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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番外十 ...

  •   丛玉在寒风中走了许久,她本不想回来的。可是余初雨刚刚调到宁山,什么都不习惯,过年执意要回海安和原来的同事们聚会,她只好跟着过来。

      熟悉的城市,陌生的街道,路两旁张灯结彩,年节气氛浓郁。她孤身走在路上,和热闹喧嚣的城市格格不入。

      丛玉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杂乱不堪。她仔细的回想,一幕幕全是压抑窒息的片段。

      因为是家族中唯一的女孩,所以从小备受关注。她在父母密不透风的注视下长大,读什么样的书,玩什么样的玩具,穿什么样的衣服,每一个细节都被精心的设计,不容置喙。

      父母的宠爱和家族的庇佑让她一路顺风顺水的长大,望着别人艳羡的模样,却只能苦笑。

      她打心眼里羡慕丛金,尽管活在高压和严苛的教育下,可是却可以自由的经历风雨。就像一条河,流经的每一处风景都是亲身经历,亲自选择。而她被束缚在干净、真空的封闭管道内,无风无浪,枯燥乏味。

      他们替她决定人生伴侣,抱走她孕育的小小生命,然后告诉她,他们做这一切全是在替她着想。每当她想抗争的时候,总是会想起那个被丢弃在垃圾堆里的小狗。它死的无声无息,就像从来没有存在过。这就是她拼命反抗的下场。

      大雨浇透了她的身心,从那以后她夜夜失眠,总是在万籁俱寂之时听见小狗嘤嘤的叫声。

      她默默流干了眼泪,却只能低头认命,封闭内心,摒弃一切。至少这样,不会再伤心难过,不会再失望透顶。

      如果没有遇到余初雨,那她也许就该如此过完一生。

      她是怎么会爱上余初雨的呢?她其实记不太清了。只记得自己总是忍不住想再多看一眼那双明亮的眼睛,想捋一捋那头永远不服帖的头发。那会是什么感觉呢?会不会和她那只小狗的绒毛一样温暖柔软,让人爱不释手呢?

      她反复告诫自己远离,又忍不住一次次的靠近。

      这样无止境的反复拉扯快将她折磨疯了。她想,她只给自己一次机会,她不是无知无感的人,她心底拼命压抑的,对爱的渴求想要破土而出。

      她还记得那个阴冷的周末午后,她趴在余初雨的怀里安心的闭上眼睛,一觉醒来余初雨还是一动不动的抱着她。没有看电视,没有玩手机,只是安稳的抱着她。她从来没有睡过这样一个绵长舒心的好觉,余初雨的怀抱很暖和,很舒服。第一次,她觉得懒散的休息日不是虚度光阴,她莫名其妙的生出一点儿委屈。她轻轻的开口,小声向余初雨抱怨着工作,抱怨着生活。

      余初雨低头吻她,小心翼翼的触碰,轻轻拍着背哄她。她们荒唐的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却依然不太熟悉彼此。

      于是她抬头看着余初雨,认认真真的告诉她:“余初雨,我对你的感情不是冲动的一时兴起,是反复确认内心后才忍不住表白的。”

      “嗯。”余初雨也听得认真,将手臂收紧,有些羞涩,“我知道,我只是不太适应这样的身份转变……”

      “那你可不可以忘掉那些,在和我独处的时候,只在意我这个人……”

      “好。”

      余初雨重新吻上她的唇,带着缠绵的情思,反反复复,不愿停歇。

      “你好漂亮……”余初雨的眼神满是赞叹,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又觉得你很柔软,很脆弱。”

      “那你喜欢吗?”

      “喜欢的。”

      丛玉闭上眼睛,喜欢就好。她不奢望得到多么独一无二深刻的爱,只要余初雨愿意喜欢她就足够了。她不会再多问下去,她们都是成年人,应当有分寸。

      雪花无声飘落,丛玉想起很多,回过神来发觉自己已经被寒风吹透了。她拿出手机打电话,刚刚接通又迅速的挂断。

      余初雨去聚会,还是别打扰的好。丛玉将手机放回口袋,不料余初雨却打了回来。

      “乖乖怎么了?”余初雨关切的问道,电话里还能听到背后隐约的吵闹声。

      “没事,我刚才和丛金吃饭,现在结束了。”丛玉眨眨眼睛,压下眼底的泪水。

      “那我去接你,你在哪?”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

      “你等等我,我马上就到。”

      “没事的,难得回来聚会,你好好玩吧。我自己打车回家,下雪了,你回来时注意安全。”

      “……那好,到家了告诉我一声。”

      “嗯,少喝酒。”

      “我没喝,喝的果汁。”

      “饮料也少喝。”

      “好。”

      结束通话,丛玉拦了车回壹品锦园。丛玉不太喜欢这里,在这里给余初雨留下的,都是伤心欲绝的回忆。

      丛玉坐在落地窗前,抱着腿静静的看窗外大雪纷飞,月光映衬着满地银白。

      余初雨半夜醒来,身旁的床单早已凉透。她从卧室出来,看到丛玉坐在窗前的背影。

      “宝贝怎么在这儿?”余初雨轻轻蹲在她的身边问道。

      丛玉转头看看她,“我睡不着,在这里坐坐,你回去睡吧。”

      余初雨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那我陪你好不好?”说罢握了握她的手,冰凉一片。虽然有地暖,但是窗边还是会透过丝丝凉气。

      余初雨的体温让丛玉舍不得拒绝,便点点头答应了。余初雨抱她进怀里,在身后将她环住,默默的同她一起看窗外落雪。

      丛玉的双手被包进余初雨的掌心,她靠在余初雨的怀里,贪恋她的温暖。

      商知春曾问她,是不是太过沉迷于爱情,让她已经变得不像是她了。这样容易失去自我,劝诫她适当抽身。

      是这样吗?

      余初雨将头轻轻搭在她肩膀上磨蹭,“宝贝不能一个人胡思乱想哦。”

      “我没有胡思乱想……”丛玉转身看余初雨,发现她的神情如此的珍视,如此的小心。

      “嗯,你不是一个人,也没有胡思乱想。”余初雨忽然眯起眼睛,笑着点点头。

      丛玉扑进她的怀里,“有点儿冷。”身体立刻被抱紧,她抬起手臂圈住余初雨的脖子,贴着她的身体,容不下一丝缝隙。

      她为什么不能沉溺于爱情呢?这个世界上只有余初雨在意她的感受,纵容她的任性。哪怕被冷落也不愿意离开她,被抛弃也没有怨言,一次又一次的把她找回来。

      是余初雨的爱滋养她,呵护她,让她变得柔软,融化了她内心的冰原。她变得不像她了吗?可原来那个她,也并非是她想成为的样子啊……

      “宝贝,今天聚会看到我的师兄们,结了婚都胖了一圈,还跟我炫耀说是已婚人士的幸福,我看他们体测的时候怎么办……”余初雨对她总是有说不完的话,总是在东拉西扯间将她从内耗的漩涡里拉出来。

      “你也是已婚人士,你小心也变成这样。”丛玉靠在她的怀里,忽然觉得无比踏实。她好喜欢余初雨的分享欲,听一辈子都不会腻。

      “我才不会呢。”余初雨亲吻着她的发顶,“我的目标是把你养胖,肉都给你长。”

      丛玉笑了,伸手捏了捏余初雨的脸颊。余初雨说自己之前所有的苦难都是为了用来交换她的爱,她又何尝不是这样的呢?她一个人孤独的走了这么久,才遇到独属于她的爱。她们之间再稍有差池,都换不来如今的安稳,所以,她怎么可能不全身心的投入其中。

      余初雨见她心情变好,抱着她回到了卧室。

      “宝贝,刚才在想什么?”余初雨犹豫的开口。

      “想到些身后事。”丛玉倒是没想瞒着她。

      “好好的想这些干嘛?”余初雨诧异。

      “我的人生都过完一半了,想一想也没什么。”丛玉轻抚余初雨的脸颊,嘱咐道,“余初雨,有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什么事?”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不要把我埋在地底下,我怕冷,也怕孤单……”

      “我怎么会让你孤单一个人呢……”

      “你要好好活着,才能把我带在身边。”

      “好。我会找一个漂亮的罐子,然后把它放在家里最温暖的地方。”

      “嗯,每天都和我说说话。”

      “我会一直陪着你,直到有一天,我也进到罐子里去找你,然后我们就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永远永远,再也不分开。”

      “一言为定。”
note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番外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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