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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假相 ...
自少年俞希闻当面发作了第二次神志不清后,为保险起见,也为所谓的泼天缘分要他去折腾,项鸣把人扣在了家里——俞希闻意识也没想到,项鸣在山里对他说的“滚吧,不想进去就改天来我家坐坐”会是以这种方式来实现。更没想到,这一坐就是同居数日。讲真,他搞不清项鸣缘何这么做,一路被黄雀——江烛雪——引导着进莲花幻境看过往事,才知他俩论相识其实交谈不深,谈责任就更谈不上。再说,他没有别人可以照顾了吗?
这让他越发好奇后面是怎么个走向法——他和项鸣到底是怎么在的一起。思量至此,他有些难受。项鸣和他一起进来的莲花幻境,可自打他意识进入少年俞希闻的身躯,已多日不见项鸣人。他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又在干什么。
打定主意照顾,项鸣便谎称爬山时摔坏腿,向李茕德请了从军以来从没休过的年假。当日李茕德亲自过来嘘寒问暖,俞希闻被项鸣赶去了另一间房,自己则用障眼法,将压根啥事都没有的右腿给障得要多惨就有多惨。李茕德贼心不死,边喝茶边伸手去摸项鸣的膝盖。须知项鸣不是耐着脾气和人周旋的性子,他用搁在桌面上的锤子狠狠地锤了下膝盖——吓得李茕德忙把手缩回去,差点砸个正着。项鸣这才皮笑肉不笑,道:“听说这有助于恢复腿部神经。”
如此,两人顺理成章地住在了一起。第一日——即俞希闻改动项鸣衣物的那日——当天晚上,詹祥和阿甲醒了过来,两个小家伙围着俞希闻转圈圈,然后说饿了,又喊俞希闻“妈妈”。俞希闻连忙摆手,道:“什么儿子啊,真的好奇怪下次不要说啦!我还只是个少年!感觉有儿子就老了,一点也不年轻。”两个小家伙不依不饶,俞希闻觉得聒噪,只好选择暂时妥协,然后在项鸣家的厨房转了一圈。然而,别说是找出一粒米,就连半点烟火痕迹也没见着。无法,他只好出门,预备上山打几只兔子填五脏庙。谁想刚踏出一步,就被拔地而起的石墙给挡住。这才想起项鸣临时有事出门去了。大概为了防止他发生意外,项鸣在家里设了结界。
一人两个小家伙便你瞪我我瞪你,饿着肚子等项鸣回来。等到后半夜头都磕到地上去了,项鸣还没回来。俞希闻揉揉眼睛,终于肯开砸那堵结界了。然而石墙无比坚固,俞希闻用尽各种方法都无法砸个烂。他饿极了,一气之下,捡了院子里的小石头,朝那堵石墙砸过去。阿甲见状也跟着捡了一颗扔过去。发出的声音居然比俞希闻砸的还要响亮。俞希闻还没反应过来,阿甲已经哇啊啊地冲上去,朝石墙踹出一脚。
问题是用踹的也不行啊。俞希闻尴尬地朝他笑了笑。
下一刻轰隆一声巨响!俞希闻惊掉了下巴。阿甲仅仅一脚就踹得石墙瓦解。俞希闻好奇,眼睛发光:“破了!你刚才用的什么招啊?那么酷!快教我!”阿甲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没什么招啊,我就是力气比较大。”
詹祥道:“妈妈,他就是力大无穷,没别的本事。”
俞希闻还要多说几句,然而这一声巨响后,项鸣居然蹦了出来,也不知道打哪里来的。劈头盖脸就是一句:“你们做什么?!”
俞希闻反问道:“你去了哪里?怎么半天不回来,这都多晚了,我们还没吃饭……”
话没说完,项鸣就打断他,奇怪道:“你不是辟了谷?还要吃饭?”
此话一出,俞希闻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的确,修行到一定程度可食用天地之气,不必再吃任何东西以果腹,他先前闭关也这样,连水都不必喝;概因打坐时舌顶上腭,任督一相接,阴阳生复返,便会有琼浆玉液自口中分泌,入口甘醇。再有,此时的津液于身体是大补大调之物,吕洞宾曾云:自饮长生酒,逍遥谁得知。便是如此。项鸣的话提醒了俞希闻,他都辟谷了,为什么还要吃东西?唯一的解释,就是他的修为倒退……想到这一点,俞希闻目光追向坍塌的石墙,又看了看阿甲。
他有些难以置信,问项鸣:“你这堵石墙是结界吗?”
“不是,”项鸣道:“挽词笔都教了你什么?有形有相的石墙是结界?你在逗我?”
俞希闻已然有些慌张,道:“你不是怕我出门……”
项鸣嘴硬:“你是我的谁?我要怕你出门?”他伸手一挥,碎成几大块的石墙轰隆隆地从地上立起、重组,恢复原貌,“这堵石墙是隔绝路人进来的门面,混淆视野用,不做其他用途。”沈悯和一些仇家三番两次要抄他的家,一两次还好,就当猫玩耗子,次数一多项鸣就嫌麻烦了,于是有了这堵墙。每隔一刻钟,墙的形状就会变幻一次,而每一次经过的路人都不会觉得有异;但若有人刻意找上门来,墙便会散发出一种致幻剂,伪装成空气,在人的肉眼中“隐身”。对行者来说,这的确是个小小的障眼法,结界当不上。
俞希闻缓了好半晌才看出问题所在——项鸣没有设结界,阿甲是因为力气实在太大而踹散了石墙,他是修为倒退了。林一叶给他下的“功夫茶”彻底堵塞住他灵台的清明,清理绝非一日能成,如今修为倒退,且是以倍数为量,已经足够说明当时林一叶压根没打算让他活着。
除了神志不清、修为倒退之外,还有什么在等着他?
这个答案很快就到来了。就在两人同居的第三日,俞希闻在抄经平心,突然间面对空气发出笑声,道:“哇,好多花呀,真的好漂亮啊。”他当着项鸣的面,挨个儿地用手指点了点他的家具:茶碗——百合花、茶杯——牡丹花、玻璃皿——玫瑰花、椅子——荷花、书桌——水仙花、书柜——木棉花……总之,所有家具在俞希闻面前变了样,就连项鸣,在他眼里也成了一株美人蕉。美人蕉觉得太乐了,从前一个人住,还没这么乐过;俞希闻这吃了野生蘑菇似的幻觉,只需他打几个响指施法即可恢复,偏偏他蔫坏儿,只在边上剥橘子吃,看戏看得合不拢嘴。
看得俞希闻意识哭笑不得。当然,除去看什么都是花的幻觉,还有其他等着他。莲花幻境里的岁月飞逝,只是忽然。他一直没见到林一叶本人,不清楚他是否被江烛雪除去了。这期间,挽词笔带着陈延来看过他几回;他也不清楚俞闲为什么一直没来。这第一次恰好碰上俞希闻发病的时间——挽词笔一踏进他房门,就见他拿了厨房的菜刀去割自己手掌心。
“哇你干什么……”挽词笔还没说完,就被俞希闻的掌心血吸了过去。它躺在俞希闻掌心里,刚要叉腰骂他胡闹,忽然间,一股黑气顺着它沾上的血爬了上来。挽词笔大骇,要跳下去动身净化,脚却被黏在俞希闻掌心,动弹不得。眼看黑气顺着笔杆往它笔头上钻,就要进入它灵台,挽词笔大声地叫了起来,让俞希闻赶紧把它放开。
可俞希闻哪里还有神智可言?他雕塑般站着。幸好陈延见势不对跑去喊来项鸣。项鸣一阵风刮去,劈手夺下挽词笔将它甩了出去。此时俞希闻的血还往下淌,他顾不得挽词笔的呻/吟,拖出医药箱给他包扎。那浓浓的黑气随俞希闻的血液流出,为避免被污染,项鸣往自己身上罩了层保护罩,随后抓着消毒工具朝俞希闻扑过去。可他逮得快,俞希闻跑得更快,眨眼出现在窗边,伸手触向小雏菊去了。项鸣才过去几步,便听挽词笔尖叫道:“糟了!他的赤血怎么成这样了?!”
原来俞希闻摸了小雏菊上的白色花瓣,血顺着掌心滴下去,小雏菊猛地膨胀起来,变得越来越大,一瞬,几乎遮住了窗外的光线。它的花瓣化作比芭蕉叶还要大几倍的“叶子”,一舞动便掀起一阵狂风。霎时房间内一阵叮呤咣啷,东西倒的倒、砸的砸。陈延见有异变,上前将俞希闻拖走,可俞希闻伫立不前,陈延一时竟拉不动他。项鸣劈出一手刀,让俞希闻晕在自己怀中,之后抬手向上,正要收拾小雏菊,又见它突地极速一缩——
整盆花枯萎了。
“是八苦能量在起作用,”挽词笔笃定道:“它在逐步污染他的赤血。八苦不除,赤血的奇效就发挥不出。”
房间里乱七八糟的,血滴得满地都是。赶来的詹祥和阿甲避开血迹,用挽词笔教的方法,使用水晶泡过的水来清洗血迹。项鸣冷笑道:“气能生血,血能载气。林一叶污染了赤血,还妄想囚禁他用来制造假人,实现他当戏曲之王的春秋大梦。真是愚蠢可笑的废物。”
他话说得不错。自古阴阳相济,二者相互依存,相互争斗、相互转化、循环不息①。有黑就有白,有白就有黑,无向一方倾斜,是惟平衡。古人云:是以圣人陈阴阳,筋脉和同,骨髓坚固,气血皆从②。便是如此。林一叶的“功夫茶”破坏了俞希闻体内平衡的阴阳道,使得筋脉不协调,原本饱含天地灵气的血液被膻秽污染,蝇蚋丛嘬。须知,蝇蚋是吃腐食的物种;没有生气,哪里来的血?没有血,哪里来的生机?此是一脉叠一脉,一环扣一环。
俞希闻意识这才清楚赤血断死机燃生意的前提,是没被任何沉重能量污染过。好比一池水,它必须绝对干净,才可澄澈见底、光洁鉴人。
其时严择自焚不单是为了破情执,还因为这修来的神通已起不了多大作用。正如当日他对沈悯所言“你要我做出抉择,可知,我已经失去了抉择的权利”——林桑目命丧火海,他的赤血本可以将人从死关门上拉回来,然而他救下俞希闻后被附在木偶人上的怨气污染。这股怨气实在沉重,他又因身陷情执,修为倒退十年不止,已无力回天。前不是道,后不是路。他要怎么选择呢?
想到这,俞希闻意识唏嘘不已,却灵光一现:赤血起效的前提是血液干净,那他从前在现实中一心向死,三不五时地捅自己一刀,在这种情况下心性必定堕到了最低频率;须知阳光向上不是鸡汤,人是真的需要朝气才会有生气。而他的赤血居然还能起效果?
察觉到这一点,俞希闻意识悚然,差点与这副少年身躯相乖离!
而就在他生出这个念头后,场景变了。一下来到了陈延的棺材铺。俞希闻意识见此身蹲在一堆杉木材前施法。等陈延把项鸣喊来赶到时,他已经做了十口棺材出来。陈延解释道:“他闯进来说要给沈悯做血胚子用,后来看见地上的木材又去折腾,这是想一出是一出吗?”他叹了口气,明显这些日子里俞希闻的发病让他心力憔悴,“江先生去了哪里办事?怎么还没回来?再不回来,我怕他彻底疯了。”
项鸣对此一语不发,只强势地把头还埋在棺材里的俞希闻拖走——他不是想一出是一出,他是要在做好棺材木后割自己的掌心血,为沈悯做血胚子,等血胚子做成,再挨个儿地填进棺材,在里头搁些不容易化掉的厚冰,亲自送去给沈悯。至于项鸣为什么知道得清楚,无他,俞希闻已经在他家做过好几回这种事了。自打他头一回这样,险些酿成大祸,项鸣就不敢在家里放置锋利的工具,诸如菜刀、军刀、爪刀、面包刀、蜘/蛛/刀、剪刀等。不仅如此,他还封了俞希闻的走灵穴位与灵力,收走了他的乾坤袋,让他不能随心所欲地使用法术挣脱自己布下的桎梏。詹祥和阿甲也被命令看顾好俞希闻,一有什么动静就赶紧去隔壁房找他。
项鸣真的被俞希闻折腾累了,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要一直照顾他。他一个对掌将俞希闻轰到墙上,侧目朝陈延道:“你立马在进来的门口挂一块油花布,”他抄起俞希闻的双腿,将他抱起来,低头看他昏睡的容颜,道:“他讨厌油腻、腥膻的事物。如果你觉得影响到生意,等会走时我施个幻术,让他一进门就找不到路,——詹祥给他做个标记,方便辨认。”
詹祥应道:“好。”
陈延道:“这样也好。”顿了顿,说:“保险起见,我还是在门口挂一块油花布吧。反正我这生意也不是天天能做。”
俞希闻意识听到这里,想起在忆昔术时看见过的棺材铺。当时他让俞闲打掩护,自己则去棺材铺,要把血胚子从棺材里带去给沈悯。那入口就有一块油花布帘。原来如此。……幻术?当时见到的旷野空间是他施的法?可当时的他想的是陈延施的“幻术”。
俞希闻又是大吃一惊,目下陈延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凡人,是死后成了魂魄体,才在逃亡阴差的过程中学了些微弱本领。按照时间线来看,眼前这一幕应该和忆昔术里看见的那一幕差得不多日子,他看得好好的,陈延还活着,当日他甚至有余力教训自己。那么,他不懂任何法术,又哪里来的幻术?!
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带着越来越多的疑惑,场景又一转。这一次,他来到陈延被杀那日——正是他在溯洄光圈里忆起的轮船事件。当时他身受重伤被抛弃在甲板一级,被人认出是沈悯发出的通缉画像上的人,遭遇被吃经历之时为塞恩所救。紧接着画面一转,塞恩被人扔进海里,他跳海救人却见到项鸣,随后扑了过去吻他。
从溯洄光圈回来后,俞希闻怀疑过这件事的真实性——在四有苑和一众人分析时他没有将问题说出来,的确怕项鸣接近自己另有目的——虽是神入,能感同身受,可按逻辑来看,并不符合事情发展的规律:一、他被人追杀砍得半死后出现在甲板一级,是谁将他带过去的?何况,甲板一级里的环境比寻常脏乱地还要差,他待在那里等死?不像。当时的他是在蓄力恢复伤势。可这又不对了——既要恢复伤势,怎么会在脏乱地?二、他跳海救塞恩,结果转眼就和项鸣亲上了,项鸣还特别害羞不让他亲。这显然与项鸣说一不二、张狂桀骜的性子不符。在项鸣这里,一向只有他强吻别人的份儿。再说,害羞是什么?他有吗?
这一次,俞希闻意识看见了答案。
然而,这个意想不到的答案让他陷入了一阵恐慌,让他见惮——
“他这几天的神智越来越不清醒了,”陈延站在俞希闻面前,心有余悸。他看着俞希闻一会儿对空气傻笑、一会儿发呆、一会儿大嚎大哭、一会儿露出开心的笑……,叹了口气,道:“刚才他喊你名字,问你怎么才来,又问你可不可以抱他,说自己的腿好像抽筋了。他到底怎么了?我站在他面前他没反应,我也无法靠近他……江先生究竟在忙什么,他怎么还不回来?再这样下去,希闻迟早……”
项鸣把手指上的绑带缠好。两刻钟前,俞希闻听见陈延喊自己希闻,问陈延是谁。陈延照实回答是他的老师,却遭俞希闻暴打,当时俞希闻嘴里喊着你不是沈悯,不是我的亲爹,你杀了我亲爹冒充我亲爹,我要杀了你。幸好项鸣当时在房内,及时制止住他的行为。陈延才免遭一劫。
只见项鸣打断陈延的话,道:“这些天我们一直在阻止他跟沈悯见面,并告诉他沈悯不是他亲爹,目下有些效果。他现在的潜意识一半清醒一半沉沦——沉沦部分显然占据上风,在这种情况下他的其余认知逐渐被八苦能量混淆成泥。”
项鸣走到俞希闻跟前,伸手触碰到了一个空间——那是俞希闻自创的假相,所以陈延才感知不到,“为逃避,也为符合逻辑,更为提醒,潜意识自动在他的认知上刻下‘沈悯在永冶港口绑他,致使他被千万人取血,他心灰意冷后拼命逃到船上’的信念,以此与‘沈悯不是他亲爹’的认知划上等号——于是他给自己创造出假相——他如今灵台蒙昧,要清醒就必须先说服自己的大脑,掌控它。”
透过一杯杯“功夫茶”,林一叶向俞希闻的第六识输送了八苦能量,灌输虚假的“沈悯是你的亲爹”认知;反过来,他们也可以朝俞希闻灌输“沈悯不是你亲爹”认知。只是这个办法比较冒险,搞不好当事人会更加神经错乱。但项鸣认为若要解决这件事必须这么做;当两个既定认知出现在大脑当中并形成对照组,就会引起当事人的警惕与被动思考——说来可笑,人的大脑必须要抓住点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的存在,这一点就连修行者也不例外。一些修到大圆满的行者道:“修行,修到最后就是一场笑话。”便有这个意思。
诚如项鸣所言,这段时日几人轮流陪俞希闻说话,无论他是清醒还是神志不清,都能听见“沈悯不是你亲爹”这句话。头几天是最难的时候,按项鸣意思必须快、准、狠;因为俞希闻的记性开始变差了,你说十句他就空掉十句,说百句他就空掉百句。有时,陈延讲课讲累了,詹祥就会顶上,对俞希闻念一百遍既定认知;挽词笔和阿甲玩游戏,你一句“不是亲爹”,我一句“是亲爹”;项鸣甚至特意去弄了个录音机给俞希闻听戏,时常听到高/潮部分就会冒出一句“沈悯不是你亲爹”,搞得俞希闻既无奈又酸楚。
一日,俞希闻挣脱了鬃绳,跑去问领里街坊认不认识沈悯,大家都答他,沈悯沈将军啊谁不认识?还都知道他被拐走的孩子叫俞希闻。俞希闻又跑去别的地方问,一个一个地问,他们的答案都是:他就是沈悯的儿子,沈悯就是他的亲爹。众人费力将俞希闻逮回来时,他甚至咬了几口项鸣,项鸣忍痛没呼他巴掌,只让他直视自己眼睛,问他站在面前的人是谁。之后,又是好一通灌输反向认知,各各累得嗓子冒烟。
再后来,项鸣见时机成熟,解开了俞希闻的走灵穴位与灵力。不枉费他们花了许多功夫,终于,这个假相被俞希闻创造出来了。
挽词笔指出疑点:“可假相里发生的事明显不符合故事发展的逻辑,这是为什么?”
“是啊,”陈延也不明白,“既如此,又怎么能骗过大脑呢?”
“认知是大脑内置的算法,说骗它是抬举它——应当讲它是个极会处理讯息的工具。因此故事的发展逻辑不重要,它有一套自己的算法:在庞杂的讯息网中,它必须分门别类,‘知道’哪些是重要的,哪些是不重要的。”项鸣腹上的伤还有些疼,那是前几天从俞希闻身上夺下刀具的结果。他难得说了那么长一句话,继续耐着性子向他们解释道:“——他的信念形成了一个假相,这个假相除了他自己谁也进不去,在这个假相中出现的所有角色只为配合他演戏,换句话说,只为他服务。因此,在现实中压根不存在的塞恩被他创造出来并出现在假相中,充当他的救命恩人……”
“我懂了。我看看,这些信念包括但不限于——,”挽词笔拿出一个记录本,这个相里发生的事情陈延是看不见的,为了方便大家照顾俞希闻,它在观看时会详细记录相里发生过的事,让陈延听着不至于迷糊,“沈悯为人冷酷残暴没有特定风格说变就变、你是不想活了吗、狮头人身样貌的两位阴差、甲板一级里的极端环境、一言难尽的海洋生态环境、海霸主净化污水、他亲吻你——”
挽词笔说到这里顿住,哇了一声。
陈延则叹了一口气,看向项鸣的目光里多了一点不明意味。
“固化沈悯性格、甲板一级、海洋生态环境的脏乱差,”项鸣却脸不红心不跳,分析道:“他在自救,潜意识企图通过这场自创的相去净化八苦能量。在甲板一级里出现的人物与事件是从八苦能量中抽出来的发生过的真实事件,你们理解成被他拿来做素材。狮头人身样貌的阴差颠覆传统认知,这大概是清醒的那部分意识在提醒他要醒来。至于我的身份为什么变成海霸主,可能是水虹渊给他的印象太深,潜意识觉得我可以帮他净化掉八苦能量。”
在这个相当中,海霸主项鸣跳入充满各种垃圾的海洋中,用法术净化掉在战争中死去的士兵被焚烧后抛入海中所产生的尸油、油膜……而俞希闻在他净化完成后,在海水中主动地吻了他。但!在现实中他和项鸣并没有真谈情说爱过,因此在相当中,他的亲吻带上了强迫的意味。他甚至为项鸣的扭捏编造了另一个剧本——你们狐狸洞里没有关于情爱的戏本。
“我竟不知在他的潜意识中,”项鸣回忆在相里不住亲吻自己的俞希闻,“我老早是他的恋人。”
①:二者相互依存,相互争斗、相互转化、循环不息。出自李小龙《生活的艺术家》
②:是以圣人陈阴阳,筋脉和同,骨髓坚固,气血皆从。出自《黄帝内经》
——-
以及前面82章苏酉己提到的——恐惧是一种摧毁的能量,它使我们的心变得懦弱,并且会扭曲我们的思想,让我们发明各种聪明而狡猾的理论以及荒唐的迷信、教条及信仰。此句出自克里希那穆提《生命之书:365天的静心冥想》
感谢点击与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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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假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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