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了前夫的白月光》27画

6、006

　　裴晗看向徐妩，微微叹了口气，一只大掌落在她的发心，沉沉道：“她去与我何干？倒不如说你去。”

　　徐妩听到这话，微微一顿，瞬间又眼睛一亮，“那我去，表哥就要去？”

　　裴晗垂眸看她，薄唇微微一勾，“不去。”

　　徐妩眸子一暗，心里想：不去，你说个屁。

　　当然她不会直接说，而是转移了话题，乖巧道：“表哥。”

　　“嗯？”裴晗见她敛眉垂目站在他前面，一副欲语凝噎的可怜模样，便顺口问了一句。

　　“其实，我无意与六殿下起争执。”徐妩一双清艳的眸子顿时有些微微的红，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他突然来了小宴上，还问我吃不吃新贡的岭南枣……都差了宫里人来退亲了，又问我吃不吃枣做什么？！”

　　裴晗听到这话，不由微微敛眉，只见自己这远房表妹捏着帕子，扬起一张明媚的脸儿，很是认真的看着他，似乎想让他给她鸣不平。

　　徐妩见裴晗面色有变，便抬手揉眼，刚要继续诉委屈，刚开口就听裴晗淡淡道：“好好说话，哭不出来就别揉眼睛，揉眼睛就哭出来了？”

　　徐妩一怔，她想着眼泪啪嗒啪嗒一掉，别说大理寺卿，就是天神爷爷也得心软几分。

　　可惜，今儿这眼泪不太行，索性想揉两把，不想就被裴晗看穿了。

　　也不亏是大理寺卿，专干这行的，就是专业。

　　遇到行家，再装就没意思了，辩驳也显得不好。

　　“我说不吃，他就追了出来。”徐妩皱皱眉，眸子闪过些烦闷，“既是看中了旁的姑娘，既是退了亲，就别说那些往后还是朋友的客套话，听着让人觉得恶心。”

　　又当又立的做给谁看！

　　听到徐妩这般坦率的说出来，裴晗倒是觉得这小姑娘有些可爱。旁的姑娘若是被皇家退了亲不是纠缠不休，就是冲过去辩驳，可不管哪一种，都不体面。

　　不放在心上，压根不入眼，这样才是对的。

　　自己这小表妹，做的倒是比寻常人好太多。

　　裴晗垂眸看她，大手再次落在她的发顶，一双清寒挑剔的眸子泛出零星的笑意，薄唇微微一弯，“做的很好，表妹。”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徐妩略微有些恍神。

　　徐妩是华阳郡主的女儿，姨母是德妃，少不得参加各类宴席，见得俊秀倜傥的男子不在少数，李景龄算是各种翘楚，如今见到裴晗一笑，李景龄瞬间就被比下去了，她也彻底理解了什么叫龙章凤姿。

　　他本就高大，长眉飞斜入鬓，鼻梁直直的又很高挺，嘴唇薄薄的，一看就是那种威猛清俊的，特别招女人喜欢的那类。

　　要不是他性子清寒不爱搭理人，要不是那张嘴讲话极为戳人，应该有大批的少女踏破门槛的。

　　所以，他只是摸了摸她的发心，只是夸了她一句做的好，她就觉得有些恍神儿了。

　　徐妩掐了掐自己的大腿，忙将头从他手底移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听裴晗道：“我从未觉得你错，所以从未批评你。”

　　徐妩听了心里一揪，整个府里虽没明说，可是都是觉得惋惜的，也觉得她做的不周到，只有裴晗说她没错。

　　裴晗讨厌女子无礼，讨厌女子粗俗的抓打男子，可是他觉得徐妩做的对，做人坦坦荡荡的，退了亲便退了，又反过头来问女子一些旁的，不依不饶的拉扯，实在没水平。

　　徐妩见他脚步微微一动，便又扯住了他的袖，“你不喜欢吃甜，那可喜欢咸味？”

　　她买的小食都是按照自己的口味买来的，她喜欢的，并不就是裴晗喜欢的，“祝桥夜市多甜食，但东角楼街巷却是多肉食，签鹅鸭、签鸭、签盘兔、炒兔、葱泼兔……很多很多酒楼。”言下之意是要邀请裴晗一起去。

　　裴晗本就不重口舌之欲，而且大理寺事忙，还经常与六部衙门有些差事，正想要拒绝，就听徐妩道：“知道表哥忙，所以明日如何？”

　　明日？裴晗微微皱眉，她怎么这么缠人，“明日与吏部有差事商议，而且我的差事多半没规律，不知道几点才能出……”

　　“也不是非得明日，后日也行，反正我不忙。”徐妩轻松的看着他，嘴里却是极为不饶人的。

　　裴晗已经被她怼的没话说了，整个六部衙门也没有这么个人能这般逼迫他，他抬手揉着太阳穴，半晌又叹了口气，“行，你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徐妩瞬时间就笑了，高兴地松开他的袖，做了个送客的乖顺姿态，“表哥，走好。”

　　裴晗都被他气笑了，刚出门，就见她站在雕花木门旁，一边朝他挥手一遍甜甜道：“明天见~”

　　***

　　天阴沉沉的，到了晚上霰雪扑打在雕花木窗上，圆圆的，很快就铺了一层白。

　　早上上朝时，明显大臣们的朝服下面都添了厚厚的衬袄，而且几乎人人脖子上都带了卧兔，也是因为天寒，皇帝也染了风寒，吩咐好朝事，很快就散朝了。

　　徐肃顺从钦天监出来，恰好逢见了大理寺和吏部的几个同僚，大理寺的乔大人皱眉朝徐肃顺问道：“　徐大人可知道裴将军家的幼子是怎么残废的？”

　　“坠马摔残的。”徐肃顺闷闷回了一句。

　　坠马摔残了，可真是可惜，裴将军的长子裴晗如今是大理寺卿，若非裴煜摔残了，如今凭借裴将军和裴晗也能进朝廷了，的确可惜。

　　乔大人是个碎嘴子，也是知道些坠马的内情，喋喋道：“听说是徐大人送的马？”

　　这话一出，徐肃顺的脸迅速黑了，他本就是胆小，如今裴晗势大，这事儿他是最怕别人提起的。

　　正要回答，就见裴晗一身朝服，冷着脸从东面过来，见乔大人又开始八卦，便沉声道：“礼部坠马案可是办妥了？”

　　这句话算是真精准踩到了乔大人的八卦点上，乔大人嘿嘿一笑，“说的是呢，正是要查这案子，恰好逢见了徐大人，徐大人之前送了匹烈马给裴大人二弟……”

　　说到这儿，乔大人忽然闭嘴了，因为裴晗冷冷的盯着他，盯得他浑身发毛。

　　徐肃顺闪躲的瞄了瞄裴晗，却发现裴晗正看着他。

　　徐肃顺有些慌，着急道：“马是好马，不是烈马，只是裴内侄太过奔波，这才累的坠马……”

　　“不是烈马，却在之前摔伤了三个人。”　裴晗冷冷的回了一句。

　　徐肃顺心里咯噔一下，大理寺那等地方查什么都是一清二楚的，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勉强回一句，“原以为是他们骑术不精……”

　　徐肃顺极其胆小的，只是越老实的人，越被欺负。

　　乔大人觉得无趣，倒是从钦天监刚下了值出来的徐肃清心里得意，他素来瞧不上自己的二弟的。

　　徐肃清知道徐老爷子看重裴晗，尽管他们与裴晗不怎么有交情，但是知道裴晗如今的权势，却也是极会拉拢的，“裴内侄可到府中小坐？”

　　“昨日去了。”裴晗并未看徐肃清，倒是朝着徐肃顺回了一句。

　　徐肃顺受宠若惊，忙道：“天天去便是，徐家与裴家素来交好，父亲也曾在府里给你留了间房，挨着妩妩的院子挺近。”

　　听到徐妩的名字，裴晗清寒的眸子里却微微有些波动。

　　就这样，裴晗与徐家两兄弟一起出了宫门，只是一路没什么交流。

　　徐肃顺觉得尴尬，想要与裴晗寒暄，却没什么话题，待到了东角楼街巷，见徐妩站在一肉铺摊子旁垫着脚朝裴晗挥手打招呼，眼睛笑得弯弯的，硬是把这天寒衬托出几分暖意。

　　徐肃顺看着女儿抛头露面，正要训斥两句，却见裴晗微微一笑，似乎有些开心，这训斥的话就顺势憋了下去。

　　倒是徐肃清素来爱察言观色，见到这清清寒寒的裴大人对侄女徐妩态度极宽和，不由想着撮合撮合，忙积极招呼徐妩过来，“天寒地冻的，怎么就出来了？”

　　徐妩朝着父亲徐肃顺和大伯徐肃清行礼，娇娇道：“方才练习骑马，不小心坠马扭了腕子……”

　　听到坠马二字，徐肃顺瞬间觉得头大，觉得今日是倒三灾了，怎么就绕不开坠马了……

　　“说起来，裴二表哥……”徐妩想起了裴煜，不由有些惋惜，倒是裴晗盯着她的腕子，皱了下眉头，“骑射，摔摔碰碰属正常，无需放心上。”

　　且裴煜经过宫中太医医治，已经好很多了，而且裴煜志不在朝廷，而是喜好经商，身体上有些不便，倒是可以随心所欲去追求心头想法了。

　　徐肃顺和徐肃清对视一眼，方才可不是这样说的，方才说的明明很要紧，明明态度很逼迫。

　　徐妩倒是没注意两人的表情，微微松了一口气，软软道：“等有时间，我和父亲再去看看裴二表哥，毕竟也是我们不对，没有选好马。”

　　这话说的很是熨帖，一个小姑娘能勇敢的承认自己府中的过失，比徐府两兄弟，甚至可以说比很多喜欢甩锅的朝臣要好很多很多。

　　徐肃顺听自己女儿这样说，倒也附和了两句。

　　他一开始不喜欢这个继女，毕竟是华阳郡主与前夫生的，可是养的时日长了便有些养育的情分，再加上徐妩的确聪慧柔和，而且跟个福宝似的，有徐妩在的地方，他总是很顺遂，所以他对徐妩也是有几分情分在。

　　徐肃顺被解了围，徐肃清却一直在暗处观察，这裴晗怎么就这么宽和徐妩呢？

　　而且，这么一个不讲情理的冷冰人物，怎么就偏生替徐妩着想了？！

　　他们说起裴二坠马，裴晗讥讽烈马，自己侄女说起裴二，裴晗就说摔摔碰碰正常，不用放心上……

　　这分明双标的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