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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第48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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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星移闲来无事,设计了几款香皂的样式,因是随着年关将近,款式都尽着吉祥喜庆着来,交给了花临渊去负责后续事宜。
花盛这次回来,原也是外差办得差不多了,今后若无其他事,便安心在显都待下了,花星移问了他,才知晓户部那十年的订单果然与花盛有关系。
秋日里,军中曾闹了场不大不小的疫病,是由八营先开始的,士兵们开始轮流着坏肚子,人都脱水了,然后是十营,九营,但奇怪的是,由花盛负责的六个营却几乎没有人中招,有零星的士兵感染,也没有扩散开去。
军医忙活了半个月,可算是将这疫病祛除,就算是刚从病榻上起来,八营营长也要拉着十营营长去串门,才发现,无事的那几个营在花盛的带领下,早就自发用香皂进行日常清洁,同时养成了勤洗手,不喝生水的好习惯。
这让军中一下子意识到了香皂的好处,将军们与花盛交流一番,觉得可以将香皂作为军需物资,这呼声太高太齐,户部的采购大臣经过一番考察,觉得情况属实,很快就代表户部向“蝶恋花”下了订单。
花星移未料到还有这么一个插曲,除了香皂以外,显朝目下还没有消毒酒精和碘酒,这两样在疫病、战事多发的古代,可以发挥巨大的作用,他想着或许进入工部后,可以利用工部的设施,试着提纯一下酒精,把这两样搞出来。
他坐在软塌上消着早食,花阳拿进来一封信,又跑外面忙活去了,这是一封自南边来的信,他直起身子拆开来看,果然是曾谦,花星移拿着信封,心道年关将近,钞关的运行应该是有了个结果,他迫不及待拆开。
曾谦先是寒暄两句,便将钞关的红火讲给他听。年关将近,商人往来频繁,而维州新开的口岸和从前需要绕行相比,便利不只一点两点,钞关设在此处,虽然加收了关费,但和便利相比,商人们对这关费并不排斥,运行起来不可谓不顺畅。
花星移不由感叹,果然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群星闪耀,他只是借鉴了前人的智慧将思路提出来,而这位曾大人却能将这个想法不断具象化,而且采用了十分巧妙的方式将它推行。心生敬佩之余,花星移提笔写了一封回信。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却都力透纸背,“此事上报君王,必是大善,预祝大人马到成功。”
钞关将是大运河漕运兴盛,经贸繁荣的点睛之笔。
那日船上,花星移并未与谢寻谈及这个观念,一来不知他如何打算,二来钞关的设立牵扯众多,从上往下执行必然阻力重重,这才选择与曾大人联袂,搞了试点,逆向四维从下往上推行,如今时机已到,只需顺水推舟即可。
花星移走出房门,院子里丫鬟小厮们正在忙里忙外,清理布置,洒扫庭除,花阳和花小刀正拿着钢剪修剪着两株他没见过的树,于是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移来的?”
花阳擦了擦额间的汗,回头对花星移道:“主子,前两天就移来了。”
“这是梅树?”嶙峋的枝条上已经隐隐含苞,新年后便要陆续开花了吧?
“这不仅是梅树,还是御梅树呢。”花阳停下动作,站在花星移身旁道。
花星移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许久都未出屋了,每日除了吃便是睡,没事读读信,写写字,这一转眼都快要过年了,“御梅树,这是谁送来的?”
莫非谢寻来过?花星移眼前浮现出那有一段时间未见的身影,再见面,他是君,而自己为臣,之前的种种不必再提,好像一下子变得疏远。
花阳道:“是卫大人亲自送来的。”
“他说什么了吗?”花星移问。
花阳摇摇头,“那日恰巧我刚值了夜,换了班,是小刀开的门。”
他挥挥手召来花小刀,花小刀回忆了一下,道:“似乎没什么其他的,那时候小侯爷还未起,卫大人便没让叫你,只说改日小侯爷须亲自向陛下道谢才是。”
花阳一凛:“这叫没说什么?”
花星移眸光一闪,是他想的那般吗?其实来送花在其次,传话让他进宫才是首要。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吩咐道:“沐浴更衣,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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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寻平日里醒的早,一般早膳后都是在孜孜不倦的批阅折子,重要和紧急的前一日处理完毕,而不紧急和一些日常事务便留在次日晨间处理。而今批奏折的事交给了二殿下,便开始孜孜不倦去考察谢觅的功课。
谢觅进步很大,之前还总是抱怨功课繁重他小小身躯不堪重负,但撒娇多了,谢寻也不再理会,于是终究还是老老实实接受着兄长日复一日地考察,如今在治国之道上,进步岂止一日千里。
给谢觅布置了功课后,谢寻来到御书房,宝川已经布置好了,也焚好了香,他笑着问道:“陛下今日可要读书?”
谢寻不处理公务时,便要读一些书的,以经史子集、治国之策为主,偶尔也读一些民间话本子,这些宝川也单独备了,只是挑了些情节没那么重的,专门给陛下‘学习’用的。
见陛下坐在御案旁久久不语,目光不知看着何处,宝川何其贴心,他靠近些问道:“陛下,可是让老奴去叫人?”
谢寻收回目光,落在宝川凑过来的老脸上,中途拐了一下落在红珊瑚上,停留一瞬,他道:“第几日了?”
宝川:“陛下,第三日了。”
那日陛下行走在御花园,见御花园内梅树枝桠上竟然鼓起了苞子,雪地映梅之景,他见得多了,也不觉得如何,却突然想起花星移所在的那个小院,便命人挖了两株,当天便叫卫行送去。
看着那梅树的根脱离了泥土,宝川突然福至心灵般想到了什么,附在卫行耳边,让他务必传话给小侯爷,让他尽快来一次宫里,以缓解陛下的……孤寂。
他转头便与陛下说了,而陛下面上没什么表示,却似乎有所意动,后来也便不再掩藏,偶尔还要问上一句“今日来了吗?”
问的是谁,宝川自然知晓。
谢寻轻‘嗯’了一声,让宝川取来一本国策,静静读起来。
宝川叹了一口气,默默退下,站在御书房门口,痴痴地望着宫门的方向也不觉得冷,呼出的哈气像是一层雾蒙蒙的薄纱,人道君心难测,在他看来也不过是一层薄纱,只是这能掀起薄纱的人,为何还不出现?
他快要立成一块石碑,却见着两个身影逐渐靠近,是小黄门弯着腰正引着个红色身影过来,宝川对那身影何其熟悉,他精神一振,见红色身影停在了阶下,此时小黄门正拾阶而上,向宝川的方向来了。
宝川便迎着那小黄门走了下去,不等小黄门开口,便道:“陛下在御书房,直接让人进来,可别冻着。”
小黄门愣了愣,赶紧拐了个弯,转身向下小跑而去,花星移抬头,见一老一少两位公公气喘吁吁地向他小跑而来,他想,莫非是谢寻不方便见他,让宝川来告诉他一声?
那便罢了吧,本来也是他应召应地迟了,谢寻有所责怪选择不见,或者恰恰今日不便也是应该。他勉强支了支嘴角,睫毛轻轻垂落,眸光微微黯淡下去,他向宝川打了声招呼,“宝公公,若是陛下不便,我……”
不等他话说完,宝川粗喘着气打断他,“陛下等着小侯爷呢。”
花星移跟着宝川走近御书房,却听见屋内传来一阵猛烈的咳嗽声,听着有些骇人。
却见花星移皱起了眉,问道:“陛下最近没有好好吃药?”
谢寻的身体情况他也有所了解,只是之前还好好的,加上郭太医的调理,应该好了很多才是。
宝川灵机一动,随即挂上一脸苦相道:“非是老奴不劝,陛下一忙起国事,殚精竭虑的,药总是冷了热,热了冷的,最后便过了药时,就算有天下奇药,陛下忘记了吃,什么身体也遭不住的。”
花星移推门而入,谢寻抬头看,放下捂嘴的帕子,花星移眸光闪了闪,这帕子好眼熟的样式。他行了个臣子礼,“问陛下安。”
宝川默默退下,守在门边,像个兢兢业业的石狮子。
谢寻摆了摆手,让花星移起身。
花星移起身,第一次来到君王的御书房,他看了看四周,目光落在御案边的红珊瑚,一眼认出这是稀有的舶来货,他多看了两眼,然后矜持地收回了目光,道:“臣谢陛下赏赐的两株梅树。”
谢寻道:“爱卿不必那么见外。”抬手示意他坐在桌边的椅子上。
“臣站着就好。”
静默一瞬。谢寻问:“冷不冷?”
花星移实话实说:“挺冷的。”
面圣前他解下了披风,如今虽穿着棉衣,却也抵不住这里的冷。他已经畏寒到了极致,毕竟是从现世过来的人,在家里尚且能多加几盆炭,在这里总不能让开口让陛下加炭吧。
“过来,坐得近些。”
花星移踩过台阶,坐上谢寻旁边的椅子,登时觉得暖意弥漫,他低头看去,看到御案底下一个火红的炉子,他下意识往旁边蹭了蹭,伸了伸脚,满意地眯起了眼。
他见这个炉子样式极好的,比国公府里的炭炉子和炭盆不知道要高级多少,想来是御用之物,他记下炉子的样式,想着能不能仿制一个出来。
谢寻看他目光一直在桌底出不来,勾起抹笑,问道:“花兄喜欢,便带一个回去。”
“这怎么好意思。”只见小侯爷话虽如此说,却是两眼放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