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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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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亭洲搁笔动静不大,赵秦马上注意到了,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大长公主和先生私交匪浅,没有不去的道理。你话说完了?”薛亭洲撩起眼皮看他。
赵秦点头,嗯都没嗯一声,无声无息飞快逃了出去。
怪吓人的。
薛亭洲了解周春朴这个人。
周春朴以前同在书院读书,且后来在薛唐手下待过不短时间。
周春朴在青阳书院不算拔尖的那一类,胆气略逊薛唐一筹,剑术骑射是下了苦功,比其他军户子弟要强些。
这个人不会随意和她攀谈,薛亭洲印象里,她和周春朴此前只说过两次话。
她来书院找他,是周春朴带的路,他没在学舍,周春朴带她走了好几个地方,才找到他这来。
另一次,便是她看表兄读书辛苦,请酒楼的师傅熬了一大桶乌梅汤请大家喝。
大多学生归家避暑,书院人少,周春朴自责上回给她带错路,惭愧得很,她让周春朴别放心上,又表达了感激。
他还记得周春朴看她的眼神是什么样的。
周春朴喜欢她。
姜颂宁这个人,更不用说。
别人待她有一分好,她便会记在心里,惦记着什么时候还回去。
那时,她把他当做无依无靠的学子,就想方设法对他好。
生怕伤了他自尊心,拐着弯来给他帮忙。
一两次之后,薛亭洲察觉这个误会,马上就和她说清了。
后来她觉得尴尬,便刻意避着他。
稍不注意迎面遇见了,便会用那种湿漉漉的目光看他,很不好意思的样子,觉得给他添了麻烦。
那双漂亮的眸子像会说话一般,格外招人怜惜。
如今她对他避之不及,哪怕见了面,也是看都不敢看他。
却愿意和别的男人独处一室,待了足足半个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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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姜颂宁比平日起得早些,用完早食,更衣梳妆,万事俱备后派人去催范雨晴,却迟迟不见人来,便亲自去找她。
“夫人来了?小姐在挑选首饰,夫人请坐。”
姜颂宁没让嬷嬷去沏茶,抬步往里间走。
范雨晴背对着她,手指移来移去,还是没拿定主意,听到脚步声,动作微顿。
“嫂嫂怎么这般快?大长公主喜欢热闹,嫂嫂今日少不得要用些脂粉,钗环也别戴那等简素的,别让人看轻了。”
说着话,范雨晴相中了一个簪子,一边往头上插戴,一边看向铜镜,满意点头,从镜中看到姜颂宁的身影,连忙转过身来。
姜颂宁着紫色衣裙,妆扮比往日华美许多,云鬓娇颜,色若春华。
范雨晴愣了愣,想说这妆容一看就没下心思,但漂亮成这样,也不在乎这点了。
范雨晴看惯了她一身缟素的样子,还不大习惯,于是又多看了两眼,松了口气:“这样很好。她连你一半也比不上。”
姜颂宁睨她一眼,范雨晴一脸不忿,主动说道:“昨日去取头面,有人说我长得不好,就别痴心妄想找到如意郎君了。”
姜颂宁正要开口,范雨晴像被踩了尾巴似的,忙道:“苍天有眼,可不是我主动招惹人的!”
最近她十分老实,姜颂宁拍了拍她的手,温声道:“若有人只看重相貌,如何算得上如意郎君呢?”
何况范雨晴压根不丑。
范雨晴狐疑地看她,将信将疑,抿了下唇:“你长成这样,根本不明白。”
姜颂宁怔了下。
她接触过的外男当中,只有小王爷是只看容色的好色之徒。
小王爷从前见过她,便纠缠着不放。
她在家养病,他又觉得是躲他的借口,在她出门时见了一眼,看到她的脸,便溜之大吉。
姜颂宁从来没有动过嫁入王府的心思,但看到一个大男人被她吓到,心里还是有些说不出的难过。
是以,到了青州,她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以真面目示人,唯恐吓跑旁人。
薛亭洲在她病中,和她恢复之后没有差别,十分冷淡,有时候莫名其妙地不理人。
他不搭理,她去和别人说话,他好像也不大高兴。
突然有一天,他开始对她知无不言,她才知道他并不是讨厌她。
薛亭洲那时有一点喜欢她,不能说和她样貌无关。
但闲时出游,他不会想着多看几眼,反而劝她不要取下幕篱。
哪怕只有两个人,他的目光也不会长久停留在她身上。
她完全看不懂薛亭洲。
她回想起这些,实在无法得出他十分喜欢她的结论。
他对她的厌恨,应该早就压过了那一丝微不足道的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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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深受皇上敬重,又是皇室宗亲中辈分最高的一个,公主府宾客盈门。
姜颂宁带着范雨晴与人寒暄,一一见过她的旧识,让范雨晴在人前露个脸,便找个地方坐了。
她心里数了数适龄未娶的公子,准备等孟家众人归京,再把这些名字说给大嫂,由大嫂来掌眼。
忙完这个,心头再无旁事,大长公主又暂未露面,便低头剥起南瓜子。
范雨晴好不容易压住紧张,侧眸看到她这般闲适,居然放松不少。
姜颂宁已有多年没见过这般热闹场面。
起初还担心大长公主不待见自己,来了倒是安心了,宾客众多,她毫不起眼。
吃了几颗南瓜子,还没擦干净手,便听到旁边的姑娘低呼一声。
“你看,薛大人真来了。我就说顾韵真怎么一早就到了。”
“你低声些,我听说殿下想撮合他和另一个人。哎呀薛大人和小王爷都看过来了……”
姜颂宁低头擦手,默默等待他们离开。
正这时,姑母姜玬走到她眼前来,掩唇笑道:“宁儿坐这做什么。陪我走走?”
作势要来拉她,姜颂宁眼皮一跳,收回手,摇头:“我还要陪着雨晴。”
姜玬又看向范雨晴。
范雨晴看出姜颂宁不想跟人走,便牵住她的手,靠过去,做出极为依赖的样子,娇声道:“嫂嫂别走。我可离不开你。”
姜玬余光瞥见薛亭洲小王爷离开,再叫姜颂宁起来也没用了,负气离开。
范雨晴和姜颂宁同车回京,把她如何避免与薛亭洲见面都看在眼里,见她此时还是小心谨慎,几乎不觉得这两人有私情了,只怀疑她从前狠狠得罪了人家。
范雨晴不由贴近了低声安慰。
“我听说他和齐王走得近,陛下对此有些不满,先前交予他的差事也交给了大理寺,他又不能一手遮天,你别害怕。”
姜颂宁没有害怕他的理由,甚至他表现得云淡风轻,像是毫不在意,看不出有别的想法,她这样是大题小做。
但每回遇见他,直觉都比理智先做出反应。
她也觉得奇怪。
就当她胆怯懦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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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长公主接过薛亭洲送来的画,先让侍婢收了起来,皱眉看向他。
“听说王韬和你一道进门,你又把人气走了?他是何处得罪了你。”大长公主松了眉头,叹了口气,“罢了,他走了也好。”
“我欠你师父人情。他把你当半个儿子,你的婚事我不能置之不理。那顾家女郎不是良配,你自个儿也清楚。”
薛亭洲颔首:“殿下说的是。”
大长公主正要继续说下去,侍婢便走了过来,附耳传话。
大长公主眸底掠过一丝惊讶,饶有兴致地看向薛亭洲。
“是姜颂宁的姑母。说是为了侄女前来求见。”
“观澜,在你心里,姜颂宁是怎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