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破镜重圆]》丘一

50、少时

　　“好吧，”江时漾松开她，在她头上揉了两下：“我有感受到你假期对我的思念。”

　　回过神来的程棉反应过来，现在在校门口，人多眼杂，她薄脸皮发作，立马把头低了下去。

　　“怎么了？”江时漾发现了她的变化，有心要逗她：“刚才可不是这样的，刚刚你看到我的时候可是毫不犹豫一下子就扑过来了，果然你们女人都是这样，得到了就不知道珍惜。”

　　程棉脸更红了：“你别这么说。”

　　“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江时漾知道玩笑要适当，一把揽过她：“棉棉，最近好像上映了几部不错的电影我们周末一起去看怎么样。”

　　“看什么电影？”

　　江时漾把手机递过去：“这部怎么样，好像是穿越元素的。”

　　程棉有了不祥的预感，低头一看，果然是前段时间才陪林知悠去看过的那部。

　　偏头看着江时漾眼底的期待，她不忍心打破，笑着点头：“看着是不错，好评好像也很多，就看这个吧。”

　　“好，我买票，我们周六上午去看，”江时漾说一半看向她：“会耽误你回家吗？”

　　“不会的，”程棉说：“我坐中午那趟车就好了。”

　　听她这么说了，江时漾才安心选票，翻着手机，选了个离车站最近的电影院。

　　林知悠后面知道这件事情表示不理解：“你不是去看过那部电影了吗？干嘛不换一部。”

　　“但江时漾看着非常想看那部电影。”

　　程棉说着有些心虚，时不时抬头望着，确定江时漾的座位是空的她才松气。

　　“但这电影你不是看过了么，”林知悠说：“看来你还是不懂啊，人家请你看电影的重点不是电影，而是想和你一起看，所以他看什么都可以。”

　　程棉认真道：“我也看什么都可以。”

　　林知悠被着气得胸口堵得慌，她大呼一口气：“程棉，在我面前你可别这样啊，这就是自以为是，我不喜欢这样，我不喜欢别人为我牺牲什么。”

　　程棉不明白她为什么说得那么严重：“我没有牺牲。”

　　见自己说了半天她一直跟自己不同频，林知悠血压飙升，抓着她的头就一顿揉：“不管，不管，反正以后你在我面前就不许这样，不然我跟你绝交。”

　　“绝交”这个词太沉重，光是想想程棉就觉得无法接受：“我不会的。”

　　林知悠“哼”着气：“最好这样。”

　　“真的不会。”程棉保证着。

　　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林知悠不知道是该气还是该笑，又抬手把她凌乱的头发理了回去：“那就好。”

　　“你说你这恋爱谈的，心惊胆战，”林知悠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我看着都累，这么累我早分了。”

　　程棉脑子咯噔响了一下：“江时漾也会觉得累吗？”

　　“你要一直以这种方式跟他相处下去，肯定会觉得累呀。”

　　“那我改吧，”程棉说完眼中失了神色：“但我好像改不了。”

　　怎么感觉还没做什么，自己又错了。

　　林知悠突然觉得自己可能说错话了，连忙转移话题：“你别想那么多了，想想约会那天穿什么。”

　　“穿什么？”

　　这没什么好想的，她只有一件相对来说比较得体的衣服。

　　到了周六，程棉翻开行李箱，找出了那件白色的羽绒服。

　　这件衣服自从上次和林知悠出去看电影的时候穿过，她就洗干净放起来，平时也没舍得穿。

　　这是她为数不多合身且没有什么缺陷的衣服。

　　程棉穿上身，整理了半天才出门。

　　两人这次和上次一样来得早。

　　坐在候影厅半天没动，或许是因为上次玩过，她眼睛时不时看向娃娃机的地方。

　　江时漾察觉得快：“你是不是想玩一下那个？”

　　“不是不是，”程棉慌忙否认：“是我想起来我上次和知悠来电影院玩过，还抓到了一个娃娃。”

　　“你和林知悠一起看过电影？”江时漾的重点抓得和她不一样：“你们看什么了？”

　　“就……”程棉目光闪烁了一下，盯上了旁边的海报，伸手指着：“就看这部。”

　　江时漾抬头看着海报上的大头娃娃：“林知悠不太像是会专门来电影院看动画片的人。”

　　程棉越是紧张，谎话越是能脱口而出：“她说她想回顾童年。”

　　这话让人找不到破绽，江时漾明白地点了下头。

　　估计也是感觉到了炎热，他脱掉了外套，露出里面的米白色毛衣。

　　他这随意又平常的动作让程棉想到了林知悠。

　　江时漾的毛衣看着也柔软干净，程棉没穿过这样的毛衣，在她印象中，毛衣里面必须搭一件衣服，因为毛衣会扎人。

　　但林知悠的不会，江时漾的也不会，她回去问过文思安，什么品牌的毛衣穿着不扎人。

　　她说“贵的，面料好的。”

　　“热吗？”江时漾：“我有点热，所以把衣服脱了。”

　　程棉再度感到一阵窘迫：“我不热。”

　　江时漾看着她已经热得有些红了脸，犹豫着，但又明显感觉到了她对这话题的逃避，江时漾没有继续问：“好吧，开始检票了，我们也进去吧。”

　　程棉起了身：“好。”

　　毕竟是带着悬疑色彩的电影，看过一遍要再想入迷就显得极其困难。

　　因为知道了剧情的发展，她无法跟周围的人一样目光时刻盯着屏幕走。

　　她甚至觉得无聊，时不时就闭下了眼睛，有时候会用余光去看江时漾的反应。

　　看着他聚精会神的样子，程棉心中是高兴，她开始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说实话而选了这部电影。

　　江时漾看得高兴就是好的。

　　手机振动了两下，程棉本来不想看，但还是瞥到了发件人是文意。

　　程棉侧着点身子，把手机打开。

　　舅舅：[棉棉，听你外婆说你还没回安平镇，你现在还在市里吗？]

　　程棉快速打字。

　　[是的]

　　舅舅：[我今天要回去，顺路带你回去，你给我发个定位过来]

　　想着这个影院离车站近，每次回家必须会路过这里，知道是真的顺路，而不是要绕路程棉才安心答应，发送了一个定位过去。

　　[谢谢舅舅]

　　跟上次的情况一样，一大半的人看完电影都还有些意犹未尽，往外走的时候，嘴里讨论的都是剧情。

　　程棉转头看江时漾，发现他一言不发，始终沉默。

　　这份沉默等走出了电影院被打破。

　　出了电院，他才开口：“你上次和林知悠来看的其实是这部电影吧。”

　　程棉背下意识挺直，还想继续把谎撒下去，但看着江时漾看向自己的目光她心虚感倍增，只有低头：“嗯。”

　　江时漾勾了一下嘴角，但是没能笑起来：“为什么不说实话呢？”

　　“我觉得你应该很想看这部电影，”程棉弱声说：“我想让你觉得开心。”

　　“可是我是想让你开心的。”

　　气氛再度变得沉默。

　　打破这种气氛的还是江时漾，他轻轻叹了口气：“我们下回不这样了好吗？什么事情都说开。”

　　知道自己犯错的程棉脑袋抬不起来，只能点头：“好。”

　　江时漾轻轻按了一下她的头：“我送你去车站。”

　　“不用了，我舅舅一会来接我。”

　　江时漾疑惑：“文舅舅？”

　　程棉点头：“他也要回去，顺路带着我。”

　　“那你要在哪儿等他？”江时漾问。

　　程棉转头看了看四周：“我就在电影院旁边等就好了。”

　　“我跟你一起等吧，”江时漾把手放进了外衣口袋：“我也挺多年没见过文舅舅了。”

　　程棉没有拒绝，点了头。

　　但没站一会江时漾手机响了，他倒没避着程棉。

　　但程棉自觉往后面站了一点。

　　他跟电话里的人没聊两句，从接通到挂断也就一分钟左右。

　　“程棉，我得回去一趟了。”

　　“好，那你先回去吧 ”。

　　他临走前还在嘱咐着：“你到了家了记得给我打。”

　　“我会的，”程棉目送着他离开：“你路上要小心呀。”

　　等江时漾走了，程棉退回到原位，今天的风是刺骨的，吹久了，程棉浑身上下就找不到暖和的点

　　她把双手往衣服口袋里放，下巴藏进了衣领里，双脚轻轻跺着，转头时瞥到了一道身影。

　　她愣了几秒，看得仔细了些。

　　好像是于展然，但他牵着的那个女生明显不是林知悠。

　　两人步子迈得大，一眨眼的功夫就走进了电影院。

　　程棉疑惑着，拿出手机给林知悠打去了电话。

　　“喂，羊棉棉，这个时候怎么想起给我打电话了？”

　　“知悠，我好像看到于展然了。”

　　她边顿了几秒：“怎么会，你不是和江时漾去看电影了吗？”

　　程棉转头：“就是在电影院门口看到的。”

　　“你应该看错，”林知悠说：“我刚刚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还在家。”

　　程棉摸了一下左眼：“那就是我看错了吧。”

　　“你跟江时漾看完电影了？”

　　“嗯，我准备回家了。”

　　“电影看的怎么样？”

　　程棉犹豫着，想把刚刚的事情都说给她听，刚要开口，一个电话打进来了，看着备注是外婆的，她立马道：“知悠，不和你说了，我外婆打电话来了。”

　　“行吧，那我挂了。”

　　“好。”

　　这边一挂断，程棉立马接听了冯菊的电话：“喂外婆？”

　　“棉棉啊，你是不是在等你舅舅啊？”

　　“是啊，”程棉笑着答：“舅舅说他顺路过来接我。”

　　“别等了，你舅舅刚才在路上出了车祸去不了了，自己坐个车回来啊。”

　　程棉笑容僵在了脸上，那一刻魂仿佛被抽走了。

　　她就这么失魂落魄地去了车站，迷迷糊糊回了家。

　　刚进门，看到的是一脸着急，打着电话的冯菊。

　　“棉棉。”冯菊转头注意到了她。

　　“程棉回来了！？”

　　外婆的电话漏音，即使两人离得够远程棉也清楚地听到了电话里王慧的撕喊。

　　“妈，你把电话给她，你倒是把电话给她啊！”

　　“干什么你，”王慧慌忙把身子偏到一边，试图挡住声音：“这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怎么跟她没关系了，她就是丧门星，文意是去接她才出的意外，不去接她哪会有这种事，告诉她，文意要出了什么事我不会放过她！跟她妈一样克人，她是不是想克死我们全家人！”

　　“你这都说的是些什么话啊！”

　　冯菊吼住她。

　　程棉脚步定住了，她恍然大悟。

　　原来是这样啊。

　　是因为她啊。

　　是她的错。

　　错了，错了，错了，都是她做错了。

　　她不该让舅舅来接自己的，如果不让舅舅来接，就不会出事。

　　她的错，都是她的错。

　　她是个丧门星。

　　“棉棉，你先回你的房间。”

　　程棉的魂彻底丢了，她像遵从指示一般，面色麻木，动作僵硬地往楼上走。

　　她木楞着坐了许久，一到电话铃声将她拉回一身。

　　“喂？”

　　电话那头的江时漾好像松了口气：“你到家了？”

　　“嗯。”

　　“你为什么没给我打电话？”

　　“对不起”，程棉肩上又增加了一件错事，她觉得好沉重，她快要被压倒了，她怎么做什么都是错的呀。

　　“时漾，对不起，我忘了。”

　　“没事，”江时漾安抚着：“只要你人没事就好。”

　　“我没事，我有点困了，我想睡觉。”

　　电话里迟疑了几秒：“你真的没什么事吗？”

　　“今天起太早了。”

　　“那你好好睡一觉。”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