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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   尽管云先生使出了浑身解数,可是仍然没法撬开陈沫的秘密。

      他甚至觉得,现在陈沫和苏舒的关系都比跟他要好。

      云先生叹气,做人真的好难。

      而新员工苏舒是一个过分热情的人。

      陈沫认为自己应该很讨厌她才对。

      可事实正好相反。

      那个女孩身上有磅礴的生命力,像一株倔强野草一样,根系牢牢扎进贫瘠的土地里,开出星星点点的小花。

      她看着她,很奇妙,有种久违的熟悉夹杂微妙的怀念。

      有一次,陈沫听她委婉地问她老板是不是眼部有疾,不然为什么只会斜眼看人。
      她私下里建议陈沫带他去医院看看眼科。

      陈沫稀奇古怪的笑点被戳中,和她一起哈哈笑到肚子疼。
      一边笑一边想,自己对云先生是不是矫枉过正。

      陈沫在漫画里新加了一个人物,然后她就看见她的新员工激动地疯狂吸猫,还发出类似于人类返祖的叫声。

      于是陈沫那天知道了新员工似乎是自己的小粉丝,还是那种一心一意无脑维护的死忠粉。
      陈沫面无表情地吐槽水末其实也没什么本事,乖巧的新员工煞有其事地和她辩论了半个小时。

      我骂自己有什么错,陈沫有一搭没一搭地想。

      可新员工脑子也太笨了,陈沫认为自己已经画得很写实了,她却只会惊呼说太巧了。
      她每天把上班当做回家一样,陈沫偶尔也会好奇她为什么看起来总是有无限精力,小粉丝就会捏着拳头兴致勃勃地和她说因为上班很快乐。

      快乐?陈沫盯着新员工的背影,她似乎也能感受到苏舒身上蔓延出来的快乐。

      可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上班快乐的人,实在是有意思极了。

      手机突然弹出了一条消息,陈沫脸上的笑容转瞬即逝,她漠然地看向绿色软件上的那个小红点,迟迟没有打开。

      过往是摆脱不掉的梦魇,一旦陷入名为回忆的泥潭里,便难以脱身。在那个无常之地,就连短暂的快乐也会成为今后痛苦的根源。

      陈沫看见周培生的那一刻起,就知道自己的安生日子已经到了头。

      周培生是周叔叔的儿子,年少时便出类拔萃,凤毛麟角般的人物,于是被人予以厚望,虽然大不了陈沫几岁,却是从小听说他的事迹长大。

      周叔是和陈沫父亲陈康达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情同手足,长大后一起开了家内衣公司。两个大男人却开了家内衣公司,当时没人看好他们。然而随着经济发展,凭着出色的质量和多样的款式,两人很快挖到人生的第一桶金。

      然后是源源不断的现金流涌入,融资扩张,再到上市,短短几年时间,两人创立的丰达集团就成了内衣市场的龙头企业,大家都啧啧称奇。

      但在商圈这个复杂的关系网络里,陈康达充其量也只能算是个愣头青暴发户。

      后来他不知怎么的认识了陈沫的外公,如愿娶到姚家千金,也就是陈沫的母亲。这才算真正立稳了脚跟,有了一席之地。

      周叔就没有陈康达那样活络的心思,不过他从不贪心,一直跟在陈康达身后任劳任怨。

      听说陈沫父亲入狱后,周叔家也被人报复,他的儿子被打断了一条腿,工作也丢了。陈沫已经认不出他如今的模样,没有当年的半点踪迹。

      说到底,这些是陈沫欠他们的。

      毕竟当初,正是她亲手将陈康达送上了法庭。

      ……

      陈沫把这些年的压箱底的存款拿出来,爱惜地抚摸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眼神渐渐冰凉。

      自己果然是个麻烦的人,带来麻烦的事,拖着身边人一起遭殃。

      如果云先生知道这些的话,大概会厌恶自己,然后逃走,再也不见。

      再也不见,着实是一个令人伤心的字眼。不过她也会如她所说,天涯海角把他找回来。

      *

      正值盛夏,日子一天比一天燥热起来,陈沫连门也不愿意出来,总是缩在阴暗的小出租屋里。

      这小房间坐南朝北,一天只能见到半天不到的阳光,风水不佳,但租金便宜。冬天屋里冷得像冰窖一样,夏天倒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所以现在屋里没开空调也不是很热,其实主要原因还是陈沫前段时间就因为贪凉感冒了,云先生就干脆留了一小团雾流在家给她降燥。

      但今天云先生回来的时候陈沫却不见了,雾流叽叽喳喳地告诉他陈沫独自出了门。

      云先生眼神略微黯淡了几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雾流又吵闹着问他不去找她吗。

      云先生收回了雾流,没有应答,过了很久,他像一个机器人一样,僵硬地转身去厨房做饭。

      过了饭点陈沫仍然没有回来,云先生静默地等待。渐渐的,寒冷蔓延出房间,他自己却没有丝毫察觉。

      云先生看了一眼手机,八点过三分。

      他又给陈沫打了个电话,仍然是无人接听,终于按耐不住,拿着伞出了门。

      云先生最后找到陈沫的时候是在公园门口的拐角,他看到跑得慌张的陈沫。
      她的发丝被汗水浸透,凌乱地粘在两颊,衣服也紧紧贴在身上,袖口破了个大洞。她竟然没有注意到他,差点与之擦肩而过。

      云先生一把揽住了陈沫,紧紧抱住。

      从她身后走出两个男人,瞄了被云先生按在怀里的陈沫一眼,若无其事地走了。

      云先生一直等到那两个人走远才沉沉地问道:“怎么了,为什么不接电话。”

      像是迷失沙漠的人看到的绿洲,陈沫贪婪盯着他,过了一会,她神色镇定地说道:“云、云先生,我就是想出来散步。手机不小心被我摔坏了。”

      她的声音带着点鼻音,看来感冒还没有好透。

      云先生垂下眼睫,问道:“是吗?”
      陈沫的手无意识捻了捻衬衣,含糊地“嗯”了一声。

      天空忽然发出一声巨响,陈沫愣愣地抬头,硕大的雨滴铺天盖地砸下来。

      这场雨下得毫无预兆,干燥空气瞬间变得湿热。

      云先生不慌不忙地打开伞,递给陈沫。

      陈沫明知雨下在他身上也不会淋湿,可仍然固执地为他撑伞。

      云先生只好揽着陈沫的肩膀,他忽然说道:“小沫,无论遇到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
      陈沫低着头问:“你生气了吗?”
      云先生:“没有。”
      陈沫冰冷的手悄悄攥住云先生的手:“我可以自己解决这些。”

      云先生脚步停住,陈沫抬头看他,云先生平时嘴角的微笑也不见了。磅礴雨声中,她听到一个低沉的叹气声,明明就在眼前,又像是从远处天边传来似的:“陈沫,我真的会生气。”
      “……”
      “到底遇到了什么事?”
      “……”

      事实证明,生气的云先生仍然奈何不了陈沫。

      从公园到家里整整20分钟的路程,陈沫没有再说一句话。

      直到回家之后,陈沫看着气鼓鼓不肯睡觉的云先生,忽然绽出一个笑。

      云先生气到冒烟,这个人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担心。

      他以为她不会再提起刚刚的事,却没想到对方笑完后主动说道:“云先生,你知道我爸有一笔烂账。之前我觉得与自己没有关系,所以一直在逃避。”

      云先生知道陈康达,一个奇怪的人类,他有很多面形象,他一直把自己伪装得很好,有时候连云先生也看不懂这个人类。

      陈沫的语气第一次带了些难堪,她艰难地开口说道:“我已经躲了够久了,也想明白了。既然这些因为我带来的,也应该由我来解决。你这段时间就离我远点,相信我,很快就可以……”

      她话还没说完,却被忽然捂住了嘴。

      自己哪句话说错了?陈沫眨眨眼。

      云先生把陈沫围成一圈,陈沫才看见他泛红的眼圈。他的眼睛像雪山上的清澈见底的池水,正大滴大滴砸下来。

      云先生哑着嗓子带着哭腔问道:“别说了……小沫,为什么我的心脏会疼?”

      这并不是一句肉麻的话,而是切切实实的疼痛感。人类的心脏承受不住云先生汹涌澎湃的情感,即使摘除痛感也依旧存在。

      陈沫无措地抹去他的眼泪,云先生顺势埋进她的颈窝,说:“陈沫。”

      “嗯?”连名带姓的喊她,陈沫想这人怎么越来越难哄了,现在还在生气吗?

      云先生:“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我不会再离开你的。

      陈沫摸着他漂亮的蝴蝶骨,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敷衍他才编出来的花言巧语,她低头说道:“那真巧,我也是。”

      云先生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令人难以承受的情感,他一直告诉自己不要相信任何狡猾的人类。

      人间百态,无非丑陋恶臭发烂的事情轮番上演。有人装正经,有人假清高,有人为钱,有人为权,人类总是喜欢做一些没有意义没有道理的事情,他们生来那点懵懂的可爱,总在岁月的蹉跎中磨灭殆尽。

      他想,大概是欠她的。

      她曾经如此真挚地说了那么多句喜欢,自己却没有回应。

      现在他想回应她。

      他爱她,所以在乎她,心疼她。

      即使过去无法挽回,仍然有余生作为补偿。

      *

      今天是一年中白昼最短的一天。

      一位不速之客来到云先生的店里,云先生温和地向她点头微笑,但眼神却落在一旁的陈沫身上。

      陈沫……陈沫压根没有抬头理会。

      只有苏舒热情地为她介绍店里的产品和小伙伴们。

      这位不速之客正是之前的豆腐西施,她吞吞吐吐道:“我想领养一只小猫可以吗?”

      一只小三花猫温顺地蹭上她的裤腿,长长地“喵”了一声。

      “当然可以。”云先生看了一眼那只示好的三花猫,浅浅地笑道。

      豆腐西施抱起那只三花,和它玩了一阵,觉得它很像自己之前放在云先生店门口的其中一只,高兴地说道:“我可以要它吗?”

      云先生唇瓣微动,道:“你想要领养……”

      苏舒忽然想起来云先生奇怪的癖好,她连忙打断。

      “小三吗?”
      “三声吗?”

      苏舒还是没来得及阻止云先生说出那个带着特殊意味的名字,她大脑飞速运转,扭头解释道:“小名小名,你知道小名就是要起的贱才好养活。”

      豆腐西施:“……”

      云先生皱着眉头认真解释:“不贱,这是昵称。”
      苏舒:“……”虽然她知道自己的老板喜欢把名字前都加一个小字,好像看谁都很小的感觉,但分点场合有点情商行不行啊?

      好在豆腐西施并没有太忌讳这个名字,云先生惯例问她收养原因。

      豆腐西施家里遭遇了一些变故,她在百忙之中的某一天忽然想起自己之前遇到的小猫们。

      也许它们是自己的福猫,她是这么说的。

      最后她签了领养协议,出门的时候突然和陈沫搭话:“小姑娘,你…”

      陈沫一双深黑疏离的眸看向她,像透心凉的冰水,登时说不出什么话来。

      最后她莫名其妙憋出了一句“你小心点”就急匆匆地走了,陈沫歪着头想了一会,又重新投入画稿里。

      讨厌的人说一些听不懂的话,也不足为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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