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霜》嘤嘤兔

11、第 11 章

　　五年才把这朵醉人的曼陀罗摘到手，章尘想，怎么可能轻易就松开手呢？

　　萧宁的话让他的怒意更浓，他嗅着萧宁因为情绪激动而溢出的信息素，里面藏着的属于自己的信息素也抚慰了他的情绪。

　　至少这个Omega是自己的，是要被自己永久标记的。

　　“宁宁，”章尘的手抵在萧宁的腹部，被触摸的瞬间，萧宁一阵战栗，还没来得及开口，又听到章尘压低了嗓音，带着难抑制的情欲道，“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

　　章尘释放的信息素太浓，萧宁意识到他想做什么，睁大眼睛看着他，喘息间也在试图从他怀中出来，“不要……章尘，别让我……”

　　他的拒绝太软，沾着粘腻的媚意，红着的眼角落出泪滴，整双眼盈着波光，反而把真实意义盖过去了。章尘却没有遂他的愿，鼻息喷洒在他耳边，想要再往前一步时，下一秒却被萧宁扇了巴掌。

　　萧宁心惊胆战，趁章尘没有反应过来，扯下衣摆遮住裸露的皮肤，强打起精神往后缩，道：“你冷静一点！”

　　这一巴掌总算把章尘的理智打回来了。

　　他看着满身红痕，发丝也乱的萧宁，顿了顿，又爬过去，想去牵他的手，“宁宁，我……”

　　“你不是故意的，都怪我惹你生气，是吗？”萧宁甩开他的手，抢先把他的话说完，厉声道，“只知道把错归于别人身上，永远不会反思，永远要别人照顾你的心思。”

　　“宁宁，我只是想帮你。”章尘蹙起眉，把手收回来，看着他，忍住脾气道。

　　“你也别提，离婚，至少在把那三十万还完之前，别想走。”那两个字念出来，章尘显然又不高兴了，眉头皱得很紧，声音也冷，“就当我买下你这余生几十年了。”

　　三十万买他余生？

　　萧宁觉得好笑，扯了扯嘴角，又笑不出来。

　　“宁宁，我会对你好的。”章尘拨开他的发，钳着他的下巴逼迫他抬头，眸中笑意很浓，“我们是一家人，不要吵架了。”

　　惊吓过度的萧宁手还是冷的，唇色也白得吓人。章尘不太满意地牵起他的手，包裹在掌心中暖着，又去吻他的脸颊，哄道：“好了，宁宁。我对你多好，你看，到现在还只是临时标记。”

　　“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永久标记了？”

　　章尘的话像毒蛇跃起，那颗藏着毒素的牙狠狠地穿破他的血肉，萧宁被章尘触摸的地方好像都被毒素侵染，失去触觉。

　　萧宁咬着牙，顿了几秒，重新睁开眼，“以后再说吧，我累了。”

　　来日方长，萧宁一时也不会离开，章尘并没有逼着人现在就永久标记，他打量着萧宁的反应，看他似乎真的只是累了，见好就收，“好，我去给你做饭。”

　　许是回忆如噩梦般如影随形，这个晚上一夜无梦，醒来时发现身边没有人，萧宁以为自己还没醒，盯着身旁空缺的位置，才想起来章尘不住家里。

　　正巧章母敲他的门：“起床了吗？”

　　“起了。”萧宁应她，随后听到章母道：“冰箱里都没菜了，你晚点记得去买。”

　　“好。”萧宁道，“您歇着吧，有什么要干的喊我就好。”

　　“得了吧，指望你，”章母隔着门嗤笑道，“养好你的伤吧。”

　　听着章母的唠叨吃完早餐，萧宁并没有很不耐烦，他对外人一向温和，不重视，自然也不会动气。

　　何况章母的到来还帮他把章尘顺便赶走了，不用担心被打，萧宁的神经衰弱也相对好了许多。

　　送完最后一个孩子离校，萧宁检查完表上的签名，忽然感受到手机的震动，拿出来看到信息提醒，是钟青霜发来的，问他有空吗。

　　萧宁的指尖停在屏幕上，很久后打出“没有”两个字。

　　“宁宁老师，撒谎不好。”钟青霜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萧宁神色一怔，转头便看到男人带着笑意的眸子。

　　钟青霜今天穿着剪裁得体的衬衫，低调的浅灰色西裤裤线清晰笔直，手放在同色系的风衣口袋里。

　　“钟先生，”萧宁微笑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事实上，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萧宁明明对待旁人都如和煦春风，却唯独面对自己时总是平淡神色，甚至冷着脸。

　　钟青霜有时会想，萧宁是不是反感自己，但又从未从萧宁的眼中看到过不满和厌恶，即使自己靠近，他也不是因为讨厌而松开自己，而是因为他有丈夫，这样不好。

　　藏起心中的情绪，他温声问：“最近还好吗？”

　　萧宁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顿了顿，道：“挺好的，钟先生有什么事吗？”

　　“朋友也不行吗？”钟青霜无奈，“或许你不用这么提防我，不是所有Alpha都是坏人。”

　　最后一句话点燃萧宁的怒意，他冷笑道：“钟先生说的是，所以我和我丈夫在一起了，他就挺好的。”

　　“我是说我，”钟青霜把话说得直接，“他不好。”

　　“至少对你不好。”

　　温文尔雅的教授说起话来就是能唬住人，明明是在背后说人不好，也好像在念课本上枯燥却有分量的理论知识，面不改色心不跳，让人觉得像是箴言。

　　萧宁被他弄得不知道说什么好，自暴自弃地说：“我要去买菜了，没空听钟先生为Alpha申辩，您没事就走吧。”

　　钟青霜终于琢磨过来哪句惹得他不高兴，伸手拦着他的路，好声好气地道歉：“抱歉，我只是想说我没有恶意。”

　　至于其他Alpha，钟青霜懒得管。

　　萧宁当然知道钟青霜本意也并非如此，自己恶意揣度借题发挥，最后却还要受害者来道歉。

　　他觉得自己和章尘一样恶劣，情绪变得更加糟糕了。

　　“钟先生，”萧宁没心情再和他周旋，“我要去买菜了。”

　　“我陪你去吧？”钟青霜问，“正好逛逛。”

　　萧宁已经懒得赶他了，就当正好顺路的路人吧。

　　经过街口时，萧宁又去买了两个包子，正打算喂给那只流浪狗，转头看到那只狗不粘他了，反而在钟青霜身边打转。

　　钟青霜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温和地和狗说了什么，片刻后才撞上萧宁的目光，尴尬道：“这是你那只狗，我后面偶尔看到，就喂了几次。”

　　“它是流浪狗，不是我的。”萧宁把目光从他身上挪开，移到那只正蹦得欢快的流浪狗身上，“看不出来你还这么好心。”

　　完美复刻自己曾经对他说的话，钟青霜无奈笑了：“一如既往的牙尖嘴利啊。”

　　萧宁眉眼弯弯，眼中却无笑意，他心中还在想那只流浪犬。

　　果然随章尘，没有良心。

　　买菜时萧宁很安静，只在问价时会偶尔开口，也不会讲价，给钱很利索。

　　这位年轻老师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菜市场的地板淌着泥泞不堪的脏水，白色泡沫箱上面还滴着水，杀鱼和斩肉的声音此起彼伏，叫卖和砍价都是吼出来的。但萧宁却仿佛不在菜市场，干净的白衬衣遗世独立，挑选时露出的手背白又光滑，在青葱白菜里跳跃。

　　偶尔会碰到班上孩子的家长，萧宁会露出温和的笑容与对方打招呼，等人走了，和钟青霜对上视线后神色已经冷下来了。

　　钟青霜打量着他的一举一动，终于明白过来萧宁只是懒得在自己面前装而已。

　　于是他的情绪也变得轻快了许多，至少萧宁并不与自己虚与委蛇，每一个表情动作都是真诚的。

　　这是个好的开始，他想。

　　“你们家吃这么丰盛吗？”看萧宁买了几大袋的菜，钟青霜问，“我可以帮你提几袋吗？”

　　萧宁的手刚痊愈不久，确实提不动这么多东西，闻言也不客气，随便拿两袋让他帮忙拿着，“谢谢。”

　　钟青霜又从他那里多拿了一袋，Alpha的体力比常人要好得多，萧宁没拒绝，看着他拿多一袋，很快把目光收回去了。

　　又说：“要是我丈夫在的话，就不用麻烦您了。”

　　“……”一不小心忘了照顾萧宁敏感的自尊心，钟青霜补救得很快，“抱歉，我应该先问你一声的。”

　　“没事的，毕竟Alpha都身强体壮嘛，觉得其他人弱很正常的。”

　　离开菜市场后萧宁显然也放松许多，脚步也变得轻快，虽然话语阴阳怪气，但钟青霜却从中听出了闲聊打趣的意思。

　　他垂眸看着萧宁的侧脸，声音也因为他的悠然而染上几分笑意，“宁宁老师真是得理不饶人。”

　　话锋一转，钟青霜问：“可以邀请你一起吃个晚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