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苦炼 ...
-
林泉乐复生了。他还没睁开眼时，就感觉到胸腔仿佛被什么重物压着一样，呼吸不通的阻塞感很强烈，不光如此，鼻端似乎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尸臭和人肉的味道。
可是灵魂回归身体还需要一段时间，他只是感知恢复了，还没有完全回归身体。
食腐魔正美滋滋地从尸堆中挑出他一早就看中的人类。
像是青铜器一样青色的手臂抓着林泉乐的手腕，食腐魔低声嘿嘿笑了起来：
“看吧，我早就说，你会淘汰的，我等着吃你……”食腐魔将林泉乐的光洁的手掌拿到脸前，摇头晃脑起来，“虽然现在腐烂程度还不足，但这软乎乎冰凉凉的皮肤，松弛的肌肉，僵硬的骨头……已经很美味了……嘶……”
食腐魔认真地吸了吸口中过度分泌的口水。
正当他张开青灰色的嘴唇，打算把人类尸体的手指放进嘴里吮吸时，他突然发现，好不容易到嘴边的指头，居然又缩了回去，连带着整条胳膊都从他手中抽离出去。
食腐魔口水挂在下巴上，合不拢嘴。
他呆呆愣愣地看着人类收回手臂，推开压在身上的腿脚，从尸堆里爬了出来。
食腐魔瞪着他一大一小两只眼，感觉本就容量有限的大脑一阵凌乱。
食物复活了。
林泉乐头有些疼，他迈开长腿跨出尸堆，揉了揉自己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眼眸一敛，正与瘫坐在地的食腐魔对视了个准。
“又是你？”林泉乐轻蹙起眉。
食腐魔大脑连带着他混沌的小脑一起萎缩了：“……”
妈妈，餐盘里的烤鸭好像在说话。
林泉乐见食腐魔一副痴呆样，想必也问不出什么线索，打量了一下四周，便朝着门缝冒光的出口走去。
勇者死亡让他的等级掉了一级，不过状态倒是都回满了。
推开门后，在门后，倒是有一个意外的人在等他。
来者是一个少年，黑发黑眸，脸颊肉丰盈，穿着牧师法袍，看上去年纪很小的样子。
“你果然还活着！”那少年惊喜。
那少年正好挡住了林泉乐的去路，林泉乐往左他也往左，林泉乐往右绕开，他也一个跨步，堵在林泉乐前面。
“麻烦让一下，小朋友。”林泉乐平静地说。
“哈……我已经活了二百多年了，你还叫我小朋友。”少年扬起眉毛，两个眼睛猫眼似的，眼尾上扬，“我是斯尔文混沌学院唯一院长科斯特。”
科斯特一脸得意地说完，特意留给林泉乐两秒时间，等他做出惊讶的反应。
结果没想到，林泉乐只是轻微一颔首。
“知道了。”
科斯特一愣：“你怎么这么冷静？难道不激动吗？难道不意外吗？斯尔文学校的导师就站在你面前，你们这些参加入学考试的，不正是出于对斯尔文的向往才想入学的吗？现在你们的偶像就在这里，你怎么能无动于衷？”
科斯特捏着下巴，琢磨着，口中念念有词：“不对，他不会是以瑟那个蠢吸血鬼的崇拜者吧，知道我们兄弟和以瑟合不来，所以才对我这么冷淡？不不不……我看中的人怎么会那么没品……”
科斯特喃喃自语期间，林泉乐翻出背包，调出地图看了看，在画着伊瓦大陆全貌的地图上，圈了一处地点，确认距离后，再将地图放回背包。
“能否借过一下，我还有事要做。”林泉乐再次低头，平和地问。
“咳咳。”见林泉乐要走，科斯特一惊，瞬间从碎碎念中恢复正色，“认识一下，我是混沌牧师，你身上有来自异空间和其他时间的气息，所以我打算破例向校长申请一个名额，邀请你以我学生的身份，正式成为斯尔文的一员。”
科斯特一边说，一边关注林泉乐的表情，他看见林泉乐的脸上出现了犹豫，心中一喜，乘胜追击补充道：
“虽然你在第二关淘汰了，但是没关系，前不久我哥哥就破格收了一个学生，有这个先例在，我觉得校长肯定能通过我的申请。等你当了我的学生，我会好好研究你……不对，好好教导你的。”
“不用了。”林泉乐干脆地拒绝。
科斯特被泼了一盆冷水，他呆呆地看着林泉乐：“为什么啊？你不想进斯尔文吗？大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不知多少人想要呢。”
“我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得做。”林泉乐抬起脚步，准备转身，不打算与科斯特多费口舌。
科斯特却突然叫住了他：“你的魅魔朋友还在里面呢，你不等等他吗？在等他的这段时间里，多跟我聊聊，没准你就改变想法了呢？”
一提到魅魔，林泉乐脚步顿了一下，科斯特觉得有戏，连忙继续说：“B区的宝物就是我哥新收的学生，是个十分厉害的炼金术师，你的朋友对上他肯定毫无胜算。你在这多等一会儿，等你朋友的尸体运过来，我可以用尸体对话术，让那只魅魔和你说两句遗言。”
不料林泉乐却更关注科斯特口中的宝物。
“你说的炼金术师，是什么时候被你哥哥收为学生的？”
“两周前吧。”
“他叫什么名字？”
科斯特来了劲：“你对他感兴趣？他叫柏，是个十分古怪的家伙，炼金天分很高，但却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连吃饭都让他提不起兴趣，那个人浑身上下，大概只有毁灭欲吧。你想跟他接触的话，只需要跟我一起进斯尔文……”
“柏。”林泉乐念了一遍，想到了什么，弯唇露出放心的笑。
“这样的话，他应该不会被淘汰了。”
科斯特被打断，不理解地歪歪头：“？”
林泉乐：“等李非鸟正式成为你们的学生，我想请你给他带句话。”
“就说，林泉乐正在地下，不要担心，我会带着真相去找他。”
“地下？那里……那里可是连神都不敢踏足的区域。”
“我知道。”林泉乐看向他面前的NPC，神情温和。
当初开发地下世界，他是打算将其做成一命通关的模式。
穆池给他了一个像素平面风格的demo，开玩笑说要变变风格，在全息游戏里掀起复古主义，让玩家完全变成像素小人。
他当时正忙着用paradise提供的编辑工具调整地面之上的物体属性，开发周期他们预计至少得三年，地下的设计还没提上日程，也就随穆池去了。
不过这在当时看来是颇为头疼的大工程，在现在却反倒成了他接近修改器最方便的渠道。
他缓缓闭上眼，眼前浮现地图最右侧，在广阔的海域之下，那一道宛如海底伤疤的地面裂痕。
那里正是通往地下世界的入口。
穆池还曾开玩笑般称那条裂缝为救赎之道。
-
“哎？你们怎么在这里？”
方姿梦一掌拍碎围墙，正好看见李非鸟。
江绪转向还在冒出火光的房子，了然道：“原来这动静是你们弄出来的，我还以为是找到宝物了。”
他们身后有人探头探脑，还没等李非鸟看清，地上五花大绑正像毛虫一样蛄蛹的暗精灵加尔文突然瞪大了双眼，拼命在地上蹭着嘴里的布团，口中发出呜呜的低鸣。
“这里也是暗精灵？”方姿梦一双巨大化的手掌慢慢缩回去，恢复成正常大小，她看见加尔文，转头问自己队友，“尤加利，你们认识？”
“呃……”尤加利眼神飘忽，挠了挠脸颊。“这是我以前的队友。”
“你们怎么会一起组队？”李非鸟问。
江绪在他们这些人之间来回看着，一五一十答了：“我们当时随便抓了一个人，没想到那人实在没什么自保能力，刚一落地，就被这只从天而降的暗精灵给砸死了。之后我们被一伙人围攻，就只好抓他顶替队友，刚好他偷袭能力不错，就结伴一直走到了现在。”
趁他们几人还在梳理状况，地上的加尔文暗精灵正疯狂向尤加利眨眼，用暗精灵特殊的方式，给尤加利发送信号，传递信息。
左眼眨一下，切换右眼眨两下，再迅速换到左眼一下。
加尔文：他们杀了塔尔维克！
站在一旁的暗精灵尤加利缓慢地眨了眨左眼。
尤加利：是哦。
加尔文看同族这副不争气的模样，双眉紧皱，两眼反复横跳，轮匝肌与提上睑肌像装了发条迅速交替收缩。
左左右左右右左右左……
加尔文：你还愣着干什么，快点干掉这些人，为塔尔维克报仇啊！
尤加利面上露出无语的表情，像是被传染一样，他的两只眼睛也飞速眨动起来。
尤加利：我只是个脆皮刺客，只擅长偷袭诶，你要我一个打五个是不是太强人所难了！？
众人安静了下来，看着两只暗精灵眼皮抽搐，正在沉默地进行发电台表演。
尤加利：“……”
他挠头，尴尬地笑着后退：“别都看我一个啊，怪不好意思的……”
“你们放心，我就是个混子，跟躺着的那个不一样，暗精灵怎样都无所谓啦，我只要苟命就行。”尤加利边说边倒退，试图不露声色地逃出这些人视线锁定范围。
看着目前毫无秩序的场面，江绪触发了班长本能，他咳了一下，朝众人摊开右手，总结现在的情况。
“时间紧迫，距离这关结束还剩五分钟。我们不如先抽一分钟开一个小组讨论会，商量一下接下来怎么寻找宝物，找到后要怎么分配，以及现在人员是否要打乱重新分组……如果入学名额只有四个，我们该怎么……”
方姿梦狠狠翻了个白眼：“请不要在这里做形式主义无用功，班长！”
李非鸟点头：“从其他区全军覆灭的情况来看，一定存在着更危险的东西还没被发现，如果大家没有意见，我们先合作，保住性命比通过考核更重要……”
但就在此时，有一种奇异的玻璃瓶相互碰撞的声音传来，那种熟悉的动静，一入耳，便能让人联想到有液体在瓶内晃荡的画面。
不对，现在不应该想到这个……
李非鸟一抬头，发现大家的眼神一下子都骤然警觉。
他们中间，居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有人突然靠近了。
“苦炼。”一道很慵懒的声音忽然念出这两个字。
刹那间，人群最边缘的暗精灵尤加利瞬间被一团白色火焰笼罩，焚烧出一个干枯的黑影。
须臾之间，尤加利的黑影渐渐浓缩，变成一个黑色立体小方块，飘在空中，飞向一只苍白的手心。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苦炼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