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破镜重圆]》丘一

38、少时

　　下午考了半天试，只有在放学回去的路上江时漾才找到机会和袁启搭话。

　　“你都跟程棉说什么了？”

　　“我能说什么，”袁启踹了脚地上的易拉罐：“就跟她说你被你妈关禁闭了。”

　　江时漾加快步伐跟上他：“我不是让你说我家里有点事过几天就回学校了吗？”

　　“但你确实被你妈关禁闭了，”袁启坚持不懈地踢着易拉罐没看他：“撒那些谎干什么。”

　　“你就只说了这个？”

　　“不然呢，我也不想跟她多说话。”

　　江时漾忍了忍又问：“为什么程棉会以为我被我妈关禁闭是因为她？”

　　“我怎么知道。”袁启觉得莫名其妙的同时又觉得好笑：“她自己想太多了吧，这种自闭又多心的人真的很难相处，真不知道你是哪出毛病了。”

　　江时漾不悦蹙眉，拉停他：“感觉你对程棉有很大的偏见。”

　　被逼停的袁启终于抬头看他：“我本来就不太喜欢程棉这样的人，你也是够有毛病的，拒绝丁晴洛居然去喜欢程棉，你没事吧，哪根筋搭错了。”

　　江时漾：“你哪根筋搭错了，我喜欢程棉还要遵循一下你的意见？”

　　“我就是单纯觉得你跟程棉怎么看怎么不配对，”他绞尽脑汁找着形容词，但还是失败了：“就是光看着就有点别扭，感觉你们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怎么产生交集的都让人觉得奇怪。”

　　“我跟你说过，我跟程棉很小的时候就认识。”江时漾转了身：“我觉得我配不上她，很小的时候就觉得。”

　　袁启气笑了：“你哪配不上她了？”

　　“你不懂。”

　　“你说出来了我不就懂了。”袁启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你就跟我说说程棉有什么是常人看不出来的，甚至是高攀不上的优点。”

　　江时漾扫了他一眼：“或许你懂。”

　　“说人话。”

　　“袁启，”江时漾手拍在他肩膀上：“说实话，你觉得你自己算得上一个优秀的人吗？”

　　“这个嘛，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

　　“跟谁比？”

　　袁启脸黑了一度：“你这人可真够欠的，明知故问，还一定要别人说出来，跟你比我差了一点，可以了吧。”

　　“那也只是现在，下次考试你不一定是第一，我也不会一直只是第二。”

　　江时漾明白地点了下头：“原来你眼中的优秀是用成绩来排名的。”

　　袁启觉得这想法没毛病：“不然呢？”

　　“如果下次考试你超过了我，拿到了年级第一……”

　　袁启抢了话：“那我就比你优秀。”

　　江时漾顿了顿：“在丁晴洛面前也这么觉得？”

　　袁启被这话噎住了。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可能自己不觉得，但以我这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你在丁晴洛面前总是不自信的。”

　　江时漾收回手：“你说了你比我优秀，你喜欢丁晴洛可以直接去追，不用总想着撮合我们。”

　　袁启愣了几秒，轻笑了一声，抬脚用力把脚边的易拉罐踹飞。

　　看着易拉罐划过空中的弧度他长叹一声

　　“追不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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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天晚上睡得晚，今天早上又起得太早，程棉强忍着困意成功熬过了早自习。

　　下课铃一响，她就无法忍受地倒在了桌上，想着能睡一分钟是一分钟。

　　耳朵突然传出一阵热意，程棉被惊醒，抬头看到了坐在对面的江时漾。

　　他笑了笑，把手里的牛奶放在桌上：“吃早饭了吗？”

　　程棉摇头：“我不吃早饭。”

　　“得吃，不吃早饭容易得胃病。”说着把牛奶推到她的手臂旁。

　　程棉看着牛奶有些犹豫，她不爱喝纯牛奶，总觉得有一股说不清的味道。

　　“还是温的，”江时漾说：“可以喝。”

　　“谢谢。”

　　程棉拒绝不了他眼中的期待，插入吸管，喝了一口。

　　跟冷牛奶相比，热牛奶的味道她貌似能接受。

　　“是不是还没凉？”江时漾问。

　　程棉笑着点头：“嗯。”

　　估计是肚子里有了东西的缘故，她没先前那么困了。

　　“羊棉棉。”林知悠笑着走过来，看到她手里的纯牛奶，眉头不由一紧：“你怎么喝上纯牛奶了？”

　　程棉心跳了跳，刚要解释，江时漾偏了头：“她不能喝纯牛奶吗？”

　　“她一直不喜欢喝这个。”

　　江时漾怔了几秒，再次偏头，看向程棉。

　　程棉因为心虚先一步把头低了下去，小声喃喃：“热的喝起来也不错。”

　　“你不用这样。”

　　“她一直都是这样，总是迁就别人。”林知悠说：“她跟你一起吃饭也是这样……”

　　”知悠。”

　　清楚事态在往不妙的方向发展，程棉迅速出了声：“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说？”

　　林知悠看懂了她的暗示，无奈地叹了口气：“是啊，要期末考了，明天我和于展然准备去宝安寺挂个许愿牌，听说很灵的，你们去不去？”

　　这种事程棉去不去都行，她转头去看江时漾：“你去吗？”

　　江时漾反问：“你想去吗？”

　　程棉不擅长做决定，更不擅长回答问题，低了点头，不知道怎么回复。

　　江时漾轻声道：“凭自己心意，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去。”

　　程棉不知道，下意识去看林知悠。

　　“程棉当然要去。”林知悠抱住她：“我去哪棉棉就到哪的。”

　　“程棉。”江时漾脸上难得出现像今天这样认真的神色：“你真的想去吗？”

　　林知悠刚刚的话，像在空无沼泽地里那根救命的藤蔓。

　　程棉抓住这根藤蔓用力往上爬，迷惑的身心找到了支点。

　　她点头：“我想去，你去吗？”

　　江时漾轻扯了一下嘴角：“那我也去吧。”

　　他是笑着的，但程棉看不出他眼中的笑意。

　　察觉出他心情可能不怎么愉悦，但又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她想问一下，又不知道从何开口。

　　就这么一直拖着，拖到林知悠兴奋地讲完自己的出游计划。

　　拖到上课。

　　拖到放学。

　　拖到了江时漾收拾书包离开。

　　程棉还是没能问出口。

　　“于展然说宝安寺特别灵，舍利你知道吧，那里面就有一颗，好像藏在一尊佛像里的，我们可以去烧香。”

　　林知悠对明天去寺庙的事无比上心，从上午提起，到下午放学她一直念叨。

　　“明天记得早点起，在校门口集合。”

　　林知悠临走前还在嘱咐。

　　程棉认真点头：“我设了八个闹钟。”

　　“好样的。”林知悠竖起大拇指给她点赞。

　　两人在校门口分别。

　　程棉独自往回走，为了节省点时间快点回寝室，她准备往学校后面的树林穿过去。

　　这地方没监控，是学校小情侣们散步约会的宝地。

　　程棉怕自己的出现惊扰到别人，她埋头猛冲。

　　突然头上传出一阵剧痛，去路被拦住，她意识到自己撞到什么东西了。

　　抬头看到了一道高挺的背影立在自己面前。

　　“对不起。”

　　程棉顾不上自己的疼痛，脱口而出的是道歉的话语：“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注意。”

　　“程棉？”

　　这声音听着很耳熟。

　　那人回了头，借着路边零零散散的灯光，她看清了江时漾的脸。

　　他脸上带着疑惑，不过也只是一瞬，他勾起嘴角温柔一笑：“你怎么来这了？”

　　程棉注意到了他将手往后藏的动作。

　　同时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烟味。

　　见她半天没有反应，江时漾知道自己藏不住了，轻轻叹了口气把藏在身后还冒着火星的烟拿出来。

　　程棉看着缠上他修长手指的白色烟雾，她有些愣神。

　　她实在无法将烟和江时漾联系到一块。

　　“别这样啊程棉。”江时漾笑得有些慌，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我对这个也不上瘾，就是压力大的时候抽点，要戒的话很容易就戒掉了。”

　　“没事。”程棉回神笑着说：“不用特意戒，你可以有自己的喜好，不用在意我。”

　　他阖了阖眼，勾了下嘴角，没能笑出来：“是么。”

　　“程棉，你是真的想去寺里玩吗？”

　　程棉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江时漾摇了下头：“感觉你不是特别想去，你好像一直不擅长拒绝别人，有时候我都在怀疑你答应我的表白，并不是因为你对我有好感，你可能只是不好意思拒绝。”

　　“我没有这种意思，我想去寺庙玩，”程棉的话有了卡顿：“我对你有好感，是喜欢，不是不好意思拒绝。”

　　“但总觉得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是很高兴，跟我在一块的时候很痛苦吧，吃饭都那么难受。”

　　江时漾轻轻呼出口气：“我明明是想让你快乐的啊。”

　　“是我做错了。”

　　程棉没有犹豫，第一时间道歉：“对不起。”

　　跟自己这种人相处起来应该很累吧。

　　看着她低垂下去的头，江时漾心脏狠狠一抽：“程棉，别这样。”

　　“不要总是道歉，不要总是反思，你没有做错什么，不要总是把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

　　程棉能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但是实施起来异常困难，她不敢反问，只有点头。

　　江时漾探了点身子靠近她，在她头上轻轻揉了两下：“放开一点好吗，别拘束，别迁就。”

　　程棉的头跟着他的手晃了两下：“好。”

　　江时漾笑了。

　　他笑起来总是比路边的灯还要亮上几度。

　　让在黑夜中迷失方向的人看了就无法将目光移开。