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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计划逃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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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一天天接近,很快到了前去散宫秘境的日子。
清早,薄雾弥漫,空气微凉。
一群身着蓝白束身劲装的弟子们整装待发候在殿上,在他们身前,停放着一个巨大的木制飞舟,方叹柳站在舟头,青色长袍随风飘扬,他负手而立,一双桃花眼微眯,扫过下面的弟子,朝身侧问道:“沈师弟且看看,人是否到齐了。”
“共二十二名弟子,都齐了。”沈燕白照常穿着素净白袍,容色冷淡,回答没有一丝犹豫,方叹柳沉吟片刻,眼神极淡的掠过谢临水,意味深长道:“可我怎么觉得,好像还多一个人呢。”
“名单手册不是在你手中么,若有疑虑,现在便可当场清点。”
“兴许是错觉。”
方叹柳没再多言,收回视线,让其他人上了飞舟。
因有灵矿充当燃料,不需要由人来施法操纵,所有人上来后都自个寻了个地方坐下,有的打坐,有的轻声交谈,方叹柳规矩不严,对着杜景寒吩咐几句便回房间休息去了,沈燕白一个人待在这也没意思,何况他也不想跟谢临水大眼瞪小眼,也跟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此次出行除了他还有一位长老,不过那个长老晕舟,自己御剑飞行去了。
沈燕白躺在床上,飞舟行驶的很平稳,他摸了摸怀中的木牌,闭着眼沉沉睡去,不知睡到几时,被一阵敲门声给惊醒了,门外是方叹柳的声音。
“沈师弟,开开门,你徒弟情况不太好。”
沈燕白连忙爬起来,理了理头发,方才去开门,“怎么了?”
方叹柳侧过身,就见杜景寒正扶着脸色苍白虚弱不堪的谢临水,他似是极为痛苦,眉头紧蹙,眼睛都失去了光泽,却紧抿着唇,面上一副隐忍之态。
“他身体不适,料想头一回坐飞舟才会这样,这儿没有多余的房间,距离下个停靠点还有点距离,就让他在你这歇会,你意下如何。”
“还...还是不了,师尊喜静,我在外面靠一会就好了。”
谢临水强撑起精神低声道。
“...快把他扶进来吧。”沈燕白花了好大力气才点下这个头,看着谢临水这故作柔弱的模样简直是眼睛疼,头还痛,奈何还发作不得。
温暖舒适的床转眼间落入他手,沈燕白只得坐在凳子上,还没坐热乎,谢临水便又开口道:“前日云麒给了你什么东西。”
“是他们飞云城的纪念品。”
沈燕白暗道怎么什么都逃不过他的法眼,嘴里没有一丝犹豫扯着谎,谢临水仍闭着眼,没有回应,沈燕白心头惴惴,就在他以为谢临水下一秒要让他拿出纪念品时,谢临水没有拖泥带水的跳过了这个话题。
“把你的乾坤袋给我。”
“好。”沈燕白轻吐出口气,把乾坤袋取出双手奉上,中间还隔着好一段距离,谢临水睁开眼,看他如同避瘟疫似的,敛下眸底涌动的暗流,接过东西,从里面翻找出一张符箓,掌中燃起的火舌很快将其吞没,连灰都不剩。
“以后不管杜景寒给你什么东西,一律都不准要。”
“还有,呆在这,不要走。”
谢临水把乾坤袋丢还给他,再次闭上眼,沈燕白没想到这次他居然没生气,方才那符箓有何用处,他怎独独把那张烧了。
沈燕白想不通,也不想去想,反正此行过后,他跟谢临水或许就再无瓜葛了。
房中死寂蔓延,沈燕白坐也坐不住,无聊的很,他干脆趴在桌上,畅想着美好未来,不过注意力往往最后都会放在谢临水身上。
他的呼吸非常轻缓,几乎没有,若不是胸膛还在起伏,沈燕白都以为床上的是具尸体,再看他毫无血色的面庞,沈燕白越琢磨越觉得奇怪,他从没见过这样的谢临水,心说难道他不是装病,是真病了?
“偷偷盯着作甚,要看就光明正大的看,我还能挖你的眼不成。”
猝不及防被正在偷窥的人说了一嘴,沈燕白尴尬收回视线,想着去散宫秘境还得靠他保护,趁机关怀道:“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我这儿备了许多灵药。”
“那你替我诊一下脉,我知道你学过。”
谢临水微抬起手腕,沈燕白在心里扇了自己一耳刮,让你多嘴!
他不情不愿的上去,指腹搭上他腕上筋脉,探了许久,没发现一点问题,刚要撤走,船身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沈燕白控制不住往后仰倒,谢临水及时拉住他的手,往自己这里一拽,才避免让他摔个四脚朝天。
“嘶...”
沈燕白整个人实打实的趴在了谢临水身上,姿势委实不好看,沈燕白耳根发热,撑在他胸口就想退开,谢临水把他的脑袋重新按了回去,嗓音沉沉,“你压到了我的肋骨,很痛,不要动。”
强有力的心跳咚咚的在耳畔响起,沈燕白都能感受到谢临水胸口肌肉的触感,很硬,抵得他脸疼,虽说方才冲击是不小,可也没到骨折的程度吧,而且以自己这重量压着,不是更加深伤情么。
沈燕白一时心乱如麻,平时他跟谢临水保持距离尚且能应付自如,可只要接触过度,沈燕白就完全没法掌控自己,眼下连个像样的理由也找不出,树袋熊一样任由谢临水控制着。
眼看谢临水一动不动,似乎要这么睡去,沈燕白鼓足勇气就要挣脱,一道怒气冲冲的嗓门瞬间炸了开。
“你们怎么开得船啊,好端端的撞上来,碰瓷吗,小爷的心情都被你们给毁了!”
小爷...?
“我怎么听到了云麒的声音!?”
沈燕白听着这熟悉的称谓,急忙脱身,留下一句我去看看便往外奔去,谢临水倏忽起身,想要抓住他,连一片衣角也没碰到。
“啧啧,喜欢为何不去追,就这么干看着他跑去别人的怀中吗。”
一只毛茸茸的黑色蜘蛛从枕头下爬了出来,谢临水一掌将它扫落,重新躺回去,声音已然冷冽许多,“要是不想被踩死可以继续多嘴。”
黑蜘蛛八个爪子笨拙挪动着,藏到了一处角落,才又道:“你是怕他对你的恐惧加深,又躲着你么,看你算计来算计去,没想到会在他身上栽跟头。”
“你听不懂人话?”
“不过他是你师尊吧,你这样可是大逆不道,为世间所不容。”
“呵呵。”谢临水听罢却笑了起来,“容不容得下稍后再议,我倒是很期待你去散宫秘境之后的表情,哦,我忘了,你什么都不记得了。”
“...就算我记得又怎样,还能摆脱这该死的身躯吗。”
看着自己树枝一样脆弱不堪的腿,黑蜘蛛叹了口气,“算我求你,让我恢复一次人形,如何?”
———
“快把你们的掌门人叫出来,想赖账吗,我告诉你,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算!”
云麒身着绣着云纹的红色锦袍,外面还套着银色轻铠,打扮的甚是招摇,连肩上跟着呲牙的白色小虎都裹着金丝小袄,脖间挂着纯金打造的长命锁,一股富贵气息扑面而来。
对面甲板上的人围聚成一起,杜景寒面色郁郁,对云麒全无好感,但确实是他们的船先失控撞上去的,他们无话可说。
杜景寒不想惊扰到沈燕白,只得耐着性子道:“我们会负责的,请你不要着急,等到停靠点会如实赔偿给你。”
“我这飞船要不是被你们撞到早就走了,耽误时间的帐还没跟你们算呢,现在就把事情说清楚。”
“你别不识好歹,又不是不会赔你,怎说得我们像无赖之人一样。”
有一弟子不满云麒嚣张态度,按耐不住脾气怼了回去,云麒顿时就炸了,不管不顾的跟那人对骂起来,大有舌战群儒的架势,直到瞅到一抹白色飘然而至,他的嘴才陡然拐了个弯,惊喜叫唤道:“沈叔!您怎么在这。”
众人看向他说的沈叔,下巴差点掉下来,他们高高在上的衔霜尊者,何时变成对面那泼皮小子的叔了?!
“你们在这吵什么。”
沈燕白刚问出口,杜景寒就赶紧过来迎接,从善如流道:“方才飞舟突然失控撞到了对面的船上,弟子说等到停靠点再赔他,他不肯,依依不饶让我们现在了事。”
“你,你怎么说话呢。”云麒梗着脖子,急忙解释道:“因为我赶时间才这么说,而且我也没认出这是鹤归派,不然也不会如此的...沈叔别生气,你的船没撞坏吧?”
看着云麒一副别人打了他一巴掌还问别人手疼不疼的讨好态度,同方才简直是两模两样,仗着有沈燕白在,其他人也不由得腰板直了起来,纷纷让沈燕白替他们讨个公道。
沈燕白沉吟片刻,道:“这事处理不好会引起两派争端,待我去查看一番。”
说罢,他脚尖轻点,跃到了云麒身边,云麒开心的不得了,刚要带着沈燕白去吃好吃的,就见沈燕白不动声色冲他眨了眨眼,云麒心领神会,把人带到了自己房里。
甫一坐下,沈燕白便迫不及待问道:“那些东西,你备好了没。”
“当然,那天沈叔你说后我回去马不停蹄就准备好了。”
云麒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随后又道:“不过沈叔你去那鸟不拉屎的地方干嘛,又冷又不好玩,想来飞云城,我带你去最繁华的地段。”
“在山上待久了,想四处看看,不过你确定没有令牌和你所备之物,不管所有人都进不去吗。”
“那肯定,只要是修仙之人,没这两样东西想进入绝非易事,还得我大哥同意,放眼整个修仙界,谁敢跟我们云家作对。”
云麒得意说道,“沈叔,你打算何时出发,我随时都行。”
“嗯...这次从散宫秘境回来后吧。”沈燕白道:“这事万不能让旁人知晓。”
“我晓得的,我大哥都不会知道!沈叔你要吃东西吗,这次我从飞云城带了很多好吃的,我去给你拿。”
说完云麒便兴冲冲的跑出去了,把小老虎留了下来,小白不知是不是得了主人指令,亲昵蹭着沈燕白的腿,沈燕白弯腰将它抱起来,放在腿上挠着它的下巴,心思已经飘到了千里之外。
跟云麒结交,是他做过最正确的决定。
再过一段时间,这里的是是非非,就都跟他没关系了。
当然,谢临水会如何,也跟他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