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意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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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还回太保府呆了几天，陪爹娘说说话，给他们看看我安好的样子。世子不方便进府陪伴，二哥每日都争取早早地办完公事回来相伴。他手底下的大人们大多都年长过他，有不少笑他过于宠爱我这个妹妹的。他就板着脸说一句：“你们要是有个亲妹妹流落在外十多年才得归来，也会像我一样宠爱。”这话我还是从海娇奴那儿听来的。
晚膳后，二哥陪我在院子里走动，还特地给我披了披风，亲自与我系好。我笑他：“天气才刚凉快些，哪里就冷起来？ ”二哥只说：“有备无患。”
我懒得很，就往二哥怀里靠，二哥不敢动，只轻轻搂着我紧张地问：“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
我还没说话，就见世子一溜烟跑过来：“之思！”
我和二哥都吃一惊，我问：“你打哪冒出来的？”
他醋意甚浓，轻轻挤开二哥，搂着我道：“我再不冒出来，你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就要跟他姓了？”
我知道他影射着那晚的事，二哥哪里知道，变了脸色道：“你说什么！”
世子吓一跳，自知说错了话，不敢应答。悄悄捅我道：“救救为夫！”
我笑得不行，道：“舅舅在呢！”
看我不帮他，世子只得强行解释道：“二哥！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绘声绘色地火上浇油道：“不是吗？那是谁说的？‘他对你的关爱是不是早就超出了兄妹的界线’，‘你对二哥有没有过非分之想’？”
世子大惊，慌忙捂住我的嘴。二哥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了。他抡起拳头就向世子招呼，世子慌忙放开我，躲向一边，生怕带到我。
我笑嘻嘻地看他俩在院子里过招。二哥果然厉害，能逼得世子步步后退，捉襟见肘。世子大叫：“娘子饶命！”
我只管看热闹：“世子殿下，不是不报，是时候未到！”
世子顾不得谦让了，只得先制住二哥。我看到不喜：“你放开我二哥！”
世子赶忙放手。二哥整整衣衫，看他一眼，回到我身边：“门上没人传话，世子殿下这是又翻墙了吧！”
我也指着他责备道：“你什么时候才能不吃我二哥的醋？”
世子蔫头耷脑，看着怪可怜的。我又有些不忍。二哥问我：“什么跟我的姓？”我冷笑，给他学了那天世子的话。
二哥倒是若有所思的，没挖苦他。我问他，在想什么。二哥罕见地说：“非幻有这种顾虑也是难免。”
世子马上点头附和：“就是就是！”
二哥瞥他一眼又道：“他屡屡吃醋，也是在乎你的缘故。”见二哥替他开脱，世子大喜。我倒奇怪起来。
果然，二哥话锋一转：“但是这种混账话都说得出来，就太离谱了！”
世子一听，又低下了头。我轻笑，二哥到底是二哥。
二哥问：“你来是不是不准备走了？”世子见是问他，忙点头道：“我离不开之思。孤枕独衾了好几夜，夜夜难以成眠。”
二哥冷哼一声：“要你守着之思，委屈你了？”
世子听出来话里意思不善，忙道：“不委屈不委屈！”
二哥道：“我家的女儿，不会受气。你要是守不住，只管去。”二哥看着我笑：“我觉得之思的主意甚好。”
我也附和：“就是！”
我和二哥往藤园去，世子就讪讪地跟着我们。我和二哥有说有笑，世子嘀咕：“这看起来倒比我更像夫妻。”
我停下，回头瞪他，还紧紧抱住二哥的手臂。二哥轻笑：“之思也别作弄非幻了，他还有的熬呢。”
世子听了，期待地看着我。我不理他，只管拉着二哥走。二哥道：“你慢些、慢些！”
世子也过来拉我。他一抓我，我就身上一软。他就势抱我在怀里：“不闹了，好不好？”我红着脸，低头靠在他胸前。
二哥见我们和好，人也送到了。便甩甩手走了。留下我和世子相对无言。
世子拉着我进了房间。绿意吓了一跳：“世子怎么来了？”
香绢淡定道：“怎么，你还没习惯吗？”香绸掩口偷笑。一起出去带上了门。
我刚坐下，世子看到了桌上展开的画：“咦？这画的是我们‘一吻定情’那天？”
我猛地想起，和世子分开，我带了姐姐的画寥慰思念。我慌忙起身，就要去拿，眼瞧要撞到桌角。世子惊呼：“之思！”一把把我揽在怀里。
我兀自挣扎，他怒道：“之思！”我吓一跳，瞬间眼泪就溢满眼眶。
见我这样，世子又慌了神，忙道：“我见你就要撞上桌子了，想叫你小心，你......你别哭啊！”
我撇嘴：“还不是你吓得？”
世子将我抱到床上，道：“你可别再这么莽撞了，万一磕碰了可怎么好？我回头得叫灵娘把屋里所有带尖角的地方，都用布包好！”
我笑他小题大做：“我自己注意就好了嘛！”
世子问：“那画就是你姐姐的‘妙笔’？你那么紧张做什么?”
我羞红了脸，那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也不知道现在遮掩还来不来得及。我决定勉力一试：“没什么，我是为别的事。你要看就看。”
世子取了画来看：“这画得两情缱绻，是很好。你给太子妃讲过我们的事？”
我摇头道：“没有。这大概是姐姐想象中我们‘假戏真做’那天的样子。”
世子叹道：“凭空想象就能画得如此传神？”
我道：“也不能说完全是凭空想象。毕竟，你我的感情，姐姐也算是一路旁观。”
世子问：“所以你带了这画，我不在身边的时候拿来睹物思人？”
我腾地涨红了脸，知道被他看破了心事。但兀自口强：“随便看看的......”
世子就喜欢我嘴硬脸软的样子，不由得靠近我轻喘起来。我耐不得他这样子，伸手想要推他。可是碰到他的手，更像是触碰到了什么开关，世子的吻铺天盖地地落了下来。
我两个两月余不曾亲热，又暂别了几天，何异于新婚小别？星星之火尚可燎原，况乎干柴烈火，一点就燃。世子的手顺着我的腰、背一路蜿蜒。我的手也钻进了他的衣间。他放开我，蹙眉：“这样不行。”喘得两喘，负气道：“废太子到底是如何忍耐的？”
我好笑起来：“呆子！‘关情’！”我揽着他的脖颈，靠在他胸前。我与世子两情相悦，自然比不得废太子一厢情愿。
世子惴惴不安：“还有半年多，可怎么好？”
我笑他：“你我从相识至今已历四年，区区七个月，便难熬起来？”
世子道：“那不一样。我未遇到你之前，便是二十余年也觉弹指。与你成亲之后，区区五日，日日如年。你说，一样吗？”
我想起他初服继龄丹那五日光景，越发好笑起来。我故意做出那时作弄他的神态。
世子见了苦笑：“你又来了。”
我与他附耳：“想必月中，你也要数着天数过日子，是不是？”
世子笑道：“你尽管笑我吧。我且等你出了月子，再立夫纲。”他用他那双桃花眼看着我道：“之思，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我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我没能等到出月子。就是很平常的一天，不知为何，忽然难熬。我也不消用尽力气撩拨，只默默看着世子，传递我的心事，我俩就不知不觉缠绵起来。
我已经六个月，偶尔能摸到胎儿的胎动。世子顾着我的肚子，无法施展。我叫他轻轻缓缓地晃几下，就志得意满。剩下世子一个人哭笑不得地自己解决。
他笑自己像个工具，我倒是灵光一现：“工具想必也可以！”
世子骇然：“你要我连个东西的醋都吃吗？”
我不由得在他怀里轻笑起来。
赶巧了又是三年，兴王殿下回京过了年。大哥留在边关。今上算着我的产期，在三月召回了大哥，还给假三月。
我产期将近，靖安王爷索性将季太医和海娇奴接了来常住。
忽一夜，我睡到一半，觉得湿了衾褥，忙叫世子点灯来看，是破了羊水。靖安王府一下子忙碌起来，世子使人各处送信，也不点卯了。我劝他：“你还是去应个卯再来吧，没有那么快！”
他哪里肯？季太医带着稳婆和海娇奴守在我身边，绿意煎着催产药，灵娘慌忙备了些软点。
我一个时辰一把脉，季太医一脑门的汗。海娇奴也不由得慌张，嘴里颠三倒四地念叨着漫天神佛和罗汉。
二哥也一早就来了，问过了季太医，知道我大约夜里发动，就先走了。
我果然生生熬了一天，到晚上，都有些脱力。季太医和灵娘都好言相劝，要我吃些东西。奈何我实在没有胃口，吃不下去。
世子急中生智，问能不能喝些什么？于是我又灌了一肚子甜汤下去。
许是甜汤起了作用，黄昏时候，我开始了阵痛。整个靖安王府，都安静得可怕，我甚至觉得我的每一声叫喊都有回声。
世子抓着我的手，产婆喊我用力。季太医递过来一小盅浓浓的药，不知是什么。灵娘接来给我灌了下去。
大约挣扎了一个时辰？我顺利生下来一个女婴，众人皆大欢喜！难得我虽流了不少血，却没有晕过去。我久久不听见孩子哭，不由揪心道：“孩子怎么没哭？”
世子道：“别急！稳婆在给孩子剪脐带，洗身体。”
果然不一会儿，世子抱了来给我看：“之思，来看看我们的女儿！”
我看她红扑扑的小脸，惊喜道：“是个女孩？”
世子也笑：“是！看来你很欢喜！”
我将她抱在怀里，对世子道：“我要亲自喂养她！”
世子笑：“都由你！”
外面闹哄哄的，我问世子：“是怎么了？”
世子笑道：“还能怎么？定是外面的人都听说你平安生产，在相互道贺呢！”
我问：“都谁在外面？”
世子道：“我爹、太子、你二哥、三弟、宫烺。”
我奇道：“怎么都是男的？”
海娇奴笑我：“你真是昏了头！女的不都在这里了吗？”
我也笑起来：“可也是呢。”
世子问：“你想见谁么？”
我想了想：“二哥！”
世子哼一声：“我就知道。”
我无奈：“我想见姐姐，她又没来！”
世子道：“那你怎么不见三弟？”
我笑：“那你把宫烺一起叫进来。”
世子权衡了一下，决定把嫉妒集中在二哥身上。那副样子逗得季太医都笑出了声，海娇奴更是前仰后合的。
二哥进来，问我：“之思，你怎么样？”
我故意趴在他耳边，悄声道：“比前世容易！”二哥露出了笑意。
世子忙抱着孩子往二哥怀里塞，口中胡乱说着：“二哥你看看孩子，我看看我媳妇！”惹得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海娇奴笑问季太医：“你有没有治世子的方子？”
季太医和她一起打趣世子：“他病入膏肓，没救了！”
二哥接过孩子细看，世子到我身边将我揽在怀里。
二哥对我说：“我说什么来着？这孩子打小就能看出来，是个美人胚子。”
我想起从前的话，笑意满溢眉眼。二哥也爱不释手，露出他难得一见的温柔笑颜。整个屋子里的人都呆住了，世子也恍然：“二哥和你，原来真的是像的！”
二哥收了笑意，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我探身，逗着还不曾哭的闺女笑道：“外甥肖舅，我闺女长大肯定好看！”
二哥问：“还没起名字？”
我看看世子，世子也摇头。
二哥说：“你们这‘天然居’名字倒好。”
世子答：“之思起了我题的。”
二哥逗他：“说名字好，又没说字好。”
世子开心起来，脸皮更厚了：“夫妻一体，一体！”
我问世子：“孩子的名字，谁来起？”
世子说：“你别偷懒，我看你大有推给二哥的意思。”众人都笑。
我也笑：“二哥取不好吗？肯定是个好名字。”
世子想了半天，终于向“好名字”屈服了：“那有劳二哥！”
二哥笑笑，想了想：“‘影香’如何？”
世子道：“尤影香？”
我也道：“绕砌露浓空见影，隔帘风细但闻香？抑扬顿挫，好听！”
见我赞同，世子对襁褓里的孩子说：“舅舅给你起了名字，将来要是不喜欢，就找他算账去！”
我笑道：“为什么不喜欢？雅致的很！”众人皆笑。
海娇奴不由得捅捅季太医：“我们也要一个吧。”
季太医看她道：“你也看到世子妃生育了，不怕？”
海娇奴红着脸，摇摇头：“不怕！”
季太医唇角微扬：“好！”
幽花开处月微茫，秋水凝神黯淡妆。绕砌露浓空见影，隔帘风细但闻香。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意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