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蒂娜的两朵玫瑰》思铎

4、chapter 4

　　奥利维亚和卡尔赛因是一对很合适的剑术搭档。不仅当事人这样认为，他们的老师罗斯公爵也是这么认为。
　　奥利维亚每周都会拜访罗斯公爵府，在这期间她与卡尔赛因一起学习。卡尔赛因对于新剑术的领悟能力要高于奥利维亚，但是奥利维亚总会慢慢跟上并且进行剑术创新，这种能力是难能可贵的。奥利维亚是一个女孩子，虽然有很好的体能基础，但相较于男子仍有劣势，这个时候技巧和观察力就是需要重点培养的方向了，奥利维亚在这方面一直做得很好，她可以多次与卡尔赛因的对练中击败卡尔赛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卡尔赛因如果一直自己一个人练习剑术，在他的天赋和努力下一定会比常人进步快，但是对于自身真实水平却很难正确把握。奥利维亚则是难得的适合他的对手，两个人对练真的给卡尔赛因带来了很大助力。
　　卡尔赛因也经常去拜访侯爵府，他会向侯爵请教剑术，两个孩子也在侯爵家进行对练。两家的距离并不远，这是比较方便的。
　　这几年，首都贵族社会也流传着两个孩子会因为经常来往而产生感情，两大家族将会联姻的揣测，这个流言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罗斯公爵曾有意无意地向莫尼克侯爵提起过这个打算：“如果你女儿找丈夫（奥利维亚作为长女，不出意外会继承家族），我小儿子会是个不错的选择。”，其他贵族家长也试探过侯爵对为未来女婿的打算，莫尼克侯爵每次都推辞或含糊过去。
　　两个女儿都是他和杰里米亚的珍宝，二女儿以后要入宫成为皇太子的伴侣这是已经定下的。但大女儿未来伴侣的选择权，他与杰里米亚不会干涉。
　　大女儿无论是否会继承家族，都会在这件事上有更大的自由。这是侯爵夫妇不动摇的信念。
　　在卡斯蒂娜帝国，贵族家庭子女4岁正式开始接受贵族基本教育，继承人课程一般开始于7岁。奥利维亚从7岁时开始接触继承人课程，她与剑术相处的时间也被挤压不少，但是她并没有排斥这种教育。莫尼克家族宽松但不失贵族品格的家庭环境让奥利维亚保持开朗活泼性格的同时，仍有着对高等贵族身份的维护。至少在外人面前，她完美保持着贵族品格，不失贵族礼仪，保持贵族小姐的矜持与尊贵，同时莫尼克家族忠诚严谨的家族特性为奥利维亚基因里刻下了对帝国和家族的热爱。她知道贵族嫡长女身份伴随的义务，她也愿意承担这份义务。
　　奥利维亚的继承人课程并不轻松，她需要学习家族管理、外交、军事、历史等多方面内容，课程排的很满，每个课程间的休息时间也不长。经常出现在莫尼克侯爵府的场景就是奥利维亚用最快的速度走，后面的贴身侍女妮娜抱着上节课与下节课的书籍跟在后面。更糟糕的是每日的课程结束后还有成山的书籍与数不清的课程作业要完成。很长一段时间，奥利维亚都要熬到深夜去完成她的课程作业，写完她的读书报告。奥利维亚每天最轻松的时候反而是早起晨练的时候。
　　卡尔赛因与奥利维亚见面的时间也少了很多，卡尔赛因体谅她课程上的辛苦。于是经常来找她对练，这样节省时间。卡尔赛因甚至为了让她有更多时间休息，还经常把琢磨好的成果直接分享给她。
　　“赛因，你真的是个小天使！”某一天，暂时结束对练后正在休息的奥利维亚感慨道，然后突然很尴尬的看向卡尔赛因，“啊，失礼了，我还没有得到叫你昵称的许可。”
　　“那有什么，我同意了，那我们交换一下昵称吧。”
　　“好，我叫你赛因，你就叫我……”
　　“维亚吧，我希望叫一个独特的。”
　　“可以。”奥利维亚有些新奇感，“维亚”这个名字真的是第一次被人叫起，她平时都被叫做“艾维尔”。

　　“大小姐，这是小小姐为您和罗斯少爷准备的茶。”侍女把用珍贵茶具盛放的茶端来放在桌上。
　　“赛因，你一定要尝一下提亚亲手泡的茶，是魔法茶哦。”奥利维亚炫耀着。
　　“那我可要试试。”卡尔赛因拿起茶杯，喝下，然后很快脸色一变，把茶喷了出来。
　　“天哪”奥利维亚赶紧拿起手帕递给卡尔赛因。
　　“额，怎么这么酸啊”卡尔赛因吐槽。
　　“没有啊，很好喝。我们是一样的茶。”奥利维亚疑惑地又喝一口，发觉没有异样：“唔，估计你不习惯喝迷迭香吧。”
　　“我更习惯喝水，不过茶我也可以尝试，这种茶我是第一次喝。”
　　奥利维亚不愿意妹妹泡的珍贵的茶被浪费掉，往茶杯中放入几块方糖，示意卡尔赛因再试一下。
　　卡尔赛因一试，果然感到美味。他们这才心平气和地享受了提亚带来的魔法茶，他们都表示这茶真的有魔法，可以让人变得轻松。

　　奥利维亚的妹妹爱丽丝提亚是这些年帝国上流贵族家庭中出生的唯一女婴。按照神谕，从小就被认定为神谕之女、未来的帝国之月。她有着弯弯曲曲的银色长发，金色的如同太阳般耀眼的眼睛，容貌上不同于长得像父亲的姐姐，提亚和母亲像是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提亚一出生就体弱，因而受到整个家庭的疼爱和关照。提亚从小就听话可爱，入宫拜见皇帝时，皇帝陛下都要抱着不愿放开。
　　提亚4岁起开始接受贵族教育，在学习能力上确实比姐姐更强些。奥利维亚在4岁学习贵族礼仪时是礼仪教师很头痛的学生，礼仪教师是一位德高望重的子爵夫人。她向侯爵夫人反映学习成果时这么评价：“莫尼克小姐是一个态度很认真的人，我可以切实感受到她认真的态度以及在课下付出的努力，但是她比较慢热(换句话说，不是个有天赋的学生)。”提亚也是这位子爵夫人教导的，子爵夫人显然要更轻松些，从她满意的神情和明显少于奥利维亚的课程周期上就可以看出。
　　奥利维亚为自己妹妹的聪明感到骄傲，她在妹妹还在襁褓中时就看着妹妹，给她唱儿歌。提亚首先会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姐姐。”莫尼克家族姐妹情深一时被传为佳话。
　　提亚在识字后更多待在家中读书，她身体不好，很少外出。更多的时候是在后花园与亲人喝下午茶。提亚性格要内敛安静些。提亚知道姐姐很忙碌，又要练剑又要上课，所以经常为姐姐泡茶，反而练成了一手好茶道。奥利维亚经常说：“提亚的茶有奇效，喝了就全身轻松，提亚是不是会魔法？”倒是杰里米亚的茶道水平不稳定，经常把茶泡坏了。在发现提亚的泡茶天赋后，杰里米亚便把家族下午茶时间泡茶大任交给了小女儿。
　　奥利维亚有一个很幸福的童年，她有疼爱她的父母，可爱体贴的妹妹，还有一个珍贵的朋友。

　　那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幸福消失了呢？
　　啊，好像是从9岁那年，庆祝完提亚的5岁生日后，侯爵夫人就病倒了。一开始，他们以为侯爵夫人只是辛劳过度，只要多多休息就好。可是事态逐渐超乎所有人的意料，侯爵夫人从那以后再也没有从病床上下来过。
　　侯爵请过无数医生，他们都无法诊断出杰里米亚的病症。最后，他们准备请神官，那个时候，杰里米亚已经病入膏肓了，她的脸色很苍白，眼下乌青。
　　他们请来了神殿的大神官。大神官是得到生命之神维塔祝福的人，拥有治愈神力。大神官的诊断结果是侯爵夫人中了一种慢性毒，如果早些救治的话还有希望，但是现在已经病入膏肓，无力回天了。
　　大神官的神力治疗只是缓解了侯爵夫人的病痛，让她不再那么痛苦。侯爵与两个孩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杰里米亚的身体日渐衰败。他们不愿放弃，除了安排频繁的神力治疗，侯爵开始大清洗府内的仆人，调查侯爵夫人中的毒素寻找解药。但是侯爵找到了下毒的仆人，在审问时，仆人服毒自杀了。毒素到底是什么，侯爵没有弄清，但是毒素来源是贵族派，这让侯爵乃至皇帝派核心贵族为之一震。
　　最后那一天还是到来了，那是一个阴冷的秋天。萧瑟的风吹过侯爵府后花园，掀起一片片落叶。侯爵夫人已经到了弥留之际，她看着急着见她的悲伤的皇太子，用虚弱但不失温柔的话告诉皇太子自己的嘱托。皇太子泪流满面，握住侯爵夫人瘦弱的手答应她。当皇太子出来后，奥利维亚冲到房间中。
　　奥利维亚永远无法忘记那一幕，在蓝色帷幔下，母亲奄奄一息躺在病榻上，虚弱呼吸声几乎听不到，她艰难的睁开双眼，泪水流下来。侯爵跪在妻子床边，抓住妻子的手，面色悲痛。奥利维亚赶紧跑到床边，想听到母亲的声音：“艾维尔，我的女儿，妈妈只是要离开一段时间，还会回来的，你要坚强，照顾好提亚，你要幸福啊。”
　　她已经不记得后来发生了什么了，只是隐隐约约听到仆人的求救声，好像是说提亚晕倒了，父亲的安排母亲后事的吩咐声，仆人紧张快速的走动声，大家都难掩悲痛，匆匆忙碌着一切。她不记得自己怎么出的门，好像是被父亲安排去照顾提亚。
　　提亚因为忧伤过度晕了过去，管家跟随父亲去处理母亲后事，她则指挥剩下的仆人去处理现场的乱象。提亚被送回房间，平时有活力的孩子，此时虚弱的躺在床上。家族医生很快到来，开始诊断：“大小姐，小小姐受到了很大的刺激，悲伤过度晕过去的，我开一些药，让小小姐服用就好了。”
　　奥利维亚立刻安排侍女跟随医生去取药。医生走后，奥利维亚守在妹妹床边，双手握住妹妹的手，轻声说“提亚，你一定要好起来啊，我以后只有你和爸爸了。姐姐一定会守护你和爸爸还有家族的……”

　　葬礼是在第二天举行的，仍是阴天。在莫尼克家族的家族墓地，皇帝陛下亲自前来吊唁，又特许用公爵夫人礼下葬，侯爵夫人的水晶棺逐渐被花朵包围花朵很多，按照顺序排放着，逐渐形成一片小型花海。帝国有头有脸的贵族家族都派遣人来参加葬礼。与莫妮克家族交好的罗斯家族与贝内特家族嫡系全部出动，前来吊唁。
　　侯爵陷入巨大悲痛中仍要忍痛主持葬礼，提亚身体不好仍在病床上，侯爵府被一片低迷气氛笼罩着。奥利维亚在为母亲献花后，仍需要帮助父亲接待客人。她受到来自其他贵族家族的问候与或真或假的安慰，并回以得体的回复。当卡尔赛因随父亲和哥哥献完花，正要去慰问侯爵时，在人群中一眼看到了奥利维亚，她穿着黑色纱裙，头戴黑色长纱，黑纱细密使人看不清她的脸，接受繁杂的问候依旧挺直脊梁。卡尔赛因知道她此时早已摇摇欲坠，只是强撑罢了。
　　卡尔赛因向父亲表示向独自走走，罗斯公爵没有阻拦他，只是表示他可以多留一会儿。卡尔赛因正要去找奥利维亚时，发现她早已离开。
　　卡尔赛因略微沉吟，坚定地向一个方向走去，他知道她一定去了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