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三十五章：一场孽缘 ...
-
137
当晚，李检离开凤安宫之后便来到了郑妃宫。两人从白天开始化干戈为玉帛，这会也没什么芥蒂——特别是郑思思，白天听了文晴的话，现在对李检更是温柔相迎，看他皱着脸有点不高兴的样子，她就好不体贴地问他：“检，你怎么了？”
李检轻轻摇头，先且坐下，终于问：“思思，我晚上若是去了别的妃嫔那儿，你会不会觉得……会不会觉得我对你用情不忠？”
“检……”郑思思一阵惊愕，想了想重新露出笑靥道：“你怎么这样问？你是皇上，有后宫佳丽三千，我又岂敢独占你的隆宠？只要你的心在我这儿，我就知足了。”
“你当真这么想？”
郑思思又是一愣，继而含笑点头。
纵使如此，李检的眉头也还是没能舒展开，他这心里，仍旧疙疙瘩瘩的，痛快不起来。
而见他这样，郑思思也陷入一刻思虑，只是很快作笑道：“检，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怎么。”李检牵强笑了一下，看向她嘱咐道：“夜深了，你早点歇息吧。”
说罢，他起身要走。
“嗳……你不留下？”郑思思很是诧异。
李检回头，借口道：“不了，我还有两份奏则未批。”
之后他便回到自己的清和宫，想了一晚上。只是这个问题对他来讲，似乎并不那么容易被想通。特别在他做皇帝做了这么久，让女人伺候已成习惯的情况下，这个问题，更是难得想通。
他甚至暗暗为自己辩护：除思思之外，我也不是哪个女人的床都愿意上。
翌日，文晴像往常一样早早来拜见，他对她却做不到像往日那般相敬如宾。
“皇上，呆会下完早朝，您就把郑尚书还有尚书夫人叫到清和宫来吧。”文晴也只能厚脸皮装没事人，“臣妾已做好准备，知道在他们与郑妃见面时说些什么了。”
“嗯。”李检应声，却是不肯多说一个字，也不看她一眼，态度冰冷得很。
文晴暗自叹息，伴君如伴虎，她现在的处境，只怕正值骑虎难下之时。也罢，全当豁出去了，后果自负。
“皇后。”李检本来这就要上早朝去了，走了几步却是反身回来。
文晴惊诧看他，只见他走至自己跟前，压低声音认真道，“你昨晚所说，也有几分道理。但朕是一国之君，拥有后宫佳丽三千是很寻常的事。朕昨晚想临幸你，不是因为朕好女色，也不是朕对郑妃情有不忠，而是……而是以为你像其他后妃那样，需要朕，孰料你……”
他顿了顿，接着道：“这样说，你可明白朕的意思？”
138
“臣妾明白。”文晴不知道他跟自己讲这些屁话有什么意义，嘴上还是斗胆道：“皇上对臣妾原是一番好心，臣妾也知道，昨晚无意冒犯，还望您恕罪。既然现在话说明白了，也就没什么误会了，床笫之欢，臣妾是真的不需要，您把心思多放在其他后妃身上就好。”
李检听了表情还像先前一样扭曲，却是不说话了，转身就走。
他的背影一消失，文晴就默默地开始想：皇帝这个称号和位置害人不浅——他还是太子的时候，好像没这么“放荡”吧。当初他跟自己第一次上床，因为割舍不下郑如珠，那时显得多无奈啊，如今……唉，变化真大。
不管这些，文晴回凤安宫接受完四大后妃的早拜，就要到郑妃宫找郑思思一起去清和宫见她的父母。时间还是很紧迫的，她一刻也没敢闲着，然而，带着郑思思刚出郑妃宫的门，却是见良妃远远地来了。
“姐姐跟郑妃这是要去哪儿？”良妃一上来，就怪调询问。
“我带她一起，去见见皇上。”文晴好言好脸地答。
“郑妃蒙受隆宠，想见皇上，还需姐姐陪着？真是好大的面子，”她的怪调调更是厉害，还说，“不像我们这些可怜虫，终日见不到皇上面，连皇后姐姐也不怎么待见，凄凉啊。”
“良妃，我什么时候不待见你们了？”文晴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老爱揪这条小辫子，真不知她到底在跟谁过不去……是郑思思，还是皇上，还是作为皇后的自己？
“我和贤妃她们到凤安宫拜见姐姐的时候，你不就因为要来郑妃这儿，催着我们离开吗？”
“我这不是有事吗。”文晴解释。
“算了。”良妃重重叹气，看向了郑思思，说：“反正你郑妃的事就是天下大事，一刻也耽搁不得。皇上不敢耽搁，皇后姐姐也不敢耽搁。得了隆宠，就是不一样啊。”
“良妃，”文晴不禁上前，认真道，“你什么时候开始讲话变得这么不注意了？当初册封你妃位的时候，我是怎么跟你说的？身为后宫四大后妃之一，你怎么能散播这般不和谐的情绪，蛊惑人心？我早说过，不希望看到你们这些女人，为了权势和地位，还有皇上的宠爱往上爬，因此在我统领的后宫，做些明争暗斗之事。”
“姐姐，我没想往上爬……”
“那你想干什么？”
良妃不语。
“你好好想想。”文晴丢下话，带着郑思思便往清和宫的方向去。
看她孑然一身，高不可攀离去的背影，良妃恨恨地瞪了许久，只是在她的眼睛里，除了恨，还有某些别样的不可言表的东西。
139
到达清和宫的时候，郑冲和他的夫人已经从宫外赶来了。郑冲的夫人郑刘氏，和其貌不扬的郑冲在一起，看起来实在不太般配。他们能结合生下郑思思这样漂亮的女儿，更是遗传学上的奇迹。
夫妻二人见郑思思进门时，脸上的惊诧可想而知。
左右屏退，整个清和宫大殿，除了他们一家，就只剩文晴和李检两个外人了。
“爹，娘……”郑思思方才扑过去，扎进他们的怀里。
“珠儿？果真是你？”郑冲对李检本是有叛逆之心的，这会见着女儿，自然惊大于喜，压制不住声音的激愤，“听人说后宫里头有个郑妃，跟你长得很是相像，原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爹……”郑思思早已泪如雨下，对父母的愧疚和想念之情，已然让她无法控制了。
郑冲的反应可以理解，不能理解的是：郑刘氏确定眼前人是自己女儿的那一刻，四肢竟发起抖来，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如果不是郑冲扶着，她怕是要栽头倒下。
“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脸上，除了那种极度的“惊”和“愤”，别无丝毫的“喜”。她望着郑思思浑身战栗，声音发哑又是问：“你跟皇上在一起了？你做了皇上的妃子？”
“娘……”郑思思有些困惑，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怎么这种反应。
文晴于是上前调和气氛，言简意赅告诉二老会这样的来龙去脉。
“糊涂！糊涂啊……”郑刘氏蓦地老泪众横，呜呜哭了起来。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郑冲也不解状况，急忙低声劝导，“珠儿还活着，你该高兴才是……你别这样，皇上看着呢。”
“活着……活着有何用？”郑刘氏却哭腔说，“这样活着，我宁愿她死了……老天爷，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冤孽，这是冤孽……”
看这情形，包括郑冲在内的所有人都十分之诧异。
“夫人，是不是……”郑冲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话到口中却是戛然而止，脸色随之变得煞白，双腿发软，也是后退一步。
他看着自己的妻子，嘴唇发颤得厉害。
“爹，娘，你们就这么反对我跟皇上在一起？”郑思思满心失望和愁苦。
“郑尚书，尚书夫人，”李检终于开口，对二老诚挚道，“朕本来就对思……珠儿有情，如今我二人瞒天过海，用这种方式走在一起，也算有情人终成眷属。你们如何这般想不开？把女儿嫁予朕，真的就这么难吗？”
“皇上……”郑刘氏走前一步便重重地跪到李检跟前，忍住哽咽哀求道：“皇上，放过珠儿，让珠儿随我们回家吧？”
“娘……”
140
“尚书夫人，”李检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要求，当即就有些生气，“你这样是不是太无理了？”
“皇上啊，不是我不愿让珠儿跟您在一起，而是……珠儿不能啊。”
“因何不能？”
郑刘氏有苦难言，直落泪。
“娘，您怎么了？”郑思思也哭着跪到地上，情之切切道，“女儿愿意跟皇上在一起，跟他在一起，女儿觉得幸福，您跟爹爹为什么不肯成全我们呢？”
“珠儿……总之你不能跟皇上在一起。听娘的话，好吗？你去求皇上，让她放你跟娘一起回家。”
“不……”郑思思自然摇头，“我不要回家……”
“皇上，”文晴叫一声，请求问，“臣妾可否跟尚书夫人私下聊聊？”
说不定她会有什么办法，李检想想便答应了。
“尚书夫人，”文晴走过去，亲自将郑刘氏搀扶起来，含笑道，“我们出去走走吧。”
郑刘氏起身，犹豫着还是随了她的步调。
来到御花园某处安静之地，文晴就问：“尚书夫人，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如珠不能和皇上在一起吗？”
郑刘氏摇头，喃喃道：“不可说，不能说。”
“那我妄自揣测一番如何？”文晴的神色也有几分凝重。
郑刘氏不置可否，她就开始一一罗列了。
“第一种可能，你知道皇上坐的位置不稳定，稍不留意会被人篡夺，到时你女儿也没好果子吃；第二种可能，你们郑家跟皇室李家，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怨；第三种可能，有什么算命先生之流掐指算过，说他们在一起就会怎样怎样八字相克；第四种可能……”
文晴担忧地停了停，神色渐变凝重，因为前面三种说出来，郑刘氏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如此一来，这第四种可能就变得极有可能了，而这种可能，是任何人都不希望听到和已然发生的。
“第四种可能……”
“不要说了。”郑刘氏突然打断她，眼泪滚落只做低低地恳求：“娘娘，求您不要说了。”
她让她不要说，恰恰证明她的猜测是对的。
文晴一时心慌意乱，空空的，已然不知如何收场，但她还是问：“尚书夫人，你要说清楚，他们二人到底亲到什么程度？”
郑刘氏掩嘴痛哭有多久，文晴就默默等了有多久，只是表情严肃，怎么也放松不下来。
终于，郑刘氏告诉她：“十八年前，我还是先皇驾下的近身侍女。那晚他喝多了……后来还说要给我名分。可当时我早已跟郑冲相爱，他知道那件事也还仍旧坚持娶我，我就没要先皇的名分，而是让他放我出宫，孰料我肚子里已经怀了珠儿……”
“同父异母的兄妹……太亲了。”文晴早想到他们是有某种血缘关系才不能在一起，可这事亲耳听来，她也难于接受，何况，同父异母兄妹的血缘关系，近得乱了伦理？
这场孽缘，也算是她一手凑成的。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一场孽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