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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洗脸池里接满清澈的自来水，南谨言满脸泡沫，轻轻阖上眼睛避免泡沫弄进眼睛里。
她撩起水洒在脸上，洁白的泡沫被冲洗干净，露出蛋白般光滑的皮肤，在光线下细腻到看不见一丝毛孔。
水龙头被打开，一池水被重新接进洗脸池中，她关掉水龙头，转身去取自己挂在墙上的毛巾，原本激荡的水池平复下来。
昨天夜里她和阮昃窝在沙发上看电影，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她衣着完好躺在床上，被角被掖得规整又严实，她颇费了一番力气才挣开。
起床就看到阮昃留给她的字条：小言，我去买菜，11：30前回来。
她取过毛巾准备把它浸在水里，用手背擦了把挂在睫毛上的水珠，她突然发现洗手池中的水正泛起规律的波纹。
从水池中央荡出一个圆圈，接着圆圈扩大，圆圈的中央又出现一个小圆，最终形成一连串的同心圆。
同心圆波纹还在接连不断地从水池中央产生，过了一会儿停歇了，水池重归平静，紧接着波纹又重新荡起来。
水池中央会产生波纹，说明有震动在干扰它。
南谨言眉头微蹙，用毛巾轻轻擦去快从下巴滴落的水珠，在水池前蹲了下来。
水池下面连着一个输水管道，里面有两根小管道，一根是输水管道，一根是排水管道，这两根管道都通往一个地方
——地下室。
应当是地下室有什么东西在频繁有规律地扰动管道，能是什么东西呢？
一个可怕的猜测在南谨言脑中缓缓浮现。
她面色凝重地站起来，走到通往地下室的门前，犹豫着把手放在门把手上，她这时才发现她正在微微发抖。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也许是自己吓自己，太疑神疑鬼了，地下室里常年都只有一些杂物而已，没有任何人会往里面放活物，爸爸不会，妈妈不会，她也不会。只是进去看一眼，看一眼就出来。
心中的恐惧越发坚定了她进去查看的决心，越顾虑什么，越要面对什么，不逃避不躲闪，这是她行事一贯的信条。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把门把手压了下去，然后往里推门。
奇怪的是，门没有被推动。
家里的地下室向来是不上锁的，怎么会推不动呢，反常的迹象越发让她心中不安。
她到客厅的抽屉里寻找钥匙，家里每一扇门的钥匙都有备份，放在那扇不起眼的抽屉里，平时是从来用不到的，南谨言也没想过会有用到的一天。
她刚把地下室的钥匙找出来，阮昃就回来了。
他手里提着几个不透明的塑料袋，看不清里面装的什么。
大概是关于地下室的新发现让南谨言神经敏感起来。他为什么总是要买这么多食材回来，明明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而已，是绝对吃不完这么多东西的。
她不管做饭的事，也很少进厨房，阮昃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水果饮料都做好了送到她房间里，所以她甚至很少去开冰箱。
甚至于为了避免跟阮昃打交道，她整天缩在自己房间里，连客厅都很少去，家里多了什么，少了什么她不知道也在常理之中。
想到这里，南谨言越发觉得事情古怪，她默默藏起了手里的钥匙，关上抽屉，一言不发地回到卫生间洗漱。
殊不知她刚刚一切动作和表情都被站在门口的阮昃收入眼底，他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眼底神色不明。
——
又是凌晨，南谨言发现她最近总是在凌晨活动。
她攥着地下室的钥匙蹑手蹑脚地来到地下室门前，没敢开灯，用手机的手电筒照着。
手机毕竟不是专门的照明设备，手电筒功率很有限，光亮所照的可见范围很小。
她最终还是鼓起勇气，把钥匙插进锁孔，向右转动，同时压下门把手，呼吸不自觉屏住了，她不断地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片刻之后，再睁开眼睛时，她已经心如止水。
把门往里轻轻一推
——还是推不开。
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她又来回转动了几下插在锁孔里的钥匙，同时推门，也还是推不开。
不应该啊，往日许敏和南虹往地下室放东西的时候，都是很轻易就打开了，这只是一扇普通的门，和家里其它房间的门一样，不应该打不开啊。
难道是钥匙拿错了？南谨言打着灯看手掌心的钥匙，上面贴着的蓝色标签明白明白地写着：地下室。
就在这时，客厅的灯突然开了，房子里的一切都被照亮——包括她，原本隐秘的行迹暴露无遗。这轻而易举的失败显得她刚才小心翼翼的一举一动都格外滑稽。
南谨言脊背一僵，缓缓转过身去。
只见阮昃站在她背后，无奈又关切地看着她，“怎么不睡觉？你在找什么？”
他表现得实在太过正常，反而显得她形迹可疑，大半夜不睡觉躲着人办一些事情。
其实不确定感也一直在她心头萦绕：也许只是她太神经质了，最近看论文做项目太累了，爸妈又不在家，才搞得她总是疑神疑鬼。
但是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因为种种细节开始疯长，不去亲眼确认，她始终难以安心，况且还要和阮昃同处一个屋檐下不知道多久，总是抱着防备，终究会搞得双方都不舒坦。
但是眼下又要怎么搪塞过去？
“我有本旧书放在地下室，想下去找找看。”她面上一片镇静，完全看不出真实情绪的波涛汹涌。
阮昃走到她身边，一下和她贴得极近，清新的柑橘香将她包围，是家里洗衣液的味道，里面还混杂着一股干燥的，难以言喻的味道，很好闻很熟悉，但她一时想不起来在那里闻到过。
她一抬头就会磕到他的下巴，为此她别扭地定在原地，一动不敢动，片刻后才反应过来，尴尬地往后退了小半步，和他拉开距离。
可是这时他已经一把推开地下室的门走进去了。
南谨言错愕地看着他轻轻松松地就推开了地下室的门，一直挂在脸上的平淡面具被打破，她不可抑制地发出一声惊呼：“这是怎么打开的？”
阮昃看着她生动的表情，眯起眼睛笑了笑，活像吃了一大勺蜂蜜，“轻轻一推就开了呀，”他站在客厅通往地下室的楼梯上往下看了一眼，“下面脏，你别下来了，你要找什么书，我帮你拿上来。”
又来了，又是这种笑容，眼睛和嘴巴都弯弯的，整张脸都散发出不一样的光彩，一扫往日的羞赧的姿态，那双长得格外出彩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南谨言发现自己又陷入到那种傻乎乎的状态，直觉和观察力都暂时下线，一颗心被他盲目地牵着走。
不可以！眼前的人刚刚还被她视为危险分子！
经过短暂的斗争，理智又占领高地，她不能就这样跟他下去地下室，地下室隔音太好，连呼救都很难被外面听到，她是要去看，但不是现在！不是和他一起！
“不了，今天太晚了，我也不想再看了，要不明天再来拿吧。”
阮昃姿态放松站在门内，手撑着门框，颇有些戏谑的意味，“来呀，你不是一直都想进来看看吗？”
南谨言蹙眉，“什么意思？”
阮昃勾起一抹清浅的笑容，和她的互动，无论是什么，都让他感觉开心，“你白天是在找地下室的钥匙吧，门开了，我们一起进去看看里面都有什么，行吗？”
其实刚刚看到阮昃轻松的姿态，她的戒心已经放下大半，但他这几句话又让她忐忑不安起来。
他明明就知道她在做什么！刚刚却还装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怪不得她一开始行动就被抓包，他一定故意没睡，就等着她行动呢！
她要跟他继续周旋下去，首先要做的是安抚他，“地下室只堆着一些平时用不着的杂物，那里很少打扫，都是灰尘，别下去了，我们睡觉吧，太晚了。”
阮昃看了她一眼，没接话，自己顺着满是灰尘的楼梯跑了下去，随着“啪”的一声清脆的开关打开的声音，光亮从长长的陡峭的楼梯深处传出来。
“小言，下来吧。”他在下面喊她。
南谨言掐了掐掌心，顺着地下室的楼梯跑了下去。
脏兮兮的地下室潮湿又阴暗，天花板比较低，看起来都要压在他干净的发顶上了。
黑瞳仁面积很大，让他显得无害又有几分可爱，像黑暗中的猫，鼻梁挺直，润泽的唇瓣饱满。
微暗的灯光给他镀上一层光辉，有他在，一般人第一眼很难注意到周围的环境有多么恶劣。
地下室面积很小，又堆满了杂物，剩下的一片空地一览无遗，除了阮昃再没别的活物。
——不，也不能这么说。
一个巨大的蟑螂快速地从南谨言脚下爬过，刚好撞进她寻索的视线中。
她张大嘴巴发出尖锐的爆鸣声，又迅速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是怕自己再发出噪音，而是怕蟑螂飞进嘴巴里的噩梦发生。
当你看到一只蟑螂的时候，就意味着它们已经在你的家里繁殖出一个繁盛的家族了。
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就已经凭借良好的视力捕捉到墙上趴着的好几只大蟑螂。
南谨言飞速地扫视一圈，地下室的东北角正竖着一根输水管道，但它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地下室也没有任何人居住过的痕迹。
她放下心来，只想赶快逃离这个蟑螂窝，于是转身向楼上跑去，好巧不巧，一转头正见一只肥硕的蟑螂趴在墙上，红褐色的翅膀在扇动，离她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她想躲闪，却忘了这是在楼梯上，一时失足跌了下去，失重感随之而来，她跌下去的那一刹还不忘闭紧嘴巴，护住脑袋。
“小心！”她听见阮昃在身后喊。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她跌进一个宽厚的怀抱中，只是崴到的脚踝处传来剧烈的痛楚。她的脚搭在楼梯上使不上力，全靠身后的阮昃给她提供支撑。
他的手臂环上她的腰，热量透过衣服传递过来，烫得她脸红心跳。才不是因为害羞呢！只是因为感觉丢人才脸红——南谨言决不承认。
阮昃轻轻用力，搂着她肋骨两侧帮助她站立起来，尽管他动作已经尽量温柔，还是把她弄疼了。
“能站起来吗？”他问。
南谨言摇了摇头，“脚很疼，使不上力气。”
她整个人靠在阮昃怀里，感受他的腹肌硌着她的后背。她的手牢牢地握着他的手腕往上用力支撑着自己，才能勉强站立。
阮昃没忍住，把脸放在她柔软的发顶轻轻蹭了蹭，没等她出口质问，就把她打横抱起，朝楼上走去。
作者有话说第5章 005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