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糯米配枇杷

8、苏醒

　　年田田好似身处一片混沌之中，茫茫然不知所踪。眼前好像是无尽的黑暗，她身处其中，仿似要跟着那黑暗坠下去。
　　突然，她好像听见有人叫在她。她想要应答，却发不出声音。
　　一股巨大的疼痛从混沌之外传来，她呢喃：“痛……”

　　程颐之守在年田田床边，一直在她耳边叫她的名字。郭太医对年嫔的头部、手脚都用了针灸，而此时那位年轻太医刚刚把长针插进年嫔的血肉。
　　“痛……”塌上的女子呢喃。
　　“娘娘有意识了！”年轻太医惊喜地大声道。
　　程颐之惊喜地凑近年田田耳边，大声说：“年儿你醒了吗！年儿！”
　　榻上女子却未回复他。
　　年轻太医趁热打铁，又扎下了一针。
　　年田田微微皱眉，把头转向了里侧。
　　郭太医连忙道：“陛下，年嫔娘娘恢复意识了，现在可以试试喂药了！”
　　蕴儿把参汤再次端上来，程颐之接过碗再次给年田田喂药，所有人都屏住了气——只见年嫔微张嘴唇一点一点，把药喝进去了！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又过了半晌，榻上的人青紫的双唇终于有了血色。夜幕渐渐降下来，皇上留了陈太医、郭太医和那位年轻太医在漱玉宫，其余人皆回了太医院。
　　程颐之看着年田田沉睡的面庞，把被子替她向上掖了一点。他扭转过头，对着春喜沉声道：“去查，这宫里到底是谁想害死年儿。”
　　春喜低头领命：“喳，奴才这就去办。”

　　陈太医又为年嫔施了一次针，喂进去了两碗药。程颐之握着年田田的手，发觉原本她冰凉的手渐渐有了温度，一直悬着的心才逐渐放下来。
　　夜已深沉，程颐之仍然坐在年田田的床榻边寸步不离。荟儿站在帐后，心中纠结：已至子时，本应该劝请皇上起驾回宫歇息，明早辰时便要早起上朝。但是他一心守着娘娘，又不知该不该开口。一方面，娘娘的情况似乎依然有所好转，应该请陛下放宽心爱惜龙体；另一方面，娘娘至今昏迷未醒，要是陛下离开后娘娘有个什么万一……思量片刻，荟儿终于没有开口。
　　程颐之屏退众人，只留自己守在年田田的床边，握着年儿的手腕，一遍一遍地同她说话。他一遍一遍喊着她的名字，用几乎乞求般的语气求她醒来。突然，榻上女子的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眼。
　　“年儿！”程颐之不敢置信地喊道。
　　“颐之……”年田田昏昏沉沉，仿佛刚做了一场大梦。睁眼便看见漱玉宫的鹅梨茜纱帐，和耳边程颐之的呼唤，她条件反射般呢喃出程颐之的名字。
　　“年儿，我在呢。”程颐之凑上前，对着年田田尚显迷茫的眼神，他眼眶一红，哽咽道：“你终于醒过来了。”
　　年田田终于想起发生过什么，她被推进冰冷的霜华池几近窒息的濒死感再一次映入了她的脑海，她双手颤抖，抱紧程颐之的腰，颤抖道：“我怕…我怕…颐之，有人要害我……”
　　程颐之心中酸楚，他用手轻抚怀中女子的长发，柔声安慰道：“别怕，现在没事了。”
　　年田田吸了吸鼻子，乖巧地点点头。
　　程颐之心里更是心痛不已，他紧搂住年田田，几乎带着哭腔地说：“年儿你终于醒了，我差点以为，你……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年田田靠在他的怀里，也不吱声。过了半晌，程颐之稳住了心绪，问道：“你可觉身上有哪里不适，可还觉得冷吗？”
　　年田田先是摇了摇头，又答道：“冷。”
　　程颐之眉头又皱起，连忙扶着年田田的肩膀让她躺在软枕上，传了值夜的太医。
　　太医把了把年田田的脉，禀奏道：“回陛下，年嫔娘娘已经脱离危险了。只是寒气侵体，非一朝一夕可以祛除，娘娘的玉体须得细细调养，否则恐会留下病根。”
　　他这话说得严肃，年田田一下子怔住了。程颐之道：“劳烦太医院，千万要精心养好年嫔的身子。”太医连声应下。
　　是夜，程颐之仍不放心年田田，想要躺在年田田寝殿里的贵妃椅上守着她。年田田心疼他明日清晨还要早朝，好说歹说把他劝到寝殿的西暖阁去安置。荟儿给年田田又拿了好几个暖炉放入锦被中，可是年田田身上还是传来一阵阵寒意。明月皎洁，繁星满天，可是漱玉宫的夜，第一次让年田田觉得这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