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玉》糯米配枇杷

16、淑妃

　　临渊阁内，一位身着华服的女子正静静等待，她的嘴里噙着一丝笑，仿佛是志在必得的猎人。
　　年田田一步步走进室内，便看到这样的一幅画面。
　　她缓缓开口：“淑妃？陛下不是将你禁足了吗，你是怎么出来的？”
　　淑妃笑道：“年妃妹妹该关心的不应该是我怎么出来的吧。”
　　年田田道：“别卖关子了，你把本宫诱到这里，不就是有话要告诉本宫吗？”
　　淑妃道：“年妃妹妹真是个直爽性子，怪不得陛下那么喜欢～不过不知道妹妹是否清楚，陛下这样的喜欢，到底是为什么？”
　　她拿出一轴画卷，轻轻抖落，先皇后赵氏的样貌就出现在年田田眼前。
　　年田田淡淡道：“淑妃就为了告诉本宫这个？可惜，这些本宫早知道了。”
　　淑妃笑道：“你知道什么？知道先皇后与陛下自太子府邸时便琴瑟合鸣？知道先皇后小字雪玉，陛下情浓时总是唤她玉儿？那你知道……先皇后是如何香消玉殒的吗？”
　　年田田听到前两个问句时，心里早做好了准备，因此虽然酸楚还没有太大波动，然而听到第三个问题时，她神色一变，指甲直接嵌进了肉里。我为什么要对先皇后的死有这么大的反应？这不应该啊，年田田心中暗暗奇怪。
　　淑妃慢步走向年田田，荟儿警戒地向前进了几步。
　　淑妃一字一句道：“因为陛下忌惮赵家，给那赵雪玉日日带着避孕的香囊，陛下登基后，便开始找机会给赵家罗织罪名。三年前去京郊西狩时，赵雪玉在帐外偷听到了陛下和手下的谈话，才知道陛下是怎样地算计她。她那样不谙世事的大小姐，听到之后便大受刺激，跑到息山上从悬崖上跳了下去……可惜啊，先皇后就这么命丧深山了。”
　　息山，三年前，失忆，自己和先皇后一模一样的脸……真相竟然是这样吗？
　　年田田颤抖地说：“本宫不信，如果先皇后之死的真相是这样，那为什么陛下要禁你的足？” 她的手紧紧攥着衣服，甚至没有意识到肚子若有若无的阵痛。
　　“哦，我吗”，淑妃不紧不慢地说，“我只不过是推波助澜罢了，说起来，先皇后的在天之灵还应该感激我，早一点让她知道了陛下的真面目——”
　　说罢，她从广袖中掏出一封书信，说道：“我只是把这个东西给她看了一下。”
　　荟儿迟疑地伸手接过，年田田强装镇定，吩咐道：“打开。”
　　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那是程颐之的字。
　　年田田一个字一个字地读下去，眼神逐渐从不可置信变成了慌乱欲绝。
　　她说：“够了。”
　　荟儿听懂了，将信丢在一旁，扶着年田田往外走。
　　淑妃在后面嘲讽地大笑：“年妃，你要自欺欺人到什么时候？你宁可把自己当成一个可笑的替身，也不愿意承认你就是被陛下的薄情逼死的先皇后！你仔细想想，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哪有长得一模一样的人？！你以为陛下对你很好吗，陛下明明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却把你像傻子一样圈养在宫里！赵雪玉，当年的先皇后尚且有骨气从悬崖上一跃而下，如今的年妃却挺着肚子要给仇人生孩子！哈哈哈哈哈哈……”
　　年田田脚步慌乱地离开了临渊阁，过往的一个个疑点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眼前闪过。她不想去听身后淑妃说的话，可是每一个字都扎在她的心里。待到走出临渊阁的大门，荟儿突然大叫：“娘娘，您的裙子怎么湿了？”
　　年田田低头，看见下半身的襦裙湿漉漉的，她这才回过神来，感受到腹痛难忍。
　　她咬了咬唇，弯腰捂住肚子，荟儿连忙扶住她的身子，吩咐其他随从道：“娘娘这个样子怕是走不回漱玉宫了，小林子你快点叫人备轿，蕴儿你赶紧去找太医来！”蕴儿和小林子都点头应下，飞一般地跑走了。
　　年田田弯腰闭上眼，眼里浮现的全是那封信上程颐之的那些字，最可怕的是，她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画面里别人叫她太子妃，程颐之对着她喊玉儿。
　　“不是这样的……”年田田喃喃道。
　　此时肚子的阵痛更加明显，她分不清孩子是要生了还是要掉了，仿佛有锤子在里面捶打她的腹部。年田田额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她再也支撑不住，一泄力就倒在了地砖上。荟儿扶住她的上身，掀开她的裙摆，发现几行鲜血正从□□慢慢流出，她惊恐地大叫：“娘娘见红了！”
　　见红了。年田田绝望地靠在荟儿身上，双手紧紧捂着肚子，忍不住地□□。腿上粘腻的液体正不断地流出，就像是在提醒她生命的流逝。
　　年田田痛苦道：“孩子......”
　　荟儿道：“娘娘，您一定要撑住啊！”
　　年田田费力地点点头，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她倒在荟儿怀里，隐约看见一袭玄色的身影向她奔来。她被那人抱住，嘴里呢喃道：“孩子，孩子……”。
　　身体一下子轻盈了，她知道自己已经被腾空抱起。颠簸之中，腹内的痛楚再一次袭来，年田田闭上眼，渐渐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