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不如养狐狸》画里南坑

10、心香法

　　“喂，你们听说了吗？灭世神雷昨晚出大事了！”
　　“也不知道是遇见了什么，把魂惊掉了，现在人在医院，生死未卜。”

　　……

　　“啪嗒”一声，徐穆元的手机掉落在地上，其屏幕朝上，赫然是“玄学巨头交流群”的聊天界面。

　　徐穆元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射起来，冲到房间门口就开始拍门：“白檀，白檀！你在吗？你闯祸了知不知道？”

　　自己的房间给了这老祖宗睡，哪想白檀从里面把门反锁了，还上了咒术，徐穆元压根就没办法打开。
　　里面没有传来任何响动，收养小狐狸倒是被惊醒了，呜呜叫了一声，怯怯地看向这边。

　　徐穆元急的要骂娘了。
　　白檀的破法居然有这么大反噬，要是只是丢了魂还好，万一人真有个三长两短，且白檀坐视不理，那他……
　　他能怎么办？
　　找师父？还是搜寻古籍，实在不行联系在下界忙活的某位师兄？又或者这世间的修者有奇人可以帮这一忙？

　　这般想着，徐穆元稍微冷静了些，拿起手机，在客厅里转来转去的看。
　　这群里的人多少都有些本事，有没有对张敏涛的情况有些头绪的——徐穆元一开始抱着这样的希望看的手机，却最终落了空。

　　花好月圆：哎呀，灭世神雷一天到晚吹逼，现在也终于遇到了对手啊。
　　万相慈悲：我说他被那堆梅山佬不待见是有理由的，捉只狐狸都能翻车，还自称嫡系，搞不好真是依靠着什么妖魔附体的把戏。
　　米缸酱：我记得他有留一屋子法器对吧，我知道，他女儿不做这行，我倒是可以出钱收一点。
　　步虚子：人还没死，积点口德行不行？
　　米缸酱：实事求是，你们要是惜命，就不会参与这种事了。还要我积口德，我都懒得说，你们也给后代积点德吧……

　　徐穆元翻了翻记录，除了无休无止的八卦外，没找到任何有效的信息。
　　没办法，他只能点开“步虚子”的头像，给他打了一个语音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接通了。
　　“喂，程叔啊，你现在人在哪里？我听说张叔那边不太好？”
　　电话那头的声音倒是稳重如旧。
　　“……喔，小徐啊，你在群里看到了是不是，我现在在你张叔这边，地址是xxxx，我这会人在这边，你从东门进来，可别走错了。”
　　“还有一件事，刚好你来了，你记得来的时候在医院门口的丧葬用品店买一袋金元宝，一把雷火香，一点铜钱纸，用黑袋子装上，别叫人瞧见了。”
　　“嗯，啊，别担心，就这样吧，别的回头说……”

　　嗯嗯啊啊一通后，徐穆元挂了电话。
　　不愧是当过老师的，程叔超级靠谱啊。

　　徐穆元提起的心稍稍放下来了些。虽然说事态严重，但只要程叔能稳住局面，之后徐穆元再去找白檀，这件事总是有挽回的余地的。
　　徐穆元又叫了几遍，房间里却依旧不声不响。
　　徐穆元没辙了，他总不能拿个斧子把门劈开，一个是这门也不是他的，再一个就是惹怒白檀对改善现状一点好处没有。

　　单独丢个狐狸在家也不会有什么事，徐穆元这样想着，贴心地留了个纸条。
　　然后，他夺门而出。

　　张敏涛所在的医院位于城市比较偏远的地区。徐穆元打个车过去也花了半个多小时，到那里的时候是快吃中饭的时候了。徐穆元在买那些东西之余，还买了几分盒饭。而正当他要踏入程道远所说的东门的时候，却远远的看见，医院的北门处，有一群穿着练功服，扎着发髻的修士鱼贯而出，有说有笑，在现代化的医院里格外的引人注目。

　　路过的年轻人：“哇靠，这也太酷了！”
　　只有徐穆元，拎着手上的袋子，偷偷地隐在了一旁的灌木边。

　　修士一般都喜欢独来独往，最多二三结伴。像这样一大群熙熙攘攘聚在一处的情况极为少见。根据徐穆元不算多的经验猜测，这恐怕是当地的修士协会集体出动了。

　　这些修士与之前邀请徐穆元做法事的那批较为世俗的修士不同，他们的练功服是黑色的，统一蓄着头发，背着长剑，在现代都市里尤其扎眼眶子，简直就像是从仙侠剧片场里跑出来一样——事实上，大部分人也的确是这么认为的，只是对于他们为何现身医院而感到有些费解罢了。

　　为首的是一个老人，干瘦，长须，不言苟笑，倒也不阻止其他人说笑。

　　听说这世间的修士协会，只要是大一点的组织，其中往往会分为这个派那个派，这个盟那个盟的，彼此关系十分错综复杂，难以厘清。

　　徐穆元可不想在这里被修协的谁给认出来。但他的心中也有一些疑惑：张敏涛和修士协会的关系从来就没好过，本人也没在任何一个修士协会里注册身份，可这些人显然是为张敏涛而来……难道是有什么缘由在其中吗？

　　怀揣着这个疑问，徐穆元在张敏涛的病房外见到了程道远。

　　“小徐你来了啊，时间不巧，医生在给老张做检查。”程道远笑了笑，从等候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行礼：“肯定是检查不出什么来的。”

　　张敏涛的问题并没有反应在□□上，只是失去了意识，像个植物人一样一动不动。

　　程道远倚靠在非禁烟区走廊上，点了一根烟，吞云吐雾一会后，慢慢说：
　　“像这种情况，这行里也是常有的事。虽然我们尽力帮忙，但死生有命，富贵在天，老张真有什么，我们也只有看开了……”
　　他不会有事的。徐穆元心想。
　　张叔的情况是因为白檀破法所致，只要白檀出手，那么所有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只是这话，他不能对程道远说。
　　“……程叔，刚才修协的人过来，是想帮忙还是什么意思？”

　　程道远取下眼镜，拿在手里擦了擦。徐穆元发现，摘下眼镜的程道远看起来有几分狠气，那对吊梢眼森沉沉的，看着与程道远平时的样子相去甚远。

　　程道远很少分享自己的经历，但根据着装习惯可以得知，他的经济条件不算差，起码比张敏涛好上许多。

　　“……他们，不用说，也没什么好说的。”程道远说：“我看老张那情况有点像被拘了魂儿，等会我去和医生谈谈，你过去看一眼，要是你那边有什么头绪，那在好不过。”

　　但看样子，程道远也没指望徐穆元拿出什么有效的方法来。

　　这其实不太正常，因为出世的修行人和入世的修行人的修行方法，从根本逻辑上就不太一样。程道远并不了解仙山上的事，但他应该也知道，世间通常手段解决不了的那种问题，出世的修行人未必就解决不了。

　　程道远却没有在这种事上对徐穆元这个仙山出生的修者有任何期待。

　　但这只是片刻的疑惑罢了。徐穆元和程道远的关系还没有近到可以随意问这么深的问题的地步。

　　张敏涛住院的钱是程道远垫付的，就素未谋面的网友来说可谓是仁至义尽了。

　　程道远去和医生谈话，而徐穆元这边，刚进病房的时候，就感觉到一股强烈的寒气。他下意识的看了眼空调，可调温完全是正常的。徐穆元搓了搓手，缭绕在这房间里的寒气一个劲的往人身上窜，这显然不是什么正常现象。

　　空旷的病房里，张敏涛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边上摆放的仪器虽然在运转着，却显示着这个人的生理指标一切正常。

　　“什么鬼……这简直像个太平间。”
　　徐穆元抱怨了一句，低头看着张敏涛沉睡的面容，心里涌现出了浓浓的内疚——如果不是他擅自插手那件事，张叔也不至于遭此一劫。如果他有能力处理当时的情况，白檀就不会出手，结果可能也就不会这样了。

　　想到白檀，徐穆元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手机，回过身来又觉得好笑。
　　“我在想什么，那个人怎么可能会有电话号码啊。”
　　徐穆元在心里嫌弃那个已经有点依赖白檀力量的自己。

　　他不是没有观气的方法，只看一眼，徐穆元就知道程道远说的没错，张敏涛是没了心魂，但徐穆元还没见过破法能把魂给破没的。小孩儿受到惊吓，魂会掉出去，难道成年人，修行人也会有这种情况吗？

　　徐穆元并不认为程道远“拘魂”的说法是正确的。白檀没有理由拘下张敏涛的灵魂，他是仙，仙可能会干坏事，但一般不干多此一举的麻烦事。

　　“张叔啊，是我对不住你，这事打先儿我也没想到，等你醒来，我肯定好好给你赔罪一番。”

　　既然是灵魂不在身体里的情况，那给灵魂回到身体里做准备肯定是没错的。

　　徐穆元虽然买了雷火香，但医院内禁烟，他遂对着北方，掐剑指于眉心，默念咒语。

　　此为“心香法”。

　　在红尘中，要布阵通天，香火肯定是少不了的。但法师遇到紧急情况，手边无香的时候，便可以用“心香法”，替代之。

　　心香法，在凡间看来，就是在心中观想香的气味，燃着模样，灌入灵力，使之显化出和真实香火类似的效果。而出世的修法则另有玄机——香火本是通天的物件，而修仙人自身就能够连同天地，故完全可以以定心为香体，以慧心为烛火，以德行为香味，使得原本只存在于观想中的“香”，弥散到现实中去，其效果自然也是成倍增加。

　　徐穆元虽弱，但偏偏就这“心香法”修的极好。可惜它耗时甚久，在实战中实在用处不大。

　　徐穆元使用心香的目的是在这房内布一个招引灵魂的小阵法，而等他结束画讳，睁开眼睛时，四周的气息却令他脸色苍白。

　　“心香”的使用增加了他的灵感。而这时，他才明白了这房间阴寒之气的由来。

　　徐穆元回过头，只见，那日袭击他的难产伤亡，一身血染的红衣，黑发覆面，正站在窗前阴恻恻地盯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