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魔界·妖剑女战士篇》月涟漪

12、第十一章 疯狂的世界

　　“就是这儿了。”
　　立于山脚下，我抬头仰望，隔着眼前一片幽幽半明的夜色，庞大的黑拉姆山更显得无边无际般广阔。
　　黑拉姆山，占地深广，高耸入云，尤其过了半山腰，越往上山势越陡峭。更奇异的是，从山脚下望去，山中的花草树木都是黑色的，连土地也是暗黝黝的黑。据说，在半山腰上，到处都是丰富的水晶矿藏，还是极为罕见珍贵的黑水晶。黑水晶是奥科第王国的王室贵族们用来张显身份的标志饰物，常做成米拉果的形状大小装饰在胸前最显眼处。
　　不过，这也只是流传已久的传说罢了，毕竟谁也没见过黑拉姆山上的黑水晶。因为这是一座可怕的山，古时的先知说它被恶魔诅咒，因此山顶上终年阴云滚滚、密布不散，凡是进入黑拉姆山的人都有去无回，成了恶魔的祭品。
　　“铭，这山里的气息不对……”魑魅的声音响起，听起来似乎踌躇不安。
　　我回头，看向他。“魑魅，这座山的名字叫‘黑拉姆山’。关于它，村人们还流传着一个故事。”
　　“故事？”魑魅不禁好奇。
　　我点头，“传说在很久以前，有一户人家生下一个全身黝黑如炭的孩子，而且双手还长了六根手指，一出生就不会哭。孩子的母亲受惊昏厥，而父亲怀疑那小黑孩子不是自己的，就抛弃了他们母子。在孩子长到六岁时，母亲也忧郁劳累而死，于是，村人们都说是那孩子克死了自己的母亲，因为自古以来人们就信奉‘六’是代表不详的数字，会招来恶魔。”
　　魑魅突然插口道：“那孩子的名字就叫‘拉姆’？”
　　我一怔，又点头。“是的。其实那孩子没有名字，因为他不会说话，所以村人们就叫他拉姆，久而久之连孩子的母亲也这么叫唤他。而‘拉姆’是一种传说巨鸟的名字，据说长了六只翅膀，羽色乌黑，身形巨大，双翅伸展时甚至能遮盖住半个天空。拉姆鸟不会叫，却总是伸着喉咙无声悲鸣，它的舌头被恶魔割去了，为了要回自己的舌头，拉姆鸟从此成了恶魔豢养的乘骑。”
　　魑魅看着我，轻轻叹息：“别说了，这个故事的结局一定很悲哀吧。”
　　我笑了，却在魑魅眼中看见自己苦楚的眼神。“没错，结局是死亡。拉姆死了，被村人们当作献祭烧死在火中，还给恶魔。据说，当拉姆的身体被烈火烤灼时，从不会说话的拉姆却发出凄厉的惨叫，他声嘶力竭地诅咒村人们、诅咒这个残忍疯狂的世界。然后，他的身体剧烈变化起来，变成了一座大山，这就是‘黑拉姆山’的由来。”
　　为什么人总是那么排外？认定与自己相异的就是恶魔，甚至做出令人发指的可怕行径。而为了掩饰罪行，就会编造种种传说故事。
　　不知几百年后，我在村人们流传给后世的故事中又是演绎了怎样的角色呢……
　　“铭，怎么了？”魑魅伸手拉住了我，声音近在我耳边响起：“你在想什么？”
　　我一抬头就看见他碧玉色的双眼，其中映着另一双赤红如火的眸子，眼神迷茫。猛地，我惊醒，现在不该是迷茫的时候！
　　黑拉姆山，我已经到了，我要上山！

　　☆ ☆ ☆

　　“不行，不能再往前走了！”魑魅拉住我，一脸正色。
　　“为什么？”已经快到半山腰了，虽然山势渐渐陡峭起来，但一路上并未遇见什么危险，似乎平静得反而更见诡异。魑魅本想带我直接飞跃上山顶，但我拒绝了，我要亲自攀越上黑拉姆山，走妈妈走过的路，我要知道究竟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故。
　　“天快亮了。”魑魅抬头，天边正泛起蒙蒙亮的光，而他脸上的神色越发凝重。“铭，我刚才就想阻止你，但我也知道你一定不会听。可是天快亮了，我将失去意识变回剑的形体，接下来的路途我保护不了你，这样我很不放心！”
　　我听着，突然觉得有种怪异感。我向来习惯了守护别人，可现在魑魅却想保护我，尽管他是妖。“别担心，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不行，这座山邪气太重！”魑魅警戒道，随即拉过我，在我周遭亮起一道绿色的光，呈圆弧形落在地上，凝成一圈碧玉石环绕住我，足有六尺长。
　　（注：三尺等于一米。）
　　“魑魅？”我站在碧玉石围成的圆圈中，疑惑地低头看着。
　　“铭，你身上还有足够三天的干粮和清水，白天不会饿着渴着，这点我不担心。记得，千万别离开我为你设下的结界，白天你就歇息吧，等夜晚我再陪你上山。”魑魅说着，身形渐渐朦胧起来。
　　此时，旭日正东升，月圆夜后的第一个天明。我亲眼看着魑魅在我面前变回一柄剑，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但心中仍会浮现复杂莫辨的感受。
　　握着手里的剑，正迷惑时，突然山摇地动起来。
　　我心下一紧，难道是地震吗？还是妈妈曾经历过的变故？山里真的有恶魔吗？
　　来不及思虑更多，我心急着握剑起身，举目四顾，眼前的空间仿佛歪曲般让人头脑发胀地眼晕，脚下一个颠簸我摔坐于地上，有半身落出魑魅所设的结界外。
　　又是一阵剧烈摇动，有黑雾开始弥漫，很快遮盖住了天光，视线所及竟什么也看不清。脚下的地面似乎倾斜成直线了，措手不及间我往下一直跌落。
　　“啊——”
　　完了，从这儿滚下山脚，真是不死也残了……

　　☆ ☆ ☆

　　“该死，这是哪儿……”
　　才恢复意识，便觉得浑身刺痛。站起身，我仔细检查了身体，幸好，除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不过从那么高的地方滚下来也能安然无恙，真是侥幸了。
　　蓦地，我一惊，想起魑魅。
　　我的剑呢——
　　“呼……幸好，还在。”就落在不远处，几步外的地方。我松了口气，连忙过去捡起。
　　这时，我发现自己又回到了山脚下。前方一里外就是石墙围绕的村子。
　　（注：一里等于五百米。）
　　我回头，望向黑拉姆山，此刻山中正被黑雾笼罩，但奇异的是，那雾气却未漫出山脚下一分，仿佛以山脚为界限。正当我疑惑时，远方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闻声寻去，原来是在石墙那儿，有人跌倒在地上，看样子似乎受了伤，几次挣扎着想起身却余力不足的模样。
　　“难道是村子里出了什么事……”
　　突然间，我觉得很不安。只见石墙上方，也包裹起浓浓的黑雾，仿佛未褪的夜色，同黑拉姆山的情形一样。但现在明明已经天亮了啊！
　　抱着惊疑的心思，我决定去石墙内一探究竟。
　　前方的人影还在地上挣扎，见状，我快步向前奔至那人身边。尽管全身掩盖在宽大的黑斗篷下，不过看骨骼身形，应该是男人吧。只是他脸朝地埋着，看不见长相，而身体正微微抽搐着，空气中充斥浓浓的血腥味。
　　“喂，还活着吗？”我将手里的剑往身后一插，随即蹲下身询问，但仍是小心保持了距离。
　　眼下的人没有答话，仅是微弱地呻吟：“唔……”
　　果然，他身下有血，很多，身上的黑斗篷铺开盖住了大半，看起来还湿湿的，是被鲜血浸透的吧。血迹点点滴滴沿向石门里，我抬头，循着血滴蜿蜒的方向望去，很明显，地上的血色还是新鲜的。这个人应该受伤不久，看情形似乎伤势颇重，流了不少血，看来他熬不久了。
　　我站起身，看着地上渐渐僵硬身形的男人，鼻端仿佛能嗅到死亡腐朽的气息。
　　“唉……”叹息着，蓦然间竟觉得有些麻木。眼见生命被死神收割，这早已不是第一次了，炎凉世态磨砺着人的心脏，还有战争，使那握起来明明是柔软无比的东西，其内蕴涵的情感却越来越冰冷。
　　这就是活着的意义吗？
　　我一直迷惘着，难道人活着就是为了变得越来越冷酷吗？
　　禁不住摇起了头，我不愿再细想下去。眼前的石门正朝我敞开，那里是我幼年住过的村子，十岁以前的童年我都在那儿度过，尽管回忆中找不着一丝能让我怀念的温情。
　　但我仍是决定进去。这个村子，和黑拉姆山一起葬送了妈妈的生命。而我的出生，更是村人们眼中最可怕的悲剧。
　　但一切的真相，果真是如此吗？
　　不，现在的我已经长大了。既然决定回到这儿，我就一定要查清楚，究竟是谁害死了妈妈？究竟是为了达成什么目的？
　　还有我的出生之谜，所谓“恶魔之子”的荒唐传言，难道真是山里的恶魔拉姆伤害了妈妈？
　　而从我出生起就伴随在我身边的剑，又是谁在暗地里放置的？出于怎样的目的呢？
　　妖剑苏醒，是因为我的血。所有诡异事件的背后，一定有一双掌控一切的魔手，那个幕后的主谋一定知道一切，或许我的出生也只不过是阴谋实现的工具罢了，目的是为了得到妖剑的力量吧。
　　也罢，既然无法上黑拉姆山，我就回村子去一探究竟吧。
　　我要去找大长老，他是村内最年长的尊者，地位比村长更高，他一定知道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