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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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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平浪静的维州岸,停靠着数十只商船和客船,而江面岸上行人与客货往来,让维州的经济运行了起来,使得江南地区独树一帜,是故就算大显都城远在千里外,也无法影响了江南五州的地位。
若在高楼上远望这一带,拢在眼底的,便尽是繁华三千,欣欣向荣。
从维州岸出发,北行穿过三条熙熙攘攘的大街,便能见到坐落在维州中心的华阳楼。
与显都客来客往的华阳楼不同,这座华阳楼更显清雅风流,在最高层处,还专门设了观景台,供风流名士,文人雅客观景题词,抒怀畅饮,很有符合维州本地婉约风雅的格调,成为十分受欢迎的胜地。
花星移此时便坐在华阳楼顶层,眺望着州府错落有致的房屋和街道,和风饮清茶,品着点心,周身觉得畅快。
花阳与花小刀左右侍候,而座中的花小侯爷既年轻又矜贵,只是坐在那里饮着茶,其举手投足,如画眉眼,便能惹得路过的少年少女侧目观看。花星移不甚在意,毕竟被人看也少不了二两肉去,却没想到看他的人中不少都是男孩子,大显国风开放,在此处更可见一斑。
花阳仿似看出了主子的心思般道:“主子还真是男女通杀呢。”
花星移擦了擦刚拈完糕点的手指尖,叫来小二要来餐单,细细翻着,听闻叹了口气,半玩笑道:“就算男女通杀,活到如今也没能捞着个知心的人。”
花小刀听花星移提到知心的人,有些不解,他与花阳不算是最知主子心的人吗?
花阳却想,莫非主子是又想起范公子了,便开解道:“主子,天涯何处无芳草呢。”
花星移要了一道清蒸鱼,两道时蔬,外加一例汤,左不过是自己用,就只挑了几样自己喜欢的点了。
他说:“都说在天涯了,天涯那么远,没等找到,人都老死了。”
花阳“呸呸”两声道,说什么死不死的?他殷勤给花星移捏着肩,“主子你且把双眼打开,看一看身边的人。”
花星移笑,看来花阳又要开始韩信点兵了,他制止道:“挣钱不香吗,挣钱给自己花不香吗?为何要找人分享你的家业。”
花阳想了想道:“主子可以找比你还富有的人,最好富可敌国。”
‘富可敌国’的话,恐怕只有国库的所有权人,当今君王谢公子了。
但那双看似无欲无求,却又含着某种渴念的危险的双眼,让花星移本能退后,在这个穿书世界里,他与他的关系或许会止于利用与被利用。
除非……大家都别以面具示人。
花星移道:“感情之事强求不得,本世子暂时只想一个人。”
主子都这般说了,看来还是没有从范公子对他的欺骗和伤害中走出来,花阳便乖觉地不再提这个话题。
而花星移叫花阳和花小刀一起用饭,主仆三人吃的既开心又快乐。
在华阳楼角落的某个房间里,身着干练的男子接过装着信封的小竹筒,转身去马厩择了一匹快马出发了。
暗卫快马加鞭,将消息传到了驿所,驿所又放了信鸽去,如此下去,显都很快得到了消息。
谢觅看着旁边懒洋洋的“伴读”,太傅最小的儿子——张茧,一时无言。那日太傅神神秘秘,问他“二殿下最近是不是时常无聊,臣给二殿下找个玩伴可好?”
被政事扰得头疼脑热的二殿下听闻十分疑惑,怎么会无聊?他没有戳穿太傅,便想着若是多个人在,还能帮他分担一些。
于是偶尔打瞌睡的太傅不来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个整日懒洋洋,不是吃就是睡的伴读,据说人还是上届科举的榜眼,谢觅小小的脑袋里装满了大大的疑惑。
心道,等皇兄归来,一定要想办法把此人撵走,他想念太傅,却又念太傅这几日确实身体不大好,便歇了把人召回的心思,与张茧整日里大眼瞪小眼,谁也看不惯谁。
谢觅将手中的短信读了,没想到定北王真的来显都了,他将便让小太监将花盛和姜雨召进宫来。
顺安侯和姜雨风尘仆仆赶到,他们连着两个日夜都在查军籍军册,肃清的方案也渐渐成型,正要与二殿下商议。
别看二殿下如今尚小,还是个萌娃,陛下既然肯将政事交托,他们便全凭二殿下做主,不做二心。
将定北王的事与两人说了,顺安侯与姜雨对视一眼道:“二殿下真是送来了东风,微臣可以准备点火了。”
谢觅不追问顺安侯准备如何行事,只道:“定北王之前百般推拒,不肯前来,眼下改了主意,可能又有其他图谋,总之爱卿们多加小心。”
花盛与姜雨答应着退下。
谢觅人回到椅子处,想要蹦上去,如今人还小,没有太傅抱他,上椅子都费劲儿。
屁股摔得痛了,谢觅突然想哭,最近好累啊……
一双大手穿过他的胳膊,将人抱上了椅子,只见那人伸手擦了擦小谢觅的脸,笑话道:“小豆丁,瞎逞什么能呢?”
谢觅气呼呼:“你不装作空气了?”
张茧帮谢觅正了正衣襟道:“若是二殿下需要,臣不只不做空气,臣可以做二殿下的风,二殿下指向哪儿,风就吹向哪儿。”
谢觅指了指桌上成堆的折子道:“那你帮本殿批折子。”
“遵命。”张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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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寻在花星移这里安心养起了伤。
既然没能拔除定北王的私兵,人又伤成这样,着急也无用,好赖他还有谢觅帮他主持大局,还算放心。只要安抚好幼弟,莫让他对自己现下的光景起了疑,他便能安心在此处窝着。
定北王往显都去了,却恐怕也是打着他不在都城,朝中无人主持大事,要搅一搅浑水的主意。
谢寻刚用过了药,口中还泛着苦涩,宝川也不在身侧,只得默默忍着,却见花星移拎着一个纸包走来,他道:“谢兄,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谢寻拆开,见是糖果蜜饯,眼角便噙了一抹笑意来,“多谢花兄。”
拿了一个晶莹糖球含在口中,谢寻才觉得好受多了,他拿起手边的帕子擦擦嘴角,花星移认了出来:“这不是我的帕子吗?”
谢寻拿着帕子举在眼前:“是吗?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
花星移脸黑,脑中却只有一个念头,他用我的帕子擦嘴了,对吧,对吧?
他道:“谢兄所在之处便是我的房间,所用之物,也便是我的私物。”
谢寻这才突然反应过来一般,道:“竟是如此,看来谢某又欠了花兄的人情。”
口中说着,却将帕子轻轻拢进了袖口,花星移本来也不想要了,便道:“只要是谢兄不嫌弃,便尽管用着。”
说完人钻到身后的屏风换衣衫,谢寻才省悟,花小侯爷这是才从外面回来吗?
他动了动坐麻了的双脚,当日摔到江里,落崖途中,是伤到了腿部筋骨的,而今在郭太医的调理下,已渐渐消肿复原,明日便问问郭太医,人是否能下地了,否则每日在床上耗着,与那么几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甚至都看不见花兄两眼,憋闷极了。
卫行恢复得都比他快,上午还专门过来请了罪,谢寻自不会将任务失败归咎于卫行。
遭劫之后,谢寻意识到,似乎要重新审视下那个生在江南却长在北原的定北王了。他不是懦弱无能的安南王,很容易被招安,也不是有野心却没有能力的平宣王。这是个就算在前朝,也有一力谋夺江山的,实力强横的外藩王。
卫行得到君王宽宥,两人又说了些其他事。为了给君王解闷,卫行还将钦天监监正的卦辞说与了谢寻听。
谢寻默念:“大厦将倾,斗转星移,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卫行点头,脑海中一闪念,便见君王似乎已经有了答案,原来此人竟然是……竟然是花小侯爷?
谢寻道,“自古有云,紫微星现,大利君主,你说,救了孤的命,算不算利君主?”
卫行当时道:“怎么能不算呢?”
谢寻觉得合该如此。初见花星移,便将目光在他身上多停了片刻,后来在中秋夜,他觉得这位小侯爷超脱的不似凡尘中人,而今他微微气恼,一个人在屏风后面换着衣衫,传来衣料摩擦的声音,感觉又多了些鲜活气儿。
谢寻忍不住往屏风方向多看了两眼,屏风的山水画布勾勒出对方的轮廓,穿过淡影,便是那个仿佛周身都带着光芒的人,只要在他身边,仿佛就能被点亮似的。
花星移从屏风后面走出,发髻也散开了,只用发带松松垮垮地系着,他浅浅和谢寻对视了一下,问道:“谢兄可用饭了?”
谢寻道:“未曾,等着花兄一起用呢。”
花星移轻轻笑了下:“那谢兄等我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