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与和平》丐娅

65、第 65 章

　　他第二天就拜托医生为自己办理出院手续了，不管护士们怎么劝都不改变意见。在护士的帮助下他拦了辆胶囊，重新回到了那家地下拳场。
　　真可笑，现在除了这里，他居然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
　　小熊这样想着，慢慢走进了地下｜娱｜乐｜城｜的大门。
　　“钱呢？我问你带走的那些钱呢？小兔崽子你活腻了敢带着钱逃跑？”
　　啪！
　　独眼龙的鞭子狠狠落下来，看不见的小熊完全躲不了，只能一下一下的挨。鞭子打破了他脆弱的皮肤，带起一束束血花，小熊安静地爬起来，等待他继续打下一鞭。
　　“钱我弄丢了，要打要罚你随便。”
　　他不卑不亢地回答着，那些钱其实不是丢了，医生告诉他是送他去医院的人们用他身上的钱付了医药费。因为他是偷偷攒好钱从见不得光的地下场所逃跑的，所以身上带的都是外面已经几乎没有人在用的现金。
　　地下拳场里打赏和下注都是直接用黄金和宝石之类值钱的东西，偶尔也有人用现金，因为那里的生意和娱乐活动都见不得光，所以不允许线上交易。
　　医生害怕罗熊不放心，还特地把账单明细念给他听，罗熊耐心地听完了，那些人很好，没有像赌场里的恶棍们一样趁机打劫，但是他攒的那点钱付完医药费之后就见底了，打胶囊的钱还是送他离开的护士垫的。
　　“妈的，你还长本事了！”
　　独眼龙看罗熊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更恼火了，他搓了搓手高高地扬起鞭子——
　　啪！
　　让所有人都很意外的，小熊稳稳地接住了这一鞭。他把头转向独眼龙的声音发出来的方向：“你太着急了，刚刚我没说完，你要打要罚都可以，但前提是——”
　　孩子突然站起身，他飞一般跑向独眼龙，然后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用力将手中那截坚硬的鞭子戳进了他的身体里。
　　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小熊没有松开手，独眼龙大睁着眼睛呜咽着，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被鞭子捅出一个窟窿的肚子。这孩子刚刚速度太快了，而且因为他眼睛已经瞎了，所以所有在场的人都放松了警惕。
　　小熊面无表情地慢慢转动手里的鞭子，独眼龙的内脏被搅得发出黏糊糊的声音：“你打得过我。”
　　等到手上再没有液体流下来的感觉，这个刚刚杀了人的小混蛋才利索地抽出手，壮硕的独眼龙嘭咚一声倒在地上，把周围破旧的机械架子砸得咣当一阵乱响，废旧的金属纷纷从本来就不牢固的架子上掉下来埋葬了独眼龙。
　　小熊默默转身走了出去，这一年，他10岁。
　　两年后，西博城的地下｜娱｜乐｜城｜的拳赛区，出现了一名崭新的，非常年轻的拳王，他只有12岁，一头深蓝色的飘逸短发，在同龄的孩子中间个头长得很高，身上的肌肉薄而结实，面容冷峻清秀。
　　在擂台上这孩子的风格却和他弱柳一般的外貌截然相反，以狠戾不要命著称，拳拳致死，丝毫不给对手活命的机会，跟他对垒一个不警惕就会命丧在他的拳套之下，已经有无数个过去知名的拳击手死在了跟他对垒的擂台上。
　　他把人的两只眼球打出过眼眶并且弹飞好几米远，也把对手的胸腔用自己的拳头整个贯穿而过，心脏被掏出来的时候甚至还在跳动，挑衅他的对手被他卸了下巴，口腔像血红的瀑布一样如注地往下流血，就连刚上场的小孩子都难逃毒手。
　　他的对手一次次在他看似稚嫩的拳头底下被一拳轰碎脑袋，炸成张扬的血花，骨头像子弹一样飞了一地。观众们尖叫连连，打赏不断，成堆的金子和宝石不计分量地往这个年轻恶魔所在的擂台上面砸，年轻的拳王沐浴在财富和人血混杂而下的华丽雨水之中，面容不卑不亢，他的脸像极地的冰山一样寒冷，表情几乎看不见。
　　人们都说，拳王是面瘫。
　　但他们最津津乐道的话题却不是这个，而是这个最年轻的拳王，他的眼睛看不见，甚至就连眼球都被人挖走了。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失去眼睛的，也很少有人知道他是怎么熬到这一步的，当人们看见他的时候，他已经踩着满地的金银珠宝，披着浑身的鲜血变成了拳场里最令人胆寒的存在，视力成了他最不需要的东西。
　　不只是对对手，美少年拳王对其他人也相当的不近人情，曾经有位不小心被挤下观众席的女粉丝眼看着要摔进他怀里，姑娘惊恐的同时也在期待着，他能抱一抱她，却也被他毫不犹豫地一拳镶进了墙壁里。被很多个人合力抠出来的时候，那名可怜的女孩脸已经完全不能看了，人也断气断得很干净。
　　但即使行为风格如此恐怖冷厉，这名外表年轻俊秀的拳王依然靠各种原因吸引了大批粉丝前去地下拳场观赛，只要他在的场，每次都挤得人满为患，这件事甚至传到了一些地位特别高的人耳朵里。
　　某一天，当对垒的选手再次以身体被轰出很多个血窟窿的模样倒下去之后，一阵嗡嗡的机械轻响声靠近了他，那声音停在了他面前，他听到一个甜美稚嫩的声音对他说：“真有意思，原来这里最近被传得沸沸扬扬的拳击冠军‘熊’就是你啊？”
　　罗熊没有反应，说话的女孩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惨不忍睹的尸体，她啧啧两声继续说道：“出手确实挺熊的，也够不要命，杀人的时候干脆利索，一点多余的廉价善心也没有。有意思，我喜欢你，你多少钱？本大小姐买了！”
　　罗熊抬起头，以往不是没有过想买他的人，反而还不少，但是都被他开的价给吓跑了。（这回的买主声音听起来很娇嫩，年纪似乎也很小，这种还是头一次……算了，反正都会被吓跑。）
　　想到这里，罗熊一如往常地回答道：“我要能买下整个西博城的人做我的雇主。”
　　整个场馆安静了一秒，熊的价格开的太高，每次前去问他的人都会灰溜溜地回来，他们正期待着这个踩着推进器的小女娃也会气急败坏地回来的时候，那女孩却大声笑了一阵说：“哈哈哈哈……我还以为会有多贵呢，原来你的眼光这么短浅，只要买下这区区西博城的财力就可以，我家的财力足够买下整个伽本帝国！”
　　观众席集体倒抽了一口凉气：这谁家的小女孩这么大的口气？
　　罗熊也有些惊讶，但他以为只是小孩子的胡闹而已，按照往常的习惯他应该直接捏爆这个小女孩的脑袋之后果断离开的，但是她过于嚣张的态度实在是令他有一些好奇，他不禁问道：“你是哪家的小姐？”
　　小姑娘的推进器又响了，他感觉到这次她来到了他面前，并且从声音传出的位置来判断，她似乎站得比他高。
　　姑娘叉着腰，居高临下地对面前这名眼睛看不见的，跟她同龄的拳击手说：“我是加西亚，从今天开始就是你的主人，乖狗狗~跪下！”
　　她稚嫩的声音里带着不容拒绝的威慑力，罗熊被莫名震慑到了，他不由自主地跪在地上。女孩冲他伸出手，声音又变得甜甜的：“现在我的手就在你面前，乖狗狗，握住你主人的手。”
　　（加西亚……吗？我听过这个家族，全球首富，而且历史悠远，能吸引来这样的家族，似乎是我的荣幸。）
　　他抬起头，冰山般的面容变得和缓了一些，被纱布蒙着的眼睛里似乎还有些犹豫：“你会抛弃我吗？”
　　姑娘抬唇浅浅一笑：“只要你对我有价值，我就不会抛弃你，所以乖乖待在我身边一直为我创造价值吧。”
　　罗熊搭上了那只手，他不知道，那是他正式达成自我毁灭式结局的开始。其实因为被炒得太过火热，政府已经在暗暗关注那个拳场了，在他被加西亚家族买走后没多久，整个地下｜娱｜乐｜城｜都被检查封停了。政府原本打算把罗熊送进最正规也最严厉的教育所里好好教育整改，他会在那里迎来一段虽然痛苦却是在新生的日子，就像凤凰涅槃。
　　他们就连他之后的人生都为他提前计划好了，在教育所的毕业考核里他会被送进一支部位，命运其实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在那里，他本来会见到自己刚刚入伍的哥哥。只要考核通过，他就会跟哥哥一样被作为正规军收容，他会知道哥哥当初粗鲁野蛮的良苦用心，他可以好好地跟他发泄倾诉。他会明白世界上的感情复杂，人心冷暖，可惜他没机会了，他选择了魔鬼派出来的使徒，离代表光明的天使只差一步之遥。
　　上帝在叹息。
　　罗熊在加西亚家族被秘密训练了四年，通过了层层考核，16岁的时候，他被安装上了一副智能义眼，被管家正式带到了大小姐面前。
　　他终于看到了那个当初踩着推进器来到他面前的女孩，她看着跟自己差不多大，白色的卷发，红色的裙装。她的面容非常亲和可爱，眉眼之间却违和地透着一股冷厉，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带着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高不可攀和傲气。
　　她对他说：“紫色很好看，显得华丽一些，你原来那个眼睛颜色太无趣了，我给你换了一个，你就这样吧，我看着还不错。”
　　说话是命令式的口气，就连帮助都是用施舍下人的态度，明明看着这样柔弱的女孩，却浑身散发着一种无法让人忽略的帝王之气。
　　罗熊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紫色的眼眸光波流转，他心里默默地下了一种决定，给了他这新双眼睛和新人生的人，他会当成上帝来珍惜，来膜拜。
　　他从骄傲到不可一世的冷漠拳击冠军变成了加西亚最忠诚也最彪悍的一条狗，替她和整个加西亚家族处理了不少肮脏事。
　　他杀了侮辱过他的那名绅士全家，他去的时候绅士的老婆已经怀了第二个孩子，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刚刚睡下。绅士护在老婆前面，哭着跪在他面前求他放过自己和家人，罗熊只是轻飘飘地说了一句：“虚伪。”
　　话音跟着拳头一起落下，绅士的脑袋炸开成了花，他的家人一个也没能逃过魔爪，包括那个还没开始换牙的大孩子。罗熊了了心里的一个结，加西亚家族从此也少了一个非常不值一提的竞争对手。
　　他想过烧掉哥哥待过的那家福利院来报仇泄恨，但是他去的时候那里已经被烧过一次了，他没能再下手。
　　可怜的小狗，它被捡它回家的主人用手里看不见的鞭子一鞭抽走了半个灵魂，不完整的灵魂轻易就被做成了主人的傀儡。傀儡以它的牵线人为上帝，他错误地膜拜了魔鬼。如果他跟着哥哥自由自在的，野蛮恣意，快活的成长，现在的结局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世上的对错难辨，但是选择导致了不同到可怕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