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藏茱萸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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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的雾霭消退了些，客栈里的床铺动了动，回魂之人自上面醒来。
哈欠——
风不渡拿出面具，给自己的肉.身戴上，再扯下盖头，这才扫清眼前的阻碍。
星满从他袖子里钻出来，飞到窗边，幻化妖身。
“窝去凿丝体。”
话音未落，她便一跃而下，快到肉眼看不清。
风不渡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簪子因为躺下全部乱了，备用的发带什么的也没带，只能散着。
嗯…在墟境里的时候，南寒是用什么给他束发的来着？
不重要了，那玩意又带不出来。
对于拥有灵魂的物体来说，他们只能以灵魂形式进入墟境。而其他的“死物”，比如石头、武器之类，就只能以概念形式在墟境里呈现。
也就是说，你拥有一件东西，充分了解一件东西，并能够将它的概念完全描述和想象出来，就能在墟境里拿出它。
但带不回现实。
稍微活动一下胳膊，他翻身下床，却在准备站起时一个踉跄。
“……”
哦，之前在墟境里的时候，他的脚踝被小鼻噶抓过一下。
墟境里受伤的都是魂魄，归位之后，灵魂的伤口又会体现在身体上。
所以，他的脚变成雪花屏了。
又称，麻了。
“早知道，就先治治再出来了。”
风不渡无奈地摇摇头，打开折扇，扇面涌出淡淡的光，要将他麻痹的脚踝治愈。
但就在这时，窗户边框突然被一个人影创飞，后者 “咚！” 的一声砸在桌子上，咕噜咕噜滚进床下。
风不渡：……
“师尊！”卿南寒从床下爬出来，头顶还插了根羽毛。
“师尊，我回来了！对不起我来晚了……”
“……倒也不必这么急，你看看你，头发都乱了。”
墟境是一直移动的，就算魂魄在同一个墟境里，身体也可能隔了十万八千里。
不知道这孩子是从哪里赶过来的……不过，他们的身体被安置在客栈里，应该也是他做的吧。
“你做得很好，我为你而骄傲。”风不渡摘下他发间的羽毛，揉揉他的头，轻声说。
“师尊……”卿南寒坐在地上，仰着头，接受对方的摸脑袋。
摸着摸着，他全身都放松下来，急着赶路带来的炸毛和升温也逐渐散掉了。
呼噜噜，呼噜噜……
风不渡rua了一会儿徒弟，感觉差不多了，便放下了手。
脚还是有点麻……
“星满去找姑娘们和那赵什么的尸体了。”他边说边揉脚踝，“她很擅长挖坟刨坟，也擅长写公文搞舆论，相比过不了一个时辰，那些女孩们被害的前因后果就会传遍整个江商镇。”
“嗯……”卿南寒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对方手上，“师尊…进入那个墟境，是你们接收的委托内容吗？”
“不是哦，揭露赵什么所做之事才是委托内容，其他的是意外啦~”
一开始，他们没想让赵什么死在墟境里。
冤有头债有主，就算是十恶不赦，也该被押去地府判定功过，根据生前做的恶发放去不同的地狱。
但谁知道他害的人就在墟境里呢？
如此，便放任他被撕到魂飞魄散了。
“倒是真的恶有恶报了。”风不渡笑道。
“嗯……”卿南寒微微垂下视线。
一息之后，他突然抬起头来。
“师尊。”
“嗯？”
“您的脚……南寒学了几分医术，可以让南寒为您看看吗？”
……
橘黄色的小胖啾从窗外飞进来，落在床沿上，瘫成一只鸟饼。
“啾……”
主上飞得好快，麻糍差点找不到主上了啾……
它的主上……它的主上根本没理它。
卿南寒正坐在床边，一下一下按着风不渡麻掉的脚踝，掌心的灵力与温热一点一点地治愈着魂魄的皮外伤。
风不渡很自然地把腿搭在他膝上，伸手去捏了一下累瘫的小鸟，道：“这小家伙倒是有趣，是你养的？”
“……是我培养的侍者，叫麻糍。”
神官从不是孤身一人的，正常的神都会有手下，包括但不限于仙童、宫娥、侍卫等，统称为神侍。
他们与神共享寿命，会照顾神明的日常起居，协助其完成各种事务，是天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卿南寒还没有神籍，但没有神怀疑他的天赋和实力，不少前辈都说提前培养一个神侍比较好，他也是这么做的。
不过他挑的这个小玩意脑子不太灵光，比起左右手，更像是一个卖萌的吉祥物。
“很可爱，和你小时候一样。”风不渡评价道。
“师，师尊！”卿南寒脸颊涨红，“我以前哪有，哪有……”
他以前哪有这么笨！
风不渡莞尔一笑，将麻糍端在手心，揉了揉它软软的小肚子。
卿南寒：……
卿南寒抓住了麻糍。
卿南寒把麻糍塞进袖子。
“啾？啾啾？”麻糍在袖子里蛄蛹了两下，整只鸟都透露着茫然。
“你没有洗澡，脏。”卿南寒认真说，“脏的鸟，不准碰师尊。”
麻糍：……嘎！
明明主上也一身灰啾！
卿南寒：……
他也发现自己身上有点脏了，小心翼翼地把搭在自己膝上的腿放到床上，起身把带灰的外套脱了。
脱掉外套，他还觉得有点脏，想了想，决定把外套翻过来，给沾了灰的头发包上。
准神爆改村姑ing。
风不渡看着他玩，越看越觉得有意思，也没打断他。
因为头发比较长，衣服质量太好太丝滑，包裹的过程还有点艰难。等卿南寒把头发整理好，麻糍也从外套袖口里探出头来，刚好立于他头顶上。
那傻孩子想往外飞，但卿南寒没有给他扑腾的机会，一把把他给薅出来放进中衣袖子里。
他现在是一个完整的村姑…姑……更像什么部落的祭祀，因为衣服包起来好大一块。
风不渡用扇子遮住自己的表情，道：“赤鸢，你这次准备在人间待多久？”
卿南寒沉默片刻，说：“可能几天，可能几个月，也可能几年。”
“时间不定，是没有明确的目标么？”
“……也不是。”
卿南寒移开视线，却又感觉这样的表现很心虚。可当他再次看向对方，脸上又发起烫来，不得不重新把目光挪开。
如此反复，更像是目光躲闪、做贼心虚了。
没有关系，风不渡对他的徒弟们包容度很高。
风不渡认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和小秘密，比如星满喜欢在厨房造毒药，月生喜欢在算盘珠子上刻字，他喜欢收集逝者往生前的情感。
孩子们有什么不想说小秘密，都不是问题。只要不是欺凌弱小滥杀无辜，他都可以包容。
于是风不渡也没继续问，只是扭了扭脚踝，感觉能走路了，便挪到床沿拿鞋。
结果……因为卿南寒翻窗进来时滚的那几圈，鞋子被推到床底去了。
罪魁祸首脸上一红，趴到床边去捞鞋。
风不渡笑了笑，把他勾在床沿木刺上的衣角拿下去。
“我现在在地府旁边开店。”他说，“也是客栈，生意比这家客栈好，旅客也有趣，要去看看么？”
“……会不会影响到你们经营？”
“或许会哦，毕竟你的仙气还是很重的，估计会有不少漂亮的小女鬼想沾一点跑去还阳呢~”
“……师尊！”
卿南寒面红耳赤地从床底出来，手里拿着假扮新娘用的红色绣花鞋，指尖蹭了一层灰。
“师尊别调笑南寒了……我…我不喜欢女鬼！”
“你又没去过地府，怎么知道喜不喜欢？”
“……我真的不喜欢！”
卿南寒偏过头去，耳根通红一片。
他越是这样，风不渡就越喜欢逗他，乐得合不拢嘴。
星满回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一幕。
风不渡衣冠不整、赤.裸着双脚坐在床上笑，卿南寒被迫（？）扮演村姑红着脸跪坐在地上，手里还拿着风不渡的鞋。
她：……
“窝来的不似似候？”
“不，你来的正是时候！”风不渡继续迫害，“星满，我跟你说啊，赤鸢养了一只圆滚滚的小鸟……”
“师尊！”卿南寒真的忍不住了，“请不要再说了，师尊！”
无良师尊笑得更欢了。
星满面无表情地从窗外飞进来，占着身高优势（劣势）拍了拍卿南寒的肩膀，道：“西惯就好。”
这只老狐狸就是这样的，明明是师父，却比损友还爱逗人坑人，偏偏他们几个徒弟中总有拉不下礼义还击回去的，反叫他得寸进尺。
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几个人能在和老狐狸的交锋中取得上风。
“窝似上辈子欠他的。”星满说，“囊不欠他，不用狸他。”
此话一出，风不渡的笑容凝滞了一瞬，卿南寒手里的鞋子也差点掉下去。
星满不解：“南啥反应？窝缩的不对吗？”
“……不算不对。”风不渡微笑着收起折扇，接过鞋子穿好。
“你那边已经处理好了吗？做完了的话我们该走了，委托人还在店里等我们。”
“哦。”
在人间的旅行总是这么短暂，毕竟这世间沧海桑田，没有什么一直宜居的地方，对被贬的神仙来说，反而是隐居更加安稳。
风不渡的隐居算不上是真正隐居，其实所有人都能看见他，但几乎没有人能带着与他相关的记忆回到人世中去。
见过他的人大多是死人。他们在他的客栈里暂留，吃下最后一顿饭，踏过鬼门关。再回来时，又是全新的一世，全新的灵魂。
每天都有人死去，所以客栈天天营业提供三餐外加夜宵，风不渡来人间转悠大半天，也算久了。
他伸了个懒腰，不知道从哪摸出两块碎银，放在桌上充当住宿费和窗户维修费。
快要走出房门时，星满却突然停止飞行，大大的翅膀将卿南寒的路堵住。
看着风不渡毫无察觉地走远，她正色道：“卿南寒，你下凡，是否带着复仇的目的？”
“……为什么这么问。”
卿南寒静静地看着她，后者转过身，对上他的视线。
“我想你应该忘不了那件事。”她说，“一千年前，害死你孪生兄长，害他被剥去神位的那件事。”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藏茱萸1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