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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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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那白衣少年郎还挺有意思,谢寻意态闲适,一边负手前行一边想。
“陛下…”
“陛下?”
谢止是谢寻胡诌的一个名字,他被宝川唤回神来,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宝川小碎步跟上,陛下个高腿长,走着走着就落了后,他问,“陛下可是在想方才那位小侯爷?”
“没想到花盛的儿子长这样。”他说,挺好看的。
谢寻其实很少被东西的外表所迷惑,生在帝王家,见过的好东西太多,被惊艳的经历几乎没有,可这白衣少年郎鲜见得让他印象深刻。
“陛下,陛下可不要被这小侯爷的外表骗了。”宝川直言相劝。
“哦?”谢寻不理解。
宝川含胸低头犹豫片刻,为着君王着想,还是说道,“这小侯爷名声不太好。”
“是吗。”谢寻没再说话。
若君王不再问,宝川也不想将自己所听闻的抖给他听,凭白地搅扰圣听。却听君王问道,“宝川,你说说孤的名声怎么样?”
他久坐明堂,所有消息都是折子上的生冷文字,朝臣们运用春秋笔法,歌功颂德者多,针砭时弊者少,等闲百姓对君王的看法,被深宫高墙牢牢隔绝在外。
“孤的名声怎么样?”他再次问道。
宝川一听,立刻哆哆嗦嗦,他哪知道百姓们如何评议君王?这是政事,他一个太监如何敢参与?
谢寻笑道,“饶过你了,回去面壁三个时辰,以后记住,眼见为实。”
那么进退有度的一个人怎么会名声不好呢?回头让卫行查一下吧。
都说福星临世,其貌必异于常人。方才惊鸿一眼,便被对方星辰般明亮的眼眸激荡心神,眼尾那颗粉红痣印在脑海挥之不去。他有可能是紫微星吗?心里竟然有几分期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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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星移回到侯府,花阳一脸兴奋迎过来,跃跃欲试,“主子,一起去揍人不?”
眼见着花阳变得活泼了,他十分欣慰,活泼点好,年轻人就应该这样,花星移问:“揍谁?”
花阳掐腰道,“那个偷银子的小瘪三啊。”
他才想起来还有这么个人没有处理,便问,“对了,有没有好好答谢送人来那位小哥?”
花阳道,“给银两人家没要,小的便问下了对方的住处,就想改日登门拜访送上谢礼吧。”
花星移目光闪了闪,觉得花阳这事干得漂亮,心情一下子明亮起来,他拍拍花阳的肩膀,表示出极大赞赏,“走,去看看那小偷去。”
小偷被绑在柴房柱子上,神情倔强,见到花星移,更是凛然道,“要杀要剐随便!”
花星移笑:“让你来做苦力,又不是扒你皮。”
小偷道:“你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哪懂我们老百姓的苦。”
花星移愕然,竟然被小偷说游手好闲了。
花阳气不过,便上去照着对方肚子狠狠来一拳,结果对方肚子太硬,让花阳疼得嗷嗷叫唤。
花星移听着就觉得疼,他坐到木椅上,好整以暇道,“小偷就是小偷,已经算不得老百姓了。”
仿佛被戳到了软肋,小偷开始服软,“那我赔你钱行吗?我家里有生病的娘……”
哇,好熟悉的说辞。
“你可能不知道一个道理,‘公民私有财产神圣不可侵犯’,犯了错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花星移靠近了一点,“没人管你家里是不是有生病的娘。”
花阳侧目,突然感觉公子好无情,好邪恶,有恶霸那味了。
“少年,前途都是自己挣的,说说看,你有什么本事?”花星移翘起二郎腿,右手叠在左手,放在膝头上,期待地看向对面的少年。
“我功夫好,擅长偷东西……” 少年回答。
“花阳,给他松绑。”花星移吩咐道。
“你们对打,你赢了,以后做我的侍卫,输了,去庄子上做苦力。”
花阳手仍疼着,早想痛痛快快揍人了,想自己怎么着也是被侯府训练过的,这个苦力他当定了,而两招之内,当花阳被那小偷按在地上时,立刻不这么想了。
花星移满意,这没费钱没费力地就招了个打手来,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二柱。”
花星移:……
“既然入了花府,那就要改名,以后你就叫……花小刀,记住了吗?”
少年行了个礼问道,“那你能给我预支些银钱吗?我娘等着抓药。”说着展开一张药方给花星移看。
还真有个生病的娘。
“花阳,带小刀去登记,回头陪小刀抓药去。”
花小刀感激涕零,“从此以后,我为主子上刀山下油锅。”
花星移问,“你这功夫谁家的?”
花小刀抱拳:“峨眉山。”
竟然遇到了个正经的练家子,感觉自己赚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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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雪眠回信了,信上说,花星移最好说到做到。花星移知道,他这次破冰成功了。
这位好友就是这么个人,你已经走远了,他还在原地守着,你回头了,他却又躲开了,多么温柔的一个人,无非是有一点点傲娇罢了。原身小侯爷不晓得珍惜,他花星移才不会放过。
这让花星移的心情变得好起来,加上收服了花小刀,于是打算庆祝一下,不仅欢迎花小刀的加入,也褒奖下最近花阳的任劳任怨。
三人在石桌上支起了锅子,在花星移的指挥下,下料,煮沸,肉香和菜香混合着汤底的味道徐徐上升,在夏夜黄昏好不诱人。
花星移怀念起冰镇啤酒来,不过条件有限,只能用冰镇果子酒代替了,好在果子酒入口清甜还解腻。
下属们吃的斯哈斯哈,额头冒汗,花阳夸道,“主子这是什么新鲜吃法,怎得这般好吃?”
“这叫火锅,乃四季皆宜之美食。”花星移想,不知道在这显都,若是开一家火锅店的话,不知道吃不吃得开?要是赚得盆满钵满,到时候还愁私库没钱?
不过眼下却也不急,开店做生意还是太早了些,花星移有更要紧的事情做。
他问花小刀,“你轻功怎么样,会跟踪人吗?”
花阳眼睛蹭地亮了起来,主子这是要搞什么事吗?带上他一个。
“这太容易了。”花小刀嚼着毛肚,嘴里鼓鼓囊囊地回答。
“那成。”花星移道。
然后花阳期待的后文就没有了,不由得有些小失落。
花临渊来找花星移,发现二弟这里热气腾腾地,他来是给花小刀做些安排的。本来可以不用他亲自过来,但二弟突然收了个人,他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亲眼看一看。
见几人其乐融融地围桌吃饭,他心下不自觉松了口气。
一看是大公子前来,花星移和花阳联手把花临渊按在桌边,加了碗筷,几人一起涮锅子。
花临渊也被这新鲜的吃食吸引住了,不一会儿也吃得满面油光,花星移觉得满意。吃火锅就该是这样子,不管你是文雅书生,还是清冷高士,火锅桌上,谁都逃不离沦陷的宿命。
吃了锅子,讲了事情,花临渊还有事,便早早离开了。花星移借着消食的功夫给花阳和花小刀讲了讲“斗地主”的玩法,几人便画了一副纸牌,斗起了地主。
这才有生活气息,花星移想,能热闹一时也是好的。看着笨花阳被贴了满脸的条子,花星移心下不忍道,“实在不行,我们玩扣月银的也行。”
花小刀与花阳同时不愿意:他们哪里玩得过主子!
花阳将鬓角使劲往后捋,勉强露出了一溜儿空隙,“公子,贴吧,我不怕!”
玩着闹着天就黑了,几人撤了摊子,花阳打好了洗澡水,花星移让两人也洗洗去,自行泡起了澡。
泡澡后浑身舒展,散发着淡淡地木质香气,花星移满意。
摊开张纸,花星移打算抄一份经。
原著的时间线里,范怜就是在这次秋闱前后遇见的钱公子,也就是跟着范怜建功立业,陪着他到功成名就的结发夫君。
从炮灰小侯爷的角度,钱公子是感情上的赢家,他撬走了范怜,还与范怜成为夫夫,又因其父亲是钱阁老,在男主的仕途上起了关键性的作用,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贤内助。
但综观全书,他的死也显得十分可怜。
原著里,范怜时不时会怀念英年早逝的花小侯爷,并始终对他的早逝表示惋惜,钱公子久久无法释怀,生生把自己憋出了病,二十几岁就去了。
全书的结局停留在首辅范怜风华正茂的年纪,夫君死后他再未娶亲,而是一门心思扶持幼帝,当上了摄政王。
花星移想,其实全书除了男主,其他人免不了都沦为炮灰的命运,只是有人炮灰早些,有人炮灰晚些。
钱凤瑾也是个可怜人,这一切可怜的开始,无非是与范怜相遇。
他记得这位钱公子在书法上是有所造诣的,若是他能活到花甲、古稀,说不定显朝的史书上会留下他浓墨重彩的一笔。
而他与范怜的相遇正是源于范怜寄放文心斋的一份经书手抄本。
花星移在书架上翻了翻,找到《金刚经》。他无事的时候也会临帖,偶尔也会抄经,点燃一柱檀木香,白烟缭绕几圈后变得静了,烛火偶尔噼啪轻响,他静心敛神,临窗执笔。
他慢慢进入了一种老神在在的状态,而一个时辰后,檀香早已燃尽,花星移搁下纸笔,伸着懒腰向床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