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鼓》如意123

15、第 15 章

　　大宅门前高高地挂着几盏红灯笼，尹良瞧了一眼，默不作声地往里走。门前只有两个值夜班的保镖，手里握着步枪，目不斜视的。刚踏进屋里，就听见声儿，“可回来了，尹管家。”说话的是王妈，穿着一件红短袄，踏着拖鞋，站在沙发旁边，“何事，王妈？”“还能是什么，四姨太夜里又。”说到这里，尹良已明白了，鞋也未换，就往四姨太卧房去了。香兰在门口踱着步，瞧见他又一声喊，“尹管家。”香兰将门开了，两人进了屋里。
　　浅紫色的帷帐里，四姨太许笑澜穿着真丝的睡衣睡裤躺着，身上仅仅盖着一条毛绒的毯子。双目紧阖，看似是睡得香甜，可是往近了便能够发现，她的两处眉头紧紧地扭在了一起。额头和鼻尖那儿还冒着汗珠。“二爷呢？”尹良走到了床边问道。香兰跟在后边答道，“已经被人送到卧房了。”尹良嗯了一声。“二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不知怎么又糊涂了。”“二爷瞧见了？”“瞧见了。”香兰低着头。尹良将床头柜上的台灯按亮了。柜子上面还放着一盆热水，香兰上前来，将毛巾浸了拧干放在许笑澜的额头上。“二爷也倦得叫医生了。”话声是怯怯的。尹良的心凉了半截，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腕处。又在虎口处轻轻按揉了一会。听到了留声机里传来优柔的女声，便问起“谁让放的？”香兰说，“是太太。”“她也来了？她怎么知道的这件事？”尹良停下手中的动作，问话的语气并不是很好。“二爷许了的，太太懂些医理，说四姨太这是肝火过旺，临睡之前已嘱咐我们喂了一碗清火茶，还让我们于睡床旁时时放着一些轻缓舒心的音乐。”似乎这个法子不太可行，床上的四姨太还是扭着眉头辗转反侧着。
　　“太太不是在后花园吗？这事怎么惊动她了？”“我我也不清楚。”香兰还是将头埋得很低的。尹良见了她，心上觉得有些奇怪。这时候却也不方便问太多。只是继续替床上的四姨太按揉着虎口。也不知是音乐还是按摩起了作用，许笑澜的状态好了许多。尹良将灯灭了，不一会儿，她就真正地安然入睡了。从四姨太的房间出来后，他在自己的卧房里又独自坐了一会儿，一个下人进来回了一些话。他躺在床上琢磨了一会也睡下了。只是睡梦当中，好似听到过什么爆炸的声音。没有过两天，后花园那边就传来了消息。太太瞎了，是被炸瞎的。二爷前天已经去了前线，听说西北与南方的军阀混战在即。
　　大太太柳冬梅房里的佣人春琴一大早就在尹良的门前候着了。尹良一早就看见她哭哭啼啼的，嗫嚅着，“太太眼睛瞎了 ，眼睛瞎了。”尹良颇费了些劲才听清。“怎么回事？”春琴将脸上的泪水抹了又抹，“前两天晌午，老太太见过太太，说四姨太这阵子胃口和精神不大好，让她得空瞧瞧去。太太心怜着姨太，晚上就差人给四姨太送了一碗消火安神茶，疏肝益气，助眠养神。可是没一会儿，她房里的佣人就过来找太太理论，说太太居心不良。四姨太喝了凉茶以后如何如何，竟然是要翻了天。。”尹良听到这里，已经有了不详的预感。果不其然。春琴几乎是用捶胸顿足的气势，“昨天太太夜里起夜时候就被那些歹人害了。一定是她们放的炸药。”说完了这一句，又成了哭哭啼啼的了。尹良看见女孩子哭，心里总是很不大好受的。但是他处在这个位置上，不能够完全地没有情绪上的掩饰。他先问她，“太太现在怎么样了？”春琴回说，“老太太说了，先请医生来看病要紧，已经请了城里最好的医生，也只是保住了一只眼。再要尽快地将这事情报给二爷，便让我来找你。还要请尹管家于信上写得委婉一点，说要赖着尹管家，叙言陈情得要大公无私，也不可过分丑化了家事。”尹良听后频频点头，随后做出了一个请的动作，将春琴轻轻地拉到了房里，在书桌前坐了下来，将纸和笔都铺好了，“那么你说，我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