长了话尾，抬起头看看阴沉的天空。
　　昨天才放了晴，今天又是暗云密布，听天气预报说，不久就会是一场降雪。路边的积雪还未化净，新雪却要来临。
　　伍夏抓了抓短发，酝酿了半天说辞，最后只说了句：“徐阿姨，等我过年回家再跟你解释。”
　　徐莉叹了声：“小夏，你虽然叫我阿姨，但不要当我是外人。我希望你能过得好，有什么难题都可以跟我讲。拉你跟田惠见面，不是相亲来的，就是想让你多认识几个朋友，交流交流，你别想太多。”
　　伍夏说：“我知道了，徐阿姨，让你费心了。”
　　挂了电话，马上又拨通另一个。
　　连续的忙音。
　　“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
　　平板的女声念了一遍又一遍，伍夏终于放弃，将手机揣回了口袋，步行回到店里。
　　小阮和新来的打工妹妹正忙得不可开交，一见伍夏飞奔着就扑了上来。“小老板，你上哪儿去了？快忙死啦忙死啦。”
　　伍夏赶忙笑着作揖道歉，回到后台换了套衣服，把小阮的班接过来，换他下去吃饭。
　　下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打仗一样地忙活到八点，连水也顾不得喝上一口。
　　快打烊的时候，伍夏抽空看了看手机，依旧是没有短信和来电的记录。
　　小阮边擦吧台，边冲着伍夏呲牙：“老板，今天的约会怎么样？看你乐不思蜀啊，都不想回来上班。”
　　伍夏哼哼了两声，把手机往裤兜里一塞，埋头收拾桌椅，也不作答。
　　小阮见伍夏不愿多讲，自讨了个没趣，讪讪地摸了摸鼻头，赶紧忙完了手头的活计，收工走人。

　　伍夏送小阮出去，随手将大门反锁。
　　雪已经开始下起来了，隔着窗子都能感到凉意。
　　只剩下一个人的咖啡店，冷意更浓。伍夏从抽屉里翻出罐茶叶，烫了一壶水，零星抓了一把泡开。
　　劣质的茶梗在白瓷被子中打着转，翻着苦涩的香气。伍夏伸脚搭在桌上，吱嘎吱嘎地摇着藤椅。空调的暖风从头顶吹过，屋中清晰地响着机器制暖的声音。
　　从怀里摸出烟来，慢慢点上，嘬了一口。
　　伍夏点指着桌子空荡荡的对面，眯起眼睛，弹了弹烟灰，说：“我等你电话到十一点，你看着办。”

　　闭着眼睛在藤椅里窝着，不知不觉就睡死了过去。伍夏再睁眼的时候，已经夜里一点了。
　　手机依旧是安静地躺在桌面上，连10086和狗皮膏药小广告的短信都没发过来一条。
　　伍夏由衷地感叹，这些高科技的联络手段实在太让人恶心了。如果没有手机，他还能骗一下自己，林棋不是不想找他，只是找不到他。
　　而现在，他不得不承认，自己这种单方面的纠缠，已经被手机放大到无所遁形。
　　他又掰着手指头算了算自己和林棋吵架的次数，这十年加起来有一只手就数的过来。
　　这大概不是个好现象。
　　伍夏抓了抓头，决定把这些烦人的事，留给明天去考虑。

　　……大概应该没多少字就能完结了吧，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