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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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凡时和卫沐言两人商量打算过完年之后再把人送回北京。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这段时间金凡时，终于从那些铺天盖地砸到自己身上的事情当中，稍微脱身而出。
可是只有自己知道，那些过往的痛苦带给她的压抑，只是被挤压，被埋藏。
等到自己的临界点被彻底冲破的那一刻，就会像决堤一样，造成不可避免的伤害。
裹着厚厚的棉服，在冰天雪地里行走，鹅毛一样的大雪，飘飘洒洒落在了她没有戴帽子的头上，头发弄得潮湿。
脚上的鞋子质量比较好，沾了那么多的雪，踩在雪窝里也没有湿掉，深一脚浅一脚的慢慢走着。
电话铃声响起，在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显得格外的突兀。
金凡时听到那声音的一瞬间，心里咯噔一跳。
“喂，你好”
“你好，是金女士吗？你在xx公司开通的……”
金凡时面无表情的挂断了电话。
两秒之后，电话再次响起，金凡时无奈的接起来喷上一句的时候，那边的女声却变成了男声。
“你好，是金凡时吗？您的爸爸…温笙现在正在医院，需要您过来一下……”
“出什么事了？”
“急性心肌梗死，没有抢救过来，需要病人家属签字……”
金凡时握着手机，整个人站在雪中，听着那传来手机中的电流声。
“好……”
……
大雪封了道路，高速路雪的路没有彻底清干净，航班停止飞，害怕再出意外，下面的路也都危险，磕磕绊绊的，又有病，就算是开着车缓慢的走也很危险。
金凡时没有说什么，什么都没有准备，便到了车上，开车走下面的路回去。
走之前又多请了一个保姆，把卫沐言的电话号码存在了那个保姆的手机上。
自己一个人上了车往小县城开去。
路很漫长，她这一路过来浪费了不少时间，路上碰上了不少出车祸的车，也好在车车相碰，并没有出现大的问题。
她中午12点开车过去的，晚上晚上十点左右才到地方。
她沉默的到了医院，听着一声对他说的那些话，手中握着担子，静静的听着。
她一言不发的，联系上了当地的殡仪馆，没有减少成人的最后一面，只是给阿姨的手机拨打了个视频电话。
顾傅的脸出现在视频当中的时候，她，安静的把镜头反转对准了温笙的脸，一句话没有说。
顾傅你那样呆呆的望着视频里的男人很久很久，直到最后才沙哑的问出了一句，“为什么……没有带我过去？”
“……”
她没有想起来。
她早就不知道自己的思绪跑到了那只知道要过去，有人在等，温笙死了……
温笙的尸体被拉进了停尸间，火葬场在明天的时候会把他的尸体火化，金凡时沉默的回到家中，打开了那冰冷的房门，却没有听到像之前那样来迎接她的声音。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只剩下两个星期就要过年了啊。
上次过年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所有的人都还活着，这个家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
现在冷冷清清的，看不出来，有人生活过的痕迹，这里的一切都跟死了一般寂静。
乌托邦和理想国呢？
金凡时手脚早已冰凉，颤抖着，好像有些站不稳，扶上了墙壁，家里的墙壁没有刷漆，仍旧是那白色的墙皮，她的手指蹭上去的时候也蹭上了那层白色的粉末。
她未曾呼唤，却感受到了死亡的可怕。
找遍了这栋房子，她终于确认了一个事实。
猫和狗都不在了。
她走出了房子，走进了漫天雪地里。
没有由头的在小巷中走来走去，漫天飞雪，快要迷了人的眼，雪落在了房檐上，整个世界都是白花花的一片。
她一深一浅都走进了雪地里，现在厚厚的雪里的脚印留下了长长的一道痕迹，显示出她曾经走过的路。
她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只知道一直在往前走，一直在往里走，走到了一大片空地上。
她好像看到了一团棕色的东西，就那样趴在某个地方，有些眼熟。
整个人都要软瘫下来了，一下就踩在地上，颤抖着双腿往那片空地里走。
这里之前是一大片树林，树林里的树被人砍光了，只剩下树桩子，没有下雪的时候，这的地上全部都是杂乱的垃圾和枯枝败叶，后来还会有些小动物的尸体。
现在这的一片都是纯白色的，雪地里颤抖着，她也是，浑身都颤抖着往里面走去。
她终于看清了那团棕色是什么东西，那是一只已经被冻僵了的狗，好像已经死了。
和理想国很像，她踉踉跄跄的冲了过去，手指抚摸上了那只狗狗的身体，好像已经结了霜，冻毛发上都冻了霜。
那只狗的身体早已经没有了温度，是被活活冻死在这儿的。
她抱起了那只狗，却突然感觉到雪下好像还埋着什么东西，都不敢往下扒出来了。
在那一瞬间，她就知道了。
是老死了自己找墓地的乌托邦，被冻死的是理想国，他们为什么都死了呢？
是为了害怕彼此在底下孤独吗？
是吗？是吗？是吗？是吗？
是为什么没有人？为什么没有活着的生命，一个活着的生命，愿意留在人间陪着她。
是她太糟糕了吗？是她这辈子都不该拥有这样的陪伴吗？
为什么要留她独自一个人痛苦的活在这个世界上？
为什么？
金凡时坐在漫天的雪地中，任凭着鹅毛大雪飘飘扬扬的洒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洒落在她的每一根发丝，身体的每一处衣服上，融化的雪水透过她的衣服，将寒冷带入她的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她真的好冷啊。
金凡时想和已经死亡了的人一起离开。可是她不能，她还有一个女儿。
一个已经变成了植物人的女儿。
她对不起安思源的父母，对不起温长风，对不起许愿，对不起自己的父母，没能好好活着。
没能永远怀抱着一个对现实期待的心。
她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被淹没在这场半天的飞雪之中，永远都出不来了。
痛哭流涕又算什么呢？
真正的死亡是在一个无人的角落，放弃了对这个世界所有生的希望，所有活下去的信仰全部的崩塌。
可是却只能浑浑噩噩的活着，盼望着一个虚无缥缈的未来。
好像就在那一刻，人世间给这个经历过太多苦楚的人，已经被折磨的不堪的人按下了暂停键，好像永远都停留在了这漫天的飞雪之中。
永远的死亡，永远的接受死亡，永远的憎恨死亡。
她不着痕迹的，在这个冬的萧瑟里和整个季节一起老去。
现在你终于自由了，金凡时，因为你什么都没有了。
你失去了所有爱你的人，失去了所有你所爱的人。
作者有话说
第79章 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